郁承恩见张御医忽的好似犹豫了一般,只默默的也不回话,当即便慌了神。
“张御医,您怎么不说话了?难不成……您也没有办法将祖父救醒?还是说,另有隐情?无论什么原因,您倒是说句话呀!便是……”
郁承恩的话尚未说完,又是郁雪繁的开口轻声将他打断。
“兄长,张御医又没说不能医治,你这般凶神恶煞得步步紧逼,只怕还未等张御医将话说完,便已经被你吓的逃走了!”
郁承恩本就不是个能言善道之人,被郁雪繁这样一说后,一时急的没有办法,只好伸手拉住郁雪繁的皓腕,将她拽到身边。
“好,那我不问了,你来问!”
郁雪繁看向张御医的时候,面上莞尔一笑,放缓了声音,继续问道。
“张御医,本夫人素知您医术精湛可妙手回春,不知此次您可有办法救治祖父?无论需要什么贵重、稀罕的药材,只要您说的出,我们一定竭尽全力的去寻!”
“晋国公夫人谬赞了,在下实不敢当!老国公爷的病症本也不是什么大事,只是一些急症同袭病体而已。至于多么贵重稀罕的药材倒也说不上,稍后我会写个方子,让我徒弟回宫内取两味药材便可。只是……这几日老国公爷的病情许是会出现反复的症状,只怕在下要在府内叨扰几日了。”
“张御医哪里话,祖父能够得您照顾救治,实乃我们齐国公府之幸!您可莫要再说上叨扰的话,分明是我们要再劳烦张御医几日,望您不辞辛劳,救一救祖父,齐国公府上下自是感激不尽!”
话落,郁雪繁双手叠于身前,稍稍屈膝福了福身子。
张御医岂会不知,郁雪繁可是圣上亲封的一品忠勇诰命夫人,便是在御驾之前亦是不必行礼的!现下竟然给他行礼,哪怕只是这样略施一礼,他也是担不起的!
只见张御医慌得紧着移开身子,而后躬身还礼,“晋国公夫人言重了,在下实不敢当!”
一番客套之后,郁雪繁安慰了郁庆和郁承恩几句,便找了由头让他们先回了个子的屋子。
接着,她又吩咐下人,将张御医安置在齐老国公爷院内的后罩房先稍作休息。
一切都安排妥当后,郁雪繁浑身疲乏的跌坐在椅子上,方才还精神十足的模样,在所有人逐次离开后前厅后,终于挨不住瞬时间便垮了下来!
看到郁雪繁这副模样,莫逸晨并没有十分意外,而是无奈的长叹一声后,坐到了她身旁的位置。
“我就知道你有事瞒着岳丈与大舅兄!老国公爷到底如何了?可是情况不妙?”
“我也知道瞒不住你!其实……祖父现下的情况真的很糟糕!若不及时救治,只怕是回天乏术!”
“这么严重?那……老国公爷究竟是得了什么急症?怎么会好端端的便骤然成了这个样子!”
莫逸晨也是十分费解!
他是知道齐老国公爷的,一身的好武艺,都是从小练就的底子。即便到了这把年纪,但看上去依旧是身体硬朗,神采奕奕,便是训起人来的声音都格外的洪亮!
别说现下燕京城内并无蔓延迅速的严重疫情,假使真的有,就依着老国公爷的这个身板,也绝对不会是齐国公府内第一个染病的!
郁雪繁苦恼的用手拄着额头,就连说话的声音都显得那么虚弱无力。
“祖父并非染病,而是……中毒!一种叫做‘望江南’的毒。”
“中毒?你是说,有人给老国公爷下毒?就在齐国公府内,竟然有人给老国公爷下毒?这……这也太匪夷所思了吧!”
莫逸晨简直不敢相信他的耳朵,更不敢相信郁雪繁所说的真相!
齐老国公爷乃是两朝元老,便是莫逸晨尚未成名之时,他老人家已然战功赫赫!
而且,近几年来,齐老国公爷虽说手中尚有军权,威势赫赫,但近乎于半隐退的状态。他老人家既不过问朝政,更不会参与党政。
莫逸晨真的想不出来,到底是什么人,竟然可以潜入这戒备森严的齐国公府内投毒杀人!
且……杀人的动机又会是什么呢?
郁雪繁无力的点了点头,感觉到莫逸晨带着薄茧的大手捧住了她的面颊,郁雪繁这才缓缓抬眼与他对视。
莫逸晨心疼的倏然皱起了眉头,郁雪繁那双原本清澈明净的眸子里,现下尽是担忧和焦灼。
“夫人,你且莫要如此,眼下的当务之急,是要先解了老国公爷身上的毒才好。至于这下毒之人,你放心,我便是掘地三尺,也定要将此人给你挖出来!”
郁雪繁的樱唇微微动了动,似是嗫嚅一般轻哼了两声,而后伸手拥住了莫逸晨粗壮的而腰身,将头埋在了他的胸膛之上。
“夫君,你可知我最怕的是什么?”
莫逸晨没有回答,只是抬起手,轻柔的抚着郁雪繁的背,静静的等着她继续说下去。
“我最怕的是……本该有把握的事情,我却慌得失了分寸。可应该糊涂的时候,我却是那么清明!”
莫逸晨听着郁雪繁的喃喃的念着,禁不住心里抽疼了一下。
可是,这句话,莫逸晨却没有停的十分明白。
“夫人,你是不是……已经知道是谁给老国公爷下的毒了?还是说……”
莫逸晨脑海中瞬间闪过一个念头,他不敢相信,也不愿意相信!可是……他还是小心的措辞,轻声的问了出来。
“还是说……你也没有十成十的把握,可以完全清除老国公爷所中之毒?”
郁雪繁始终没有说话,良久,莫逸晨忽然感觉道,他的胸前似有一阵温热的气息,待他反应过来之后,将郁雪繁的脸从自己的胸膛上移开时,才发信郁雪繁已是泪流满面。
“到底出什么事了,你还想再一个人憋在心里不成?”
“夫君……我怕!我怕我猜的是真的!我怕我没本事救醒祖父!”
郁雪繁呜咽着说完这番话后,便快速的低下了头,抬起双腿蜷缩着蹲坐在椅子上,整个人抱着双膝缩成了一团,而后便像个无助的孩子一般泣不成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