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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闵伟如穷途遇盗侠 姜伯先督署儆贪官

丹徒县是镇江府的首县,乃是沿江要冲,是个冲繁疲难缺役。每年的出息,有附郭解司银四万九千四百九十两,漕米六万二千五百九十六石,杂税银二千六百五十七两,积谷二万石。县官的养廉银一千五百两,出息还不算坏。这处地方是襟带江山,径途四达,兵民杂聚。虽则要伺候同城的一个副都统,一个常镇通海兵巡道,以及亲临上司的知府,至于海防同知、督粮通判,则可以彼此含糊的了。他本衙门却也统属着主簿、典史和丹徒港口、高家镇三个巡检,居然有五个小官儿反来伺候他。承上启下,精神上事实上尚都过得去。

那一年,来了一个奉天省辽阳州罗陀峒人,姓包名后拯的,来署理丹徒县。他是幕友出身,老于公事,真可当得“精明强干”四字的考语。他一出山,就得着南皮张之洞的知遇,无论张到那一省,总把他带在身旁,真是数一数二的红人,历年来奏保他的官衔,倒也不小哩。他出身是个廪生,由廪生保教谕,再过班变知县,补缺后即以直隶州知州用,补州缺后即以知府用,不论双单月,尽先提补。你们想多阔!这回到丹徒来,不过手续上玩一套把戏,就要过府班候补,和做生意的超露水一般。谈到他的政绩,真是口碑载道。不过看官们休弄错了,这口碑不是寻常口碑。镇江上下中三等人,都说这包大老爷有“八大天地”的留爱。怎样的八大天地呢?乃是“包公上任,惊天动地;包公治狱,乌天黑地;包公报功,无天无地;包公荣升,谢天谢地”。这八句记功碑,竟同羊岵当年的岘山碑般,润州男女老少,差不多尽能上口朗诵。这位包后拯的为官实状,也可想而知。闲言少叙,书归正传。

后拯到丹徒接印后才一个月,忽然来了个乡亲叫闵伟如,不辞跋涉风霜,路远迢迢,到来投奔包公。原来闵伟如同后拯非但同学还是中表兄弟。当初后拯补廪时候的用费,初次出山作幕的川资,都是伟如的母亲资助,才有今日。伟如的学问文章,实在后拯之上。无奈命运不济,近几年来既遭母丧,复经回禄,一个才德兼全的贤慧妻子葬身火窟,弄得家产荡然,孑然一身。没奈何,变卖了几亩负郭之田,到南方来投奔老表兄,并无大欲望,不过想谋个糊口法儿,寻条生路罢了。好容易间关就道,沿途察访到了南京,才得着后拯在此署缺的确信。于是再搭江轮到丹徒。可怜他地陌生疏,口音又吃亏了,听不大明白,在江边小招商码头上了岸,一时又认不得进城去的路径。幸得他心地聪明,就在附近这家大观楼客寓安顿行李,住宿下了,然后探听进城到县署去如何走法。

客寓内的掌柜,始仅照例敷衍,后来听说客人立刻要进城去拜会包知县,晓得是个官亲,有来历的,便私下关照茶房,叫他格外小心伺候,不要恼了这位爷的脾气,不当玩的。本来镇江、扬州一带人的虚恭敬,比随便何地来得厉害,再加掌柜暗中一关照,更加不得了呢。假如伟如在这边把眼皮眨一眨,茶房便从那边奔过来,垂手侍立,问长问短。倘若伟如嘴唇皮轻微一动,说话尚未出口,那茶房已经两三个“是”字应掉的了。伟如暗忖:“怪不得人家多说南边地方同仙家一样,只消就这伺候上着眼,和我们关外人比较,一开口就是横眉瞪目,揎拳捋臂,妈的开谈神气,两两对勘起来,就有天渊之隔了。”当下访问进城路径,茶房说:“这里路七高八低,像螺蛳旋似的,怕爷走不惯。可要代爷唤乘轿子,乘着进城吗?”伟如毕竟好哥儿,听了这话,眉头一皱,把手在胸前摸了一摸道:“还是走的爽快。”茶房忙转口道:“对啦。本来坐了轿子,气闷得很,还是走的散淡。但是爷没带二爷,一个人走路冷冷清清的,不嫌亵渎,让小的权当个跟班,随去开开眼界好吗?”伟如摇摇头,指着自己一副行李道:“你只要代我留心了这个就是啦。”当下便出了大观楼往东行去。

