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具体的指向,寻起来也不会漫无目的,没点盼头。
就这样,大概又过了一盏茶的功夫,有个宫人连滚带爬的从荷塘上来后,整个人浑身淤泥,目光呆滞,抖若筛糠的趴在地上,嘴里碎碎的念叨着:鬼……有鬼……
王公公听清小太监嘴里说的什么后,惊骇的转头看了一眼圣上,见他还没有发怒,这才又转回头,恨恨的瞪了那个小太监一眼。
“圣上在此,岂容你胡言乱语!快说,你刚才潜下去的时候都看到了什么?”
王公公训斥了小太监一声后,又紧着追问他都看到了什么。可话刚问出口,王公公双眼微眯,立时又补了一句。
“小心回话!”
小太监仍旧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样,双眼呆滞无神,口中喃喃呓语,说着的都是有鬼之类不可思议的话!
可他魂不附体的说了半天,却是每没一个人听得明白,荷塘下到底有什么,以至于将这个小太监吓成了这个样子!
眼看着这个小太监是不中用了,王公公重重的叹了声气,命人将小太监拉下去后,又选了几个会水的,就在刚才那个小太监潜下去的地方,沿着痕迹再探一次!
那个小太监上来就被吓疯了,其他的人那还敢再下去!
可王公公狠厉的目光已经不由分说的盯上了他们几个,这伸头也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既然横竖都要死,那莫不如就求个痛快!
几个小太监再次潜了下去,前人栽树后人乘凉,第二批下去的倒是省了不少工夫,没多时,绑在他们身上的绳子就开始剧烈的抖动起来,在荷塘之上拉着绳子随时准备将他们拉上来的宫人赶忙用足了力气,使劲儿的拽着绳子。
许是有了前车之鉴的暗示,后上来的这几个小太监虽说也被吓得不轻,可好在没有吓疯的,只是面色惊恐地说话都带着颤音!
“看到了吗?是什么?”王公公急得甚至等不得他们稍稍喘口气!
“看到了,是具女尸!”倒是有个胆子大点的,咽了下口水壮着胆子回道。
王公公没有即刻回应,只是稍稍皱了皱眉,若真的是一具女尸,那……便没错了!
可为了不让圣上大喜过望,王公公便慎重的又确认了一遍。“看清了吗?真的是……女尸?”
另一个小太监这才刚刚喘匀了气,听了王公公这么问,忙瞪大了双眼,惊恐未定的一个劲儿点头!
“看清了!看清了!那女尸头发散乱,面容枯槁,皮肉亦是残缺不全……那张脸……全是窟窿!”
王公公赶忙上前捂住了小太监的嘴,让他不要再乱说,只要确认了便好,剩下的,交由圣上自己去看吧!
王公公怕他们嘴松再惹了什么事,赶忙暗暗的摆了摆手,小太监们虽说被吓得不轻,可也不傻,一个个的将嘴巴闭的死死的!
此时,且近的人也都听到了一些风声,王公公也快步来到圣上面前回话。
“启禀圣上,找到了!只是……”
王公公说着,目光稍稍憋了一眼身后,而后,附身凑到圣上耳畔,压低了声音耳语了两句。
圣上听着王公公简洁的叙述,脸上的似有动容,后不知王公公又说了一句什么,圣上猛的转回头盯着他的脸。
“真的?”
王公公嘴唇微抿点了点头,“圣上,这人……是一定要抬上来的!只是,眼下人多口杂,怕是不妥呀!”
圣上已然认定了,这具女尸便是厉婳娅!
听着王公公的话,怕是现下这尸体也没个看头了!既然如此,那便更不能让这么些个不相干的人眼巴巴的围观!
思及至此,圣上招了招手,王公公赶忙凑了上去,听着圣上的低声吩咐,王公公不住地点头。
“奴才这就去办!”
王公公话落,便转身离去了。
圣上缓缓站起身,目光越过众人,有些失神的盯着那面的荷塘。心里百转纠结,五味杂陈!
想起王公公那两个尽量保守的形容词:衣不蔽体,容貌不辨!圣上便心中郁结!
当年他与厉婳娅之间的点点滴滴开始涌上心头,可比之这夜里的荷塘……圣上心内绞痛不已!
王公公办事妥帖,传了圣上口谕,将一众朝臣与番邦属国的使臣一同请回了宣德殿内稍作休息。
谁也不是个没眼力价儿的,圣上口中的稍作休息,继续饮宴,自便即可!其实……大家也都清楚,今夜怕是到此为止了!
尚未被请离的人,也只剩下晋国公夫妇二人,鲁老将军和失了心智后被层层困住的正阳郡主。
王公公依着圣上的吩咐,将人请离之后,便命令御林军将这一片地儿,牢牢的围了起来!
虽说此事闹得沸沸扬扬,可只要这最后的一块遮羞布没有被揭开,那今日之事怎么解释,还不是由着圣上说吗!
郁雪繁自然明白,圣上今日能够做到这一步,已然完全不顾及九五之尊的天威,可是,即便如此,圣上也总要为自己留下最后一条退路!
一切准备妥当后,王公公转而面向圣上,不敢直视,单单只能颔首立着。可即便如此,也还要腾出一窍来瞧着圣上的心意。
圣上淡淡的点了点头,王公公马上心领神会的吩咐下去,“抬上来,仔细着点手脚!”
宫人们领命,轻车熟路的再次潜了下去。岸上仅剩的几个人,皆是凝神屏气的瞪大了眼睛!
郁雪繁亦有些紧张,猛的收紧了手上的力量,莫逸晨知她心里在想些什么,虽未说话,可还是安抚的拍了拍她的手背。
两人正对视之时,宫人们已然将荷塘底的女尸捞了上来,并好生的摆在了圣上面前,十分妥帖的盖上了一块布毡。
现下,四周也算是没有外人了,圣上双臂负于身后,眉心深锁,手臂不受控的微微动了一下后,又佯装毫无反应的调整了一下心绪。
圣上的动作很细微,可即便如此,也依然无法逃过王公公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