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女是什么样子?没有人见过。她们大多出现在画家的纸上。画是用来欣赏的,用眼睛去看,用脑子去想,去想蓝天白云之上的曼妙婀娜。
然而楚三刀面前对坐着的仙女,让他不敢想也不敢看。
肖仙女被一个黑色斗篷包裹着,斗篷上的帽子将她的脸隐藏在黑暗中,漏出的只有一双干枯的,犹如朽木般的手,这双手任谁看到,想到的都只能是黄沙古城里的干尸和深山老林里的鬼魅。
“大夫,我还有救吗?”肖仙女的声音刺耳尖涩,但是她说话总是很慢。她似乎以前是个极具风韵与魅力的女人,即使声音和容貌变了,但是她还是极力的想要摆出那种倾倒众生的姿态。
“肖婆婆,您肯定有救,您这不是什么大病不用放在心上,我这就给你开方抓药,你回去煎服三日即可痊愈。”楚三刀满脸堆笑起身就去抓药。
“奴家,虽已不是二八年华,但也不是掉牙的阿婆,奴家今年三十有六,公子可不要乱叫。敢问公子给我拿什么药?可知我得了什么病?”肖仙女轻轻的站了起来,她的身形佝偻弯腰塌背。
楚三刀不知道她得了什么病,因为她根本就没有病。她的脉象平稳四肢健全,体内尽是阴煞之气邪恶异常,这些阴煞之气在她体内循环不息已然与气息融为一体。楚三刀可以断定,这个人必是练了邪门的功法才成了现在这个样子。所以他应该早早把她打发走,没病找大夫那肯定是来找麻烦的啊!
楚三刀边抓药边道:“肖姑娘。”他努力了很久才把姑娘两个字说出来。
肖仙女对姑娘这两个字很受用,用手捂住嘴轻轻一笑道:“公子喊我姐姐就好,公子请讲我听着。”
楚三刀清了清嗓子道:“我是大夫,号脉自然知道你得了什么病,但是你这病说小就小,说大也大,你是心病,安心自然就好了,你说对不对。”
肖仙女道:“人未老,身子确行将就木,哎!让我一个女子如何安心,我虽不再年轻但也想与所爱之人共享欢乐之事。”
楚三刀继续瞎说八道:“对!所以你吃我这个药就行。”
说话间肖仙女已经走到楚三刀身后,楚三刀不敢回头假装认真的抓着药,但是心里却低估:你可千万别动手摸我啊!
肖仙女伸手了,而且十分的快,当然并不是去摸楚三刀而是更大胆的动作。
她的手臂豁然变长,宛若一条长虫从楚三刀的后腰攀上脖子,用力一缴死死缠住,然后咯咯地笑了起来:“公子不要和我说笑了,我是来看病的,公子就不能认真的给我医治一下吗?”
楚三刀脸憋得通红道:“姑娘,先松手,有话好好说。”
肖仙女道:“哦?好好说是怎么说?”
楚三刀道:“你问我答,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肖仙女轻轻松开了她那如长蛇一般的手,楚三刀坐在地上顺着气,心里暗骂:这是谁啊?我也没得罪他啊。楚三刀想的自然是自己得罪了人给人拿错了药,因为他这个人向来不惹事,跟谁那都是一团和气,医者父母心嘛!不过他一想人家也不能无缘无故的找麻烦就问道:“姑娘我是哪做的不对吗?还是以前给你拿错了药?这不太可能吧,请姑娘直说该赔礼赔礼该道歉道歉。”
肖仙女看着他一脸真诚的样子又是一笑:“嘿嘿嘿,公子莫要介意,刚才我只是和你开个玩笑,我与你自然无冤无仇,我是来取一个药方的,天石神方你听过吗?”