这条西门大街,虽是近江热闹之区,但是左弯右转,七曲八折,非但街路难走,竟连方向都耍弄不清楚,好容易沿途问了几个人,才摸进了城,心中暗暗说声“惭愧”。进了城,大约访问县衙门,总飞不去了。刚走到城门口,忽闻鸣锣喝道之声,恰巧包后拯有公事出城,摆了执事过来。伟如私喜道:“巧极了,在路上先照了面,省得到衙门传报,多费手脚了。”回头一想:“不好,书上说遇人于倾盖,尚且不能寒暄,何况我是个异乡寒士,他是个现任官儿,怎好冒冒失失,闯到他轿前去招呼,成什么样儿?还是上衙门求见他为妙。”主意打定,故也站在路旁,眼睁睁瞧老包前呼后拥地过去了。在轿子上的小嵌玻璃内,望见后拯面目,虽然那双天生水蛇眼睛依然未改,脸却肥胖得多。伟如暗暗叹气道:“自己的学问,同后拯比较,老实不客气,我比他硬上两三倍。不过一来脸子没有他厚,再者又不擅长吹拍,三来运气不如他侥幸,现在他居然南坐称尊,我反站在路旁空羡慕他。前人说,一个人有了一分本领,二分人缘,七分运气,稳可飞黄腾达;若得没有人缘和运气,那怕你有十二分本领,也不会得意。这话真不错,我和后拯俩比较,就是眼前一个现成榜样啊。”

伟如呆想之际,后拯轿已去远。于是再一路访问前行,穿街过巷,到了县前。便在县东一家老虎灶上泡了一碗茶,静待后拯回衙后求见。足足耐心守候了一点半钟,后拯才回衙署。伟如很知趣,逆料后拯回衙之后,换衣服,进茶点,定还要抽几口大烟,如果立刻就跟去见他,似乎不近人情。所以又迟了半点钟光景,然后会了茶钞,踱进县署,经过头仪门、大堂,直至宅门上,故意响些咳了一声干嗽。靠宅门的左首小房间内,伸出一个人头来探望。伟如忙喊道:“难为贵步,往里头去禀声贵上,说同乡闵伟如要见。”那探头之人懒洋洋跑出来,把伟如上下一打量,闲闲地问道:“你是从那里来的?”伟如道:“我是贵上亲同乡。”那人听了这话,冷笑了一声,脸上显出一种鄙夷神色,厉声道:“咱们老爷有过面谕:‘无论谁人不有公事,概不准擅自传达;至于亲戚故旧,为避物议,愈加拒绝私谒。’”伟如一听口吻,晓得后拯果已忘却本来面目,只认得黄金白银,有意装出这大公无私架子来愚世蒙人。幸得自己乖觉,忙改口道:“我虽和贵上同乡,此来是从京都到此,有事面述,为公晋见,并非私谒,烦劳你禀一声吧。”那人没奈何,说声:“候着。”扭转身子往里走去,口内却嘟囔道:“轮我值日,总有这些不相干的麻烦找上门。看起来,准是个老抽丰主顾。”且说且走,悻悻然地往里去了。约摸隔了两盏茶时候,那人回出来了,脸上有了些笑容,不似适才那副傲慢骄横令人难堪的态度了。走至伟如近身说:“家爷有请。”伟如听了这话,后拯单请不接,心上已很不自在,勉强随着长班进去。又经过了两三进屋,长班紧行几步,先跑到左首一间书房样子的屋门口,伸手将帘子一掀,请伟如进去落座。

