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弃成了她所有可以认真想一想的选择。
01
人们也许永远都不知道下一秒会发生什么，如果可以的话，就不会有悲伤了。
那一晚沐余生睡得很好。
所有的人还满怀希望地奔赴明天与未来。
沐余生第二天早早地起床了，出门前把长长的头发梳得直直的，简单的化了个妆，在镜子面前看了又看，可能是心情好的缘故，觉得自己比往常漂亮了许多。
天色已经不早，天空依旧是灰蒙蒙的，就像快天黑了，或是天没有亮。天空下着雨，还有些大，可能会越下越大。
大概是因为连续下了几天雨的缘故，道路上有些坑坑洼洼的地方积起了满满的一小池子水。道路一旁有一棵高高瘦瘦的桂花树被风吹倒在地，挡住了大约三分之一的道路。部分树叶被车辆、人碾压成了融浆，风一过，是一股腐败又苦涩的难闻气味。它痛苦地躺在水泥地上，似睡去更似死去。
雨果然越下越大，落在地面上的积水把雨水溅到人的身上。沐余生弯身看了看自己的裤脚，沾上了不少黄黑色的泥巴。她的好心情并没有因此受到一丝一毫的影响。回公寓的路上没有一个人影，天也黑得让人有些害怕，时不时从草丛里发出的几声悲惨的猫叫声，让她不自觉地往草丛里边看。也是，这么大的雨天，又湿又冷，没有特别的事是不会有人愿意出来的。
她加快了脚步。
她不知道她越快，危险离她越近了。
身后一只大手拿着一块粗糙的毛巾紧紧地捂住了她的口鼻，一股类似乙醚气味的气体凶猛地往她鼻子里钻，她越挣扎着越没有了力气。装着菜的袋子滑落在地面上，伞也落在了地面上，她还来不及想就什么都不能想了。
雨水落到了她的脸上，冰冰的，有些痛。
02
她被人扔到了凹凸不平的水泥地面上，全身顿时痛了起来，就像小时候跑着跑着摔倒了的那种疼，应该还要痛一些。头重重地撞击到类似石柱的建筑物上，有液体往外流，强烈的阵痛打败了迷药的作用，她慢慢地睁开眼睛，意识变得清晰。
一个高大落魄的人影在她面前晃来晃去，越来越近。
她恐惧地往后挪动自己的身体。
“你要干什么？”
“哎呦！这么怕我干什么？”
他一点点逼近，她退到了墙角，再也退无可退。沐余生整个身体都在瑟瑟发抖，越抖动越疼痛。他突然掐住她的下巴，面孔狰狞，像发怒的魔鬼。
“不要伤害我，不要……”
“喔！还会求人了。你不是一向清高孤艳吗？”
“你不要一时冲动做什么让你自己后悔的事，这样也会毁了你自己的。马上要毕业了，你的未来才刚刚开始，你还有父母。”
他斜嘴邪恶的一笑。
“我的未来早就被你和你的爱慕者颜思凡给毁了。”
他猛地将她的头撞在墙壁上，伴随着一阵雷声一齐响起，闪电在空旷黑暗的房间里窜里窜去。
“你说什么？”
她奄奄一息，眼泪大颗大颗的掉。
他开始撕扯她的衣服。
“是你们害得我家一夜之间负债累累，害得我毕不了业。都是你们。我来求你，你为什么见我一面都不肯？我就是随性地调戏了你一下，年轻人，多大点事，他就陷我于死地。他毁了我，我也要毁了你。我要看看，他看到你这副样子，是不是会发怒地疯掉。”
“我不知道。你想要什么，我帮你。”
“我只想毁了你。”
雨越来越大，天也越来越黑。
她挣扎着，推搡着自己身上的重力，一块重物落在她的脑袋上，她又渐渐模糊了视野，整个人疼痛得没有了意识。
全身都在疼。
整个空旷阴森的空间在剧烈的摇晃，整栋破旧残败的旧工厂在风雨中摇摇欲坠。疼痛的雷声鞭挞着骨膜，慢慢冲破最后的障碍，碎裂不堪，麻木了，再也听不见。
她像掉进了深海里，往下坠，越来越深，不能够呼吸。
身上的每一寸肌肤都像有无数的虫子在撕咬，她只能略微睁着死寂般的眼睛望着头顶上方摇晃的天花板，她希望头顶上方的那块墙壁都够掉下来，她最好能够立马死去。
清晰的疼痛感侵蚀她的肉体和精神，她是不是快死了？
又舍不得。
03
沐往后下高铁后就给沐余生打了电话，手机一直在响着却没有人接。他又接连打了几个，依旧没有人接。
在回公寓的路上，他又联系了郝锦察，郝锦察告诉她，沐余生今天一大早就出去。
他慌了。
疯狂地往公寓里跑。
在小区附近他看到了洒落一地的蔬菜肉品，在很远的地方有一把熟悉的雨伞，伞倒立着，里面已经积起了很深的水。
他已经不能够去想象发生了什么。
所有的预感都是不好的。
心底的害怕充斥着眼球，胀胀的。
04
警方通过小区附近的监控摄像头指定了绑走沐余生的犯罪嫌疑人史睿，并通过手机定位很快找到了郊区的旧工厂。警察和沐往后赶到的时候，史睿早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当沐往后踏进旧工厂的那刹那间，他整个人好像彻底一下子陷入了疯狂、绝望、失去理智的状态。
她躺在黑炭色的水泥地上，长发扑散在脸上，只露出一个紧闭的眼睛，脸白得就像涂了一层白粉，额头上的血半干状态粘糊着头发，像红色的糖浆。她的大衣遮盖住了她卷曲着的身体，牛仔裤被褪到了膝盖处，露出了一大块淤青的皮肤。
沐往后奔过去，抱起她。他的眼泪落到了地上，她的身上。喉咙像是被利器卡住了，他张大着嘴巴，却说不出话来。他拼命呼唤她的名字，大声地哭泣。额头上的青筋鼓起来像一条发怒的绿皮蛇。
他把沐余生抱起来。刚站起来，心脏里的血涌进嘴巴里，一滩鲜血落在了地上，他淡色的唇被鲜血染成了血红色。
雨在下，他在哭，天在哭。
仿佛全世界都在悲伤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