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总喜欢向庙里的泥胎神像倾诉心底不为人知的秘密和琐事,因为这样既能让心灵得到宽慰又不会被别人觉得厌烦。
白骆驼在人前从来不说话,因为它喜欢别人把他当做神明一样崇拜尊敬。但是这一点让它成为了这里所有人倾诉的对象,不过它好像对这些生活琐事十分的感兴趣,这里的人本就活的简单,所想之事无非就是些家长里短鸡毛蒜皮,久而久之这个骆驼的思维就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楚三刀扶额道:“你能不能让我把话说完。”
白骆驼只好耐住性子等楚三刀把他为什么躲他师父的原因仔仔细细的说了一遍。
白骆驼听完道:“我怎么以前没听你说过你还有个师父啊?你师父谁啊?我看你这本事还行,你师父谁啊?说来听听,看看我知道不知道。”
楚三刀道:“火瞳圣君。”
白骆驼听到这猛的扭过脖子错愕的看着楚三刀,就仿佛自己听错了一般又问了一句:“谁?”
楚三刀道:“火瞳圣君,怎么?没听过啊。没听过也正常,我师父就是一个苦修道人,我就没见他下过山。”
“你师父俗名是不是叫刘二刀?”白骆驼好像不太相信自己的耳朵又补充道。
楚三刀看到白骆驼的表情,感觉自己的师父似乎和白骆驼认识,只是不知道是好是坏,不过既然说起来总要问个原委于是说:“是啊,不过我师父不愿意让我喊这个名字,只是我问起我姓名时他提过一次,他说我们师门这辈分就是这么排的,一,二,三。你怎么知道的,你不会和我师父有仇吧?”
白骆驼斜眼看了一下楚三刀不太相信的道:“那倒没有,不过不太信。你小子有没有实话啊?当今天下但凡修仙的都知道火瞳圣君,并且都知道火瞳圣君早在二十年前就已渡了雷劫,飞升成仙,遨游物外,成了千百年来得大果第一人。怎么可能会有你这个徒弟,我说楚三刀你吹牛也得有点谱好不好,不然这天可没法聊了啊。”
楚三刀一惊,他认识的火瞳圣君每日只是逼他练功,就盼着他这个宝贝徒弟飞升成仙,而且口头是“我这辈子是没戏了。”可是听白骆驼的意思,火瞳圣君早在二十年前就以参的天道,这是怎么回事?难道自己师父是个冒牌货?不过想这些没什么用,等见到火瞳圣君一问也就清楚了。
白骆驼八卦心起:“我听说火瞳圣君在飞耀海悟道,修得一双法眼,天下之物莫不收入眼底,你会吗?”
楚三刀摇头,白骆驼鄙夷的看了他一眼,那意思就是你小子被我戳穿了吧,不过他好像并不满意于此接着说:“我还听说火瞳圣君之所以有此道号,是因为他专修御火之术,能凭空祭出可以燃尽世间万物的至阳之火空寂,亦能驱使可以焚灭灵气的至阴之火噬神,你会吗?”
白骆驼说完得意的昂起头,等着楚三刀说出不会两个字,然后再告诉他吹牛是门学问,讲究半真半假,以后跟着老哥,老哥慢慢的点播你。
不过让他意想不到的是这次楚三刀没有摇头而是点了点头说:“雕虫小技,这有什么啊!来,瞧着点。”
话语刚落只见楚三刀拔出两柄飞