伟如移步入内,果似一间书房模样。只见后拯便衣便服,早站在屋中。伟如忙上前行礼,口中连称:“老表兄,久违了。”谁知后拯把伟如气色、身装、神情仔细扫上一眼,眉峰上立刻露出一层心事,口中有气无力,随便答应了一句:“久违。请坐。”伟如心上更不高兴,回思自家环境,目下在他门下过,只好忍耐些,受点委屈的了。于是搭讪着在上首坐下。后拯也不归座,劈头第一句便问:“伟如自都门到来,光降敝衙,究因何等要公面谕?”伟如脸都臊红了,忙道:“没甚要事,只因贵价不肯传达,所以小弟没奈何扯一个谎。”后拯口内连道:“嗯!嗯!原来如此。”眼腈却挤上两挤。伟如正要说第二句,后拯已回头喊道:“来!包升往那儿去啦?客人来了,怎么不送茶?早上吩咐他的公事干了没有?签押房公案上那份东台县的回文,快发刑房承行去。”

伟如见闻如是,明知后拯厌恶自己,依着本性,立起身就走。不过腰无余钞,身在异乡,没奈何,只好耐心忍气,且待求上他一求,找一条生路。好容易待后拯头回过来时,伟如赔着笑道:“咱们表弟兄,有六七年不见面了。”后拯道:“咦!难道已有六七年不会面了吗?”那“吗”字没出口,接着一阵干笑。笑声不曾停又连叹一口气,向着伟如皱眉道:“唉!你好福气,祖上留下一份好家私,吃喝不愁。你自家又是博学多才,不事王侯高尚其志。我一班亲友里头,要算你独一无二了。我这几年,虽在外头混得过去,其实徒有虚名,入不敷出。虽蒙香帅瞧得起,补了这丹徒缺份,缺虽不坏,可惜是个官站驿道,往来的人真多,每月供应费着实可观。对于一般老亲老世谊,很想团聚在一处。无奈此地范围不大,加以供应烦剧,真正力不从心,一时容纳不下多少人。像伟如这样人才,不然正好屈留在此帮忙。但是敝衙早已有人满之患,也叫无可奈何。有班不体谅人的,远骂我志得意满,忘却贫贱之交。实在天地良心,叫我自家也难摆布哩。”

伟如此刻,恨不能伸手过来,用耳刮子将后拯结实打个痛快,才泄心头之火。气得话都说不出,赶紧起身告辞道:“一人不晓得一人难处,东家不知西家苦楚。本来似先慈当日,肯当了首饰给人补廪,原叫妇人之仁。我此来并非有所请托,不过顺道拜访,叙叙友谊亲情罢了。”后拯被伟如刺了一句,心也觉难受,幸得世故已深,一脸黑苍苍的风尘色,一时显不出红白来,口里照旧空敷衍。伟如没好气再听,拱拱手回身便走。一路垂头丧气离衙出城。

回至客寓内,其时栈房中的职员职役,已经有些瞧不起伟如了。一来身装平常,二来举止寒酸,三来他说进城拜包知县,没人瞧见他真假,所以对他大大怀疑哩。当晚伟如足足思忖了一夜:前路茫茫,一时毫无主见。

到了翌日清晨起身,茶房拿脸水和茶进来,神气冷冷的,不似昨天那种巴结了,也不问声要用什么早膳。回头柜上却抄了一篇帐进来,同伟如算帐了。伟如暗忖:“此地的栈房,怎么日日结帐的?今天的钱或能付清,但是明后天怎么了呢?”一看帐上,从码头上搬至寓中,不满五十步路,行李的搬力却要一毛钱一件。自己乘下水船到埠,恰好黎明时候,到这时候不过二十四小时,房金要作两天计算,并有吃中膳、晚膳多少钱开列着。忍不住开口道:“这帐开得不对,你们该查明了再开。”其时掌柜交代了帐单,已经退出一个茶房在旁接口道:“怎么不对?请你指摘出来。”伟如道:“我昨晚不曾叫你们开饭,你们硬挨进来。我说不用,你们道胡乱吃些,可是我一粒米没沾牙,原封不动还你们,如何也好算我钱呢?”茶房冷笑一声道:“你老明白人。昨晚你没知照我们不开饭,所以照白天开进来。只要饭筹一出去,厨房照筹算帐,你吃不吃同我们不相干,我们总是要钱的。”伟如道:“你话太欺生了。人家现钱买实货,尚且有讨价还价,怎么你们做这百客生意,一开口就冲碰人家?”茶房竖起眉毛道:“怎说我冲碰了你哩?杀人偿命,欠债还钱。我们将本求利,只消你拿出钱来销帐就是啦,谈不到什么欺生欺熟的。”

