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他身体微躬,颔首上前,趁着圣上还未看到这具女尸的真容,他还是先给圣上提个醒儿的好!
“圣上,老奴有事回禀。方才下水的宫人回话道……”
王公公刻意的拉长了尾音,意在向圣上暗示,这后面的话可是有些惊心动魄,希望他能做好心理准备。
“说!”身上有些不耐烦的催促了一下。
“是!宫人说,他们潜下去的时候这具女尸是……是站在荷塘底的!这帮小的没见过世面,倒是受了不少的惊吓,遂未敢多看!直到将女尸抬上来的时候才警觉,这女尸的双脚是被半臂长的木楔子钉在了荷塘的淤泥里!”
王公公言止于此,稍稍缓了缓。这样的事情,任谁听了都会惊的魂飞魄散,更何况是圣上!
果然,待王公公偷眼观瞧,便发现圣上的脸色阴的比这荷塘的水还要刺骨!
王公公适可而止,没有再多言,留意着圣上的动作。见他微微抬手示意后,王公公这才命人将女尸上的布毡掀了开。
圣上欲要深吸一口气缓一缓心神,可这口气尚只吸了一半,女尸的真容便猝不及防的呈现在圣上眼前,圣上惊的险些被后半口气呛到!
郁雪繁亦没有想到,这人……这尸体!在荷塘里泡的久了,竟然会这般骇人!
地上的女尸被水泡的已经发胀至面目全非,依稀可见,女尸的脸惨白肿胀的看不清一点眉眼模样,许是被池塘中的锦鲤撕咬的,女尸身上、脸上的皮肉残缺不全!最令人心惊的是,女尸的眼睛,也不知所踪!
正阳郡主是因为服了毒药,所以才会双目充血,猩红的好似要滴出血来!
原本这只是药效其一,可却与地上这女尸出奇的相似!
郁雪繁怔怔的盯着地上这具女尸,面色凝重,心中涌起一股亏欠之意。
虽说人死如灯灭,可死后尸身却被糟践成这副惨不忍睹的模样,终究是她的过错。若非今日这场戏,必要这样一具女尸,她亦不愿做出这种缺德之事!
郁雪繁亦不是没有像想过,随便去乱葬岗找一具女尸,划花了脸也没什么区别。
可假的就是假的,能够有一份相似已然不易,且女尸沉下河塘底后,谁也无法保证再打捞上来会是一副什么情形。
郁雪繁不愿在没有把握的事情上冒险!
莫逸晨也看到了那女尸的样子,察觉到郁雪繁似有异样后,莫逸晨低头看了看她,见郁雪繁竟然没有一丝回避惊惧的神情,倒是觉得有些不妥!
于是,莫逸晨伸手抚上郁雪繁的面颊,而后将她的头转向一旁。
“若是怕,便不要看了!”莫逸晨轻声提醒了郁雪繁一句。
郁雪繁这才发现她有些失态,赶忙将目光移开,稍稍侧头面相莫逸晨的胸前,不再看那女尸一眼。
莫逸晨的提醒是有道理的!
方才,这女尸身上的布毡被掀开后,便是与疆场之上见惯了鲜血与厮杀的鲁老将军,也禁不住倒吸一口凉气后,将头转向一旁。
虽然说不上惧怕,但这场面,总还是有些触目惊心的。
而且,随侍的小太监,和一旁围着正阳郡主的宫人,有胆小的,竟然已被吓得哭了起了!
郁雪繁这位养尊处优,尽享荣华的晋国公夫人,若是看着眼前这般情形,却能做到无动于衷,那传出去,只怕没人会说她有胆色,倒是会见到她就避之唯恐不及!
蛇蝎毒妇,妖女鬼魅,大抵就是这样吧!
圣上的目光从一瞬间的惊愕慢慢变成了难以置信,最后,那双深不见底的虎目中,竟布满了血丝,神色皆是怒不可遏!
“去,将那贱人给朕带来!”圣上沉声吩咐了一句,语气之中满是愤恨!
一旁的王公公乍听之下面色骤变,将头更低了几分,竟未敢妄动!
王公公并非不知道圣上口中所说的“贱人”指的是谁,正相反,他正是因为知道,所以才这般犹豫为难!
那人可是皇后娘娘,无论眼下的事情对她来说是个多么大的坎儿,但只要圣上一日不下旨废后,皇后娘娘便还是这后宫的第一人!是堂堂五皇子的生母!更是供奉着丹书铁券的厉氏嫡女!
今日皇后娘娘受此奇耻大辱,来日里她若想起,自是不能怨怼圣上,可他们这些做奴才的,还不是要被打杀泄愤的!
圣上见他竟然还指使不动这群奴才,本就睚眦决裂的心情,现下更是勃然变色!
“怎么着,没听清?还不去将她给朕带过来!”
王公公躬身作揖成九十度,然后紧着退了三步,这才转身招呼了几个小太监一同快步离开。
“不……不好了……我要……抓不住了!”
王公公前脚刚离开,便又一个尖细的声音若隐若现的传了出来。这声音听上去似是已经极力压抑,可还是没有忍住!
待众人循声看去,方才被一群宫人困在其中的正阳郡主,眼看着便要挣脱出来!
几个束缚她的宫人,也是筋疲力尽,几个瘦弱的,真是五官都皱到了一起,为了强拉住正阳郡主,他们的身子都要倾斜的支撑不住了!
“这里不比大殿,脚下平坦,快些护好郡主,切莫让她伤到自己!”
郁雪繁反应极快,扬声提醒了一句后,顺势给了莫逸晨使了个眼色。说话间,自己也大步的迎着正阳郡主走了过去!
她这手不能提肩不能扛的虚弱身子,自然是控制不住正阳郡主的。说着话,便是给莫逸晨听得!
果然,莫逸晨反应也是极快,三步并作两步来到正阳郡主面前,伸手抽下她臂上的披帛,三两下便将正阳郡主给捆了起来!
正阳郡主尚未出阁,所以,她的宫装规制中,披帛都是宽一尺,长余六尺,用银花或金银粉绘花的薄纱罗织就而成。
眼下没有旁的趁手东西可用,这条披帛刚刚好!
鲁老将军站的稍远一些,眼看着正阳郡主再次挣脱了束缚,吓得心瞬间便提到了嗓子眼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