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长时间,你竟一个人受着,便是一个字也不肯让我知道!夫人,你告诉我,你是准备闭了眼之后,待我追下去你才肯与我说与实话吗?”
郁雪繁被莫逸晨的话说心下一阵滚热,这哪里是埋怨,分明便是情话!郁雪繁立时便羞红了脸,扭着头转向一旁,神情躲闪的顾自嘟囔了一句。
“怎么会是追下去,为何不是追上去?你从前还说我,此女只应天上有!怎么我这前脚刚走,你就把我弄到下面去了!”
莫逸晨被郁雪繁的话逗得一个趔趄,这个夫人真是让他哭笑不得!到了这个时候,她竟还能一脸委屈的随意说笑!
难道,她不知道自己现下心里已经煎熬成了什么样子了吗?
只见莫逸晨阴仄仄的冷哼一声,而后用力的掐了一下郁雪繁的皓腕。
“本来是要追上去的,可谁知,最后这一年,你竟然坏了心肠,把这么严重的事情瞒了我这么久!一时气愤,就把你弄下去了!”
郁雪繁已然没了刚才那副悲悲切切的模样,稍稍侧了侧头,偷眼观瞧莫逸晨,一脸狡黠的咯咯笑了起来。
一旁的归俗道人看着这两个人,前一刻还如痴男怨女一般,可这一转眼,竟又互相调戏起来!
真是让人没眼看下去!
归俗道人不屑的翻了个白眼后,又撇了撇嘴,这才冷哼一声缓缓开口说道。
“神殿之内,合该还有一个大活人立在这里!诸天神佛就在三尺之上,贫道自是不介意二位鹣鲽情深,互诉衷肠。只是……不知道你们二位介不介意我在这里继续围观?”
莫逸晨面上神情始终沉郁不定,只是现下要比方才稍稍缓和了许多。
倒是郁雪繁,前后判若两人一般,如今话说开了,人也豁然开朗,虽然面色仍旧有些泛白,可眉眼之间,却溢满了笑意。
归俗道人看了郁雪繁一眼,心中不禁再次长叹一声,这晋国公夫人还真不似一般人!
生死攸关的大事,到了她这里,说过竟然就真的过了!就好像方才他们说的那个,两月之后便要毒发身亡的人不是她一样!
可是……这不就是她性子最招人喜欢的地方吗?
归俗道人嬉笑着勾了勾嘴角,冲着郁雪繁点了点头,“现下不是很好,话说开了,心也敞亮了不少!无须刻意隐瞒,剩下的,便是要你二人齐心协力的想着如何解毒才是!”
说着,归俗道人有模似样的缕了一下白花花的胡须。
郁雪繁挣开莫逸晨的手,豁然站起身,两步便来到归俗道人面前,斜眼将他从上到下打量了一边,而后忽的勾起一侧嘴角,面上不禁露出了一抹狡黠的笑意。
“我若没记错,你方才可是说能够解我身上的剧毒!”
归俗道人被郁雪繁看得浑身汗毛都竖了起来!不自觉的打了个寒颤后,本能的向后退了两步。
“你记错了!我没这么说过!”
“你就说过!”郁雪繁斩钉截铁,一口咬定归俗道人就是能够替她解毒。
“你这人……好歹也是晋国公夫人,堂堂一品忠勇诰命夫人,怎生如此无赖!我何时说过能替你解毒?这殿内就三人,不信你问晋国公,我方才是如何说的?”
归俗道人争执不过郁雪繁,或是说……他实在没有郁雪繁那般无赖。于是,只能转而求助另一位当事人,试图得到一个公正的回答!
可谁知……
“是的,道长方才确是说过,你能够解内子身上剧毒!在下在此先行谢过道长救命之恩!大恩大德无以为报,在下……”
“等一下!”
没等莫逸晨将后面的话说完,归俗道人一个闪身直接躲到了放法器的桌案之后,伸手拿过桌上的拂尘护在身前,一副敬而远之的模样盯着面前这两个人,
“好,今日算我栽了还不成!你夫妻二人真是睁着眼睛说瞎话!可我确是没有本事能够解毒,你们夫妻俩就算是说破了天,我也真是无能为力!”
莫逸晨看着归俗道人这一身灵巧的轻功内力,莫说是方才那个小沙弥,抑或是柔兆,便是他,若真的论起来,怕是也望尘莫及!
正想着,莫逸晨不自觉的目光一转看向郁雪繁,郁雪繁恰好也正看过来,二人目光一对上,旋即便齐齐的勾了下嘴角。
郁雪繁目光流转,眉眼弯弯的拍了拍臂上的落尘,而后又状似不经意的整理了一下叠起来的裙摆。
“其实,自那也我替国公爷过血引毒之后,便已然有了准备!且这些时日,我是急也急了,躁也躁了,办法也想了,主意也用了。可到头来,还是一筹莫展!所以,一切随缘,生死有命,我自是都看开了!”
郁雪繁说着,还轻抬手臂淡淡的摆了摆,似是真的并不放在心上的模样。
可是,她的这番话并没有让归俗道人放松警惕,反而让他那颗悬着心更加惴惴不安了!
“这些冠冕堂皇的话,你还是说与晋国公听便好!与贫道……夫人还是直接说‘但是’便好!该省的客套就省省吧!”
郁雪繁怔怔的看着归俗道人,那面容,分明就是一位善丈人翁,高深莫测的模样。可为何……他的眉眼之间,竟然满是戏谑、欢脱的孩子气?
难道……这便是人们常说的,老小孩?
这样的天差地别,这样的违和感,让郁雪繁忍不住笑了起来,只见她笑的清朗灵动,以帕掩嘴的时候,又带着一丝妩媚之情。
“道长既然这么说,那本夫人便不与你客气了!今日之事,我自是没有想过要与国公爷坦白的!可你却生生的捅破了这层窗户纸!你若能够解我身上的剧毒,自然可以有什么便说什么!可是……你若不能解我身上剧毒的话……”
郁雪繁说着,忽的眉心微蹙,而后装模作样的啧啧两声,一副扼腕叹息的模样。
“道长,你是知道的,国公爷早年于疆场之上杀人如砍瓜切菜一般!这横眉立目之际,便是刀已出鞘,血流成河!那句话怎么说来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