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事论事,眼下情形确是有些复杂多变,但归根结底,莫逸晨与郁雪繁夫妇二人自是可以作壁上观,乐得清闲看热闹的。
这接下来,便是婆娑公主雨白翖侯!
他们属于诱钓者,若真的希望大鱼可以咬钩,那就必须要沉得住气!便是拿乔,也要装的像样一点吧?
更何况,褚越与褚煜可是主动送上门的!
如此明显的优势,怕是要坏在婆娑公主的浮躁性子上了!
所以,郁雪繁方才一直在猜测,褚越与褚煜之间,究竟谁会先开口?说些什么才能打破眼下这个四足鼎立的僵局?
可她确是没有想到,婆娑公主又来送人头了!
郁雪繁将口中食物细细咀嚼咽下去后,这才放下手中的筷子缓缓抬起头。她并未急着回应,而是拿过一旁的锦帕沾了下嘴角。
在这个过程中,郁雪繁的目光始终注视着婆娑公主。
婆娑公主被她看的有些哂然,可仍旧不服气的仰着脖子与郁雪繁对视。
“公主过奖了,您乃天之骄女,上有国王、皇子的爱护,下有百姓拥戴,且大月氏是一夫一妻制,公主日后丁当觅得良缘成为一段佳话!即使如此,又何必艳羡旁人呢?难不成……”
郁雪繁说着说着,忽的拉长了语调,似是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紧跟着,郁雪繁眼看着吊足了胃口,立时便换上了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冲着婆娑公主张口结舌的说道。
“难不成……公主心中已有良人?还是说,这个人现下就在席上?会是谁呢?”
话落,郁雪繁的目光陡然锐利了起来,绕着圆桌环顾一周,视线从在做诸位脸上掠过之时,看的他们皆是心头一滞。
最后,看到莫逸晨的时候,郁雪繁收放自如的放柔了神情。
“夫君,依你所见,公主心中的额驸人选会是谁?”
未等莫逸晨开口,婆娑公主涨红了脸,一口银牙咬碎,玉臂倏然抬高,作势便要拍案而起!
幸得白翖侯眼疾手快,伸手一把拉住了婆娑公主的皓腕,而后用力将她按下。
待郁雪繁的视线从莫逸晨身上移开,慢慢转向婆娑公主的时候,正遇上白翖侯骤然转头投来的警告目光!
郁雪繁看得清楚,白翖侯面色阴沉,目光犀利,阴仄仄的盯着她,似乎看过去的不是目光而是刀剑一般!
“晋国公夫人慎言!公主殿下至今尚未议婚,您这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可是想要毁了我们公主殿下的清誉不成?下臣官微言轻,可若晋国公夫人仍旧这般肆无忌惮,便是闹到圣上面前,下臣亦要为公主殿下求个说法!”
白翖侯疾言厉色,眸色阴厉,字字句句都带着凌厉的攻势。
这时候,便能看出各人的小心思了!
方才褚煜和褚越都以为郁雪繁是有心挑拨,且她态度蛮横,对他们又是多有忌惮,现下风水轮流转,他们变成了看戏的,郁雪繁倒成了这唱戏的。
难得有人替他们出头,这二位皇子立时面上的神情便松缓了许多,这两人本想着默而不语,只等着看郁雪繁和莫逸晨如何应对白翖侯的责难。
可转而再看看婆娑公主,已然被气的吹胡子瞪眼,一张小脸扭曲得不成样子!
褚煜脑筋一转,还是决定再添一把柴!
他要看到的,不是白翖侯针对郁雪繁,而是白翖侯和婆娑公主能够将所有苗头对准莫逸晨!
“白翖侯息怒,晋国公夫人怎会是那个意思。只是……晋国公,本王倒是有一言相劝,便是再如何宠爱,亦该有个限度!莫要纵得妇人想说什么便说什么,若是传扬出去,倒是让不明就里的人以为,尊夫人是仗了国公爷的势,才敢这般肆无忌惮、口无遮拦!长此以往,怕是累了晋国公威名事小,有损两国邦交事大!不知……晋国公以为如何?”
褚煜说完,还不忘神色轻佻的瞥了郁雪繁一眼。而后才慢慢转向婆娑公主,并态度亲和,略带讨好的笑了一下。
听到褚煜这样说,第一个做出反应的自然是褚越。
婆娑公主的鱼钩就那么一个,现下,是他与褚煜两个人抢着咬钩的时候!即便是装的,那也要装的用心一些不是?
“五皇弟有见地!这一番话,是非轻重分析的深入浅出,头头是道!为兄自叹弗如!只是……晋国公怕是有旁的思量,总归是国公爷的家务事,我等外人怎好指手画脚。”
褚越此言一出,情势顿时急转直下!
原本还是一对一的局面,白翖侯是箭,郁雪繁是靶。现下却变成了三对一的局面,褚越和褚煜申请加入战斗,这二位是箭,齐刷刷的向莫逸晨这个靶上扎去!
莫逸晨耳边依然回荡着这三个人接二连三犀利的言辞,他没有看过去,只是面色一沉,而后怔怔的看着郁雪繁。
郁雪繁感觉到来自于莫逸晨询问的目光,她没有即刻回应,只好整以暇的调整了一下坐姿,而后收回一只手,慢慢放到桌下莫逸晨摊开的掌心中。
莫逸晨本想让郁雪繁安心用膳,难得这东西合她的口味,这戏也合她的心意。
可总有些让人不省心的!
先是婆娑公主主动挑衅,后有白翖侯小题大做,最后便是褚越与褚煜推波助澜!让他们这么一闹,也不知道郁雪繁还有没有继续吃下去心情。
好在,郁雪繁并未想过让莫逸晨出面,她的意思很明显,杀鸡焉用牛刀!
只见郁雪繁慢慢的深吸一口气,而后又缓缓呼出。她倒不是因为被面前这起子腌臜的小人气到了,她这是单纯的……吃多了!
既然撑到了,那就必须消消食!
“白翖侯何必如此疾言厉色,指鹿为马!这京城内谁人不知谁人不晓,婆娑公主此次随使团不远万里赶来,这一则是为了朝贺圣上天寿,二则便是为了选婿而来,这又不是什么不可告人之事!那本夫人倒是不懂了,婆娑公主说得,大月氏使团说得,京城的百姓说得,唯有本夫人说不得!这又是什么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