那茶房一味无理强索,气得伟如两眼墨黑,正欲出手发作,这当儿却走进一个人来。此人头戴瓜皮缎帽,身穿蛋青素缎棉大褂,脚踏玄缎双梁鞋,手拿乌木旱烟袋。走至茶房身后,低低问道:“清晨早起,就提了这样高的嗓子和客人吵嘴,为的是么呀?”茶房回头一看,忙赔笑脸道:“姜大爷有所不知。这位关东客人光顾小店,同他算帐,他不肯爽气付钱,所以争执起来,不料惊动了你老哩。”伟如定神把来人相貌一瞧,乃是生的赤糖色长方脸,浓眉暴目,方颐阔口,鼻虽不大,鼻准生得十分端正,神采奕奕,气宇不凡。暗忖这个瞧热闹的好相貌。正在打量,那人忽向茶房喝道:“你滚吧,天大的事,有我担承,些些帐目,什么大不了,上我的帐就是啦。”茶房诺诺连声,回身便走。伟如忙道:“且慢走。”一壁向那人道:“同足下萍水相逢,荷蒙照拂,无功受禄,万不敢当。小子并非不肯给钱,因为他说话欺人,故同他分说。”那人一听,仰天打了个哈哈,对着茶房道:“你们这班蠢东西,眼都没睁开,怎好做生意?难道这种爷们,要短少你们一个镚子的吗?快滚吧,少停同你们理论。”茶房脸涨通红,如飞退去。

那人走上一步,顺手把房门推上,然后回头笑向伟如道:“这些人实在可恶!昨晚我来投宿,就听见议论专驾的事,我早已代抱不平。到底怎么一回事?同那包大令真的有交情呢,还是卖小风火,借此江湖闯荡?不妨老实说给我听听。”伟如道:“足下请坐。尚未请教贵姓大名。”那人道:“我是丹阳姜伯先。足下的名姓,我在旅客一览表瞧过,乃是辽东闵伟如了。”伟如道:“姜先生一向作何事业”?伯先道:“久当自知,现在不暇谈论这些。总之我姜伯先不是坏人事的人,你若用得着我帮忙,我也愿尽一臂之力。”伟如虽则初出门,究竟腹有经纬,再加眼睛很亮,一见这姜伯先的神气,就猜是个行侠尚义、爱朋友的血性好汉子。自己本有一肚皮的闷气,无从发泄,于是便把和包后拯前后经过,一五一十告诉出来。伯先听了,双眉倒竖,两目圆睁,把手向桌上用力一拍道:“自从这厮接任以来,地方上久已怨声载道。我本要儆诫儆诫他,因为不曾摸清根底,故未造次下手。照你说来,这厮真不是东西。好好好,交给我吧。但是你住在这里,也不是道理,还是到我家中去住一阵吧。”伟如不曾回答,伯先已走过去开了房门,高喊:“来人!把闵爷的铺陈行李,赶紧搬到我们家中去。”门外一声答应,走进来三四个彪形大汉。伯先吩咐:“把下边房饭帐统去算清之后,便先同这位闵先生回去。”那班大汉同声应道:“是。”伯先自己头也不回,先自离开大观楼,扬长而去。

