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逸晨后半句的“愿效犬马之劳”尚未说出口,郁雪繁紧着扬声打断了他的话,而后快步走到他面前,伸手一把将莫逸晨扶起身,似是安抚一般的拍了拍他的肩膀。
“夫君这是做什么,道长既没有怪罪我,又没有见死不救!一切尚未可知,夫君便要赌咒发誓!亏的很!”
最后三个字,郁雪繁可是压低了声音,只想说给莫逸晨一人听的。奈何归俗道人与他们的距离太近,想要装作没听到,也是十分不易。
提醒了莫逸晨莫要做亏本买卖之后,郁雪繁紧着裙裾飞扬,转身便看了一眼归俗道人,冷不防勾起的嘴角,倒是让她看上去狡猾得很。
“夫君且莫心急,方才不是妾身有何言语冲撞之处,而是道长存心在试探妾身!若是道长真的不愿相救,便无须多费唇舌!想必……道长若想走,便是夫君你也留不住吧?”
莫逸晨心里咯噔一下,郁雪繁所言不假,他也真是关心则乱,一时间竟失了方寸。
早在归俗道人从纱帘之后骤然现身之时,莫逸晨便已发觉,此人内力高深莫测,轻功身法更是在他之上。
如郁雪繁所言,若是归俗道人存心想要遁去的话,单凭莫逸晨这一身本事,真正交起手来,孰高孰低许是尚未可知。
但若说是追赶抓捕的话,怕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既然打又未必输,跑又不在话下,那归俗道人还愿意陪郁雪繁废话这么久,便是有心跟她逗闷子!
想明白了这一层,莫逸晨便也敛去了面上满是焦忧的神色。只身姿挺拔,双手习惯性的负于身后,静静的等着,且听归俗道人接下来会说什么。
倒是郁雪繁,劝慰了莫逸晨之后,堪堪转回身,便又恢复了那副不慎庄重的神情。
只见她略福了福身,而后开口说道,“道长高深莫测,小妇人自叹弗如!至于这解毒之法,还请道长不吝赐教!”
归俗道人看着郁雪繁这副精明的模样,忍不住失笑出声,而后伸手点指了一下她一下,“国公夫人果然比传言中的更加与众不同!真是窍觉妙思,诡诈无偿!贫道拜服!”
归俗道人说话间,正欲俯身作揖之时,郁雪繁竟胆大包天的伸手虚扶了他一下。
“道长过誉,小妇人担当不起!不如……我们还是说点正经事吧,这过血引毒究竟要如何破解?”
“国公夫人果然快人快语!二位这边请上座,容我与二位细细说来!童儿,上茶!”
归俗道人伸手做了个请的手势,而后引着莫逸晨与郁雪繁行至偏殿圆桌旁坐下,且听殿外的小沙弥一声清亮的应答后,便是一阵渐行渐远的脚步声。
郁雪繁立时便像是化身为江湖女侠一般,行走做派自是一股威风凛凛的模样。
倒是莫逸晨,他还有些迟缓,尚未适应眼前这变化多端的局势!
这……为何他家的夫人,举止莽撞,言语无忌,倒是一副跟归俗道人拜了把子的模样?
三人堪堪坐定后,归俗道人倒是没有卖关子,张口便直言不讳。
“若想破解这过血引毒之症,便要以初开的水晶兰为药引,再辅以三花聚顶、五气朝元之法,方可解毒!”
归俗道人话落,竟还得意的捋顺了一下他那一撮山羊胡。
“此法不但可以破解过血引毒之症,而且可以借由三花聚顶之气,五气朝元之法彻底打通任督二脉,始成一‘隧道周天’之变化!”
莫逸晨乍听闻归俗道人的说法后,整个人惊得一脸愕然,直是瞠目结舌的盯着他一句话都说不出。
莫逸晨乃是习武之人,他虽然不知道归俗道人所说的那个“水晶兰”为何物,但是,这三花聚顶之气,五气朝元之法他却甚是清楚。
这些说起来看似繁琐,但确是习武,修道之根本。
最让莫逸晨心惊的的是,归俗道人方才所说的“隧道周天”!
所谓的“隧道周天”,便是在打通了任督二脉之后,周身上下奇经八脉中孕出一股最原始的能量,而后这股能量竟“撞三关,过九窍”之法,最终,使能量流入颅脑之内。
如此,便成为一个“隧道周天”。
莫逸晨自认不敢当一声独步天下,冠绝一时,但他自幼习武,也称得上是勇冠三军,万夫莫敌!
饶是如此,至今他也只练得一个“隧道周天”而已!
多少习武之人,穷尽一生努力,也未必可以做到一个“隧道周天”的轮回。
郁雪繁一介后庭夫人,素日里更是手无缚鸡之力,羸弱的身子无半分内力,如今只是这样一遭,便能获得一个“隧道周天”的轮回,真是令人叹为观止!
郁雪繁的真身可是现代的顶级特工杀手,但她自小接受训练,所学的都是近身格斗的招式。如归俗道人所说的这些内功心法,修炼之术,她是真的不甚了解。
可是,那“水晶兰”,郁雪繁却是有所耳闻。
准确来说,并非耳闻,这种植株,她也只是在翻阅古籍之时看到过那么一次。因其特性太过诡异特殊,所以有那么一点印象。
这“水晶兰”既是药,亦是毒!
书中所言并不甚详细,只一笔提曰,水晶兰于阴月破土发芽,而后以腐地腐物为养,直至南宫之月开花。
花开初期,“水晶兰”周身上下清澈透明,无一丝杂质。若说莲花是出淤泥而不染的君子,那水晶兰便是于腐地而不妖的仙子。
此时的“水晶兰”最具要用价值,但是,必须要在五更一刻,以玉钩采摘下,而后炼化入药。
一旦错过这个时辰,“水晶兰”便会迅速枯萎衰败,晶莹剔透的茎叶之上,会生出褐色的斑点。
此时的“水晶兰”便是剧毒无比之物!需要用金钩采摘破土挖出,而后经炼化制成毒药。
这之后,书上应是还记载了“水晶兰”入药和制度的用途。
只是……那一页似是被人撕掉了一般,这唯一的一册留于世间的孤本,也再无誊抄印刻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