楚三刀摇头,他虽然懂些医术通些医理,但是那都是些皮毛,这天石神方是个什么东西他听都没听过。
肖仙女似乎早就料到他不知道一般:“看来你不是王丹青。”
楚三刀一顿,原来这个仙女是来找东家的啊!他的脑子浮现了东家那张和蔼可亲的脸,五十多岁的小老头人畜无害的笑容,山羊胡梳理的整整齐齐,做什么事都不急不缓,再看看眼前这个仙女绝非善类,刚才出手更是邪门的很。她找东家肯定不会是什么好事。
楚三刀想到这忙说:“王丹青是谁?我不认识啊!”
肖仙女看着楚三刀把遮住脸的帽子慢慢的拉下来,一张骷髅一般的脸立刻呈现出来,干瘪的皮肤紧紧的裹在颧骨之上,牙齿已经掉光,嘴唇向内翻卷包着牙床,头发杂乱稀疏脱落大半,活脱脱的像一个死了很久的人,要不是那一双眼睛兀自发着昏黄的光,楚三刀肯定会过去捅她三刀。
肖仙女盯着楚三刀又说:“没关系,我已经知道他在这了。你不说总会有人说的,不过在那之前我倒想尝尝你的味道,是不是和你这张俊脸一样鲜美。嘿嘿嘿......”说完肖仙女又笑了起来。
楚三刀听到尝尝味道几个字,忍不住干呕起来。想说点什么的时候,肖仙女的脖子一下子伸的老长,整个人伏在地上俨然变成了一条长着人头的蛇,不过这条蛇的皮肤确干枯如树皮。楚三刀吓了一跳立刻从地上弹了起来,扭头想跑,可是肖仙女的动作异常灵活。
楚三刀刚抬起脚就被肖仙女伸长的胳膊缠住,身子立马游走过来将楚三刀困做一团。
楚三刀忙说:“仙女姐姐你这是要干嘛啊?开玩笑有个度啊!别这样,男女授受不亲,不亲。”
肖仙女道:“公子,你可别看我现在这副模样我和你说,我以前那可是个大美人,你不亏的。乖乖的听话,让姐姐舒舒服服的吸你的精元,然后把你的阴魂炼化。小弟弟要乖哦!不要乱叫!别让人听到。”
肖仙女的声音依然要命,比声音更要命的是她那快要贴到楚三刀脸上的舌头。
楚三刀喊道:“停!咱有话好好说,别舔!我可三天没洗澡了啊!”
楚三刀并不害怕,他有信心在舌头舔到他的时候及时制止,他秉承的原则那就是—能吵吵尽量别动手,动手那是伤人害己。
可是舌头没有丝毫缩回去的意思,就在楚三刀准备脱身与这仙女再讲讲道理的时候。舌头突然缩了回去,舌头缩回去的原因当然不是因为楚三刀三天没洗澡,五天没刷牙的舌头怎么会怕三天没洗的脸呢?
舌头之所以缩回去是因为此刻两人上方的屋顶已然被三枚铜钱贯穿,直直的射向肖仙女的舌头。
舌头刚缩回去紧接着一柄长剑也自上而下贯穿而来,这一剑之势宛若九天惊雷,剑气瞬间把整个帐篷都吹的鼓鼓囊囊,而剑尖所指正是肖仙女的眉心。
肖仙女已是避无可避,刚才的三枚铜钱只是虚招,这一剑才是真正要命的所在。这是谁的剑?楚三刀思来想去在北水城也找不到这样一个人,这样锋锐的剑,浑厚的剑气,诡诈的出手绝对不可能是北水城那些商贩能有的。
就在这一错神的功夫,剑尖离着肖仙女眉心只剩一寸,充满悬念的一寸,若是她身法够快微微侧头,脑袋自然能保住,不过她盘在楚三刀身上的身体一定会被贯穿,变成一根烤面筋。当然这样还是会死的只不过会死的慢一些,所以摆在肖仙女面前的似乎只有两个选择,一个是刺穿脑袋死的快一些,一个是变成烤面筋死的慢一些。她现在一定特别后悔盘在楚三刀的身上,这个姿势让她不能像蛇一样弹来弹去。
肖仙女显然选择了前者,她半点没有躲的意思,反而抬起头看着握剑的人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