不提闵伟如搬往姜家。先说包后拯这日起身梳洗了,把例行公事办完,正在签押房吃早点。忽然外面递进一封南京要信来,乃是督署内文案处一个姓梁的寄来。信上说“太仓直隶州知州姚某将要调动,足下如其亲来面恳钧座。定能如愿以偿”云云。下款署“鼎芬”,并有鼎芬启事的小方图章。后拯也不暇细辨笔迹、图章的真伪,心上喜得嘴都合不拢来,立刻传主簿到三堂,吩咐了几句,叫他暂行摄篆。他自己要紧漏夜赶赴南京,去求见张之洞,谋干太仓州州缺去了。那天搭了上水船,乃是招商局的老船,逆流而上,到南京已经在晌午时候,天又下雨。不及就上辕门,要到翌日早上,方能晋谒。

不过张之洞的见客,有些古怪。据云他是猴子转胎,晚上不喜睡觉。有时高兴起来,一天连见一二十位客人,有时他心上不耐烦,来了十几次的客人,仍未见着一面半面。这回后拯来得不凑巧,他到辕上手本,刚逢大食神之际,手下不敢惊动,只好在官厅子内候着等待。后拯走得官厅里头,先有一个五品顶浓眉阔嘴之人,候在那里,瞧见后拯进去,站起身来招呼。此人乃是新到省的同知班次,已经来伺候了三天,尚未见着哩。当下和后拯通名道姓,攀谈解闷,言下颇多抱怨之词。后拯反去安慰他道:“老兄耐心些。兄弟总算是大帅一手提拔出来的人,现在暂离莲幕,到来禀见,也得候机会。上次大帅到两江来,同王彭年方伯闹意见,也就为这关系,何况你我呢。”那人听了,叹道:“真个做官莫做小,官小嘲笑了。”当下两人静悄悄在官厅内闲淡,甚觉投机。

大约谈了一句多钟,那人打了个呵欠,眼泪汪汪的。后拯见此情形,知道他烟瘾发作,不料心上这么一动,自己也要发瘾了。始而尚能按捺得住,禁不起那人不住连连地呵欠咳嗽,连累自己也是如此了。此刻那人身上掏出一只金表来,把后面托底旋开。原来这个表只有磁面,内里没有机器,完全是一个特别烟盒儿,里头装满了大烟泡儿。那人拈了烟泡,接一连二地往嘴里送进去。后拯此际真受不住了,懊悔自己不曾也带点灵魂在身上,现在不至于活受罪。那人瞧见后拯馋涎欲滴的神情,含笑把烟盒送过来道:“老兄也喜这害人东西的吗?不妨吞一点助助精神。”后拯口内虽则客气,心上恨不得把他盒内吞剩的那两个大烟泡,一气拈来吞掉才好。那人道:“四海之内,皆兄弟也。况且老兄又是大帅面前的红人,将来若肯不弃帮忙,兄弟受惠匪细。现在这点小交关,算得什么,请吧。”后拯口内虽仍逊谢,那右手大、食两个指头,却已由不得自家作主,伸到他盒内,拣一个小一些的拈起来,向口内塞进去哩。烟泡入口,略微嚼了一嚼,即伸着脖子一咽,咽下了肚去。无奈后拯烟瘾很大,一个小泡的力量,尚够不到,依旧眼泪鼻涕淌个不休。暗忖:“照此情形,不要上头偏来传见了,如何是好呢?倘若回寓一趟再来,又怕既失传见机会,又得罪上头。”心上乱得不可开交。那人真凑趣,把那颗枣儿大小的烟泡,又拈了送过来道:“老兄索性再吞一枚,吞足了吧。”后拯心坎上着实感激,口内仍假意谦逊一句,接过那枚泡来,再往口内一吞。不料不吞犹可,一吞这一枚,眼前顿觉天昏地暗,房屋在那里倒旋转来似的。心上晓得是头晕脑眩,便向茶几上一仆。等到仆了下去,竟和痰厥一样,知觉全无。

那人微微一笑,站起身躯,走至后拯身畔,从容不迫地把他细摆布了一番,然后大踏步离开宫厅,出辕自去。正是:

计就月中擒玉兔,谋成日里捉金乌。

要知此后如何,且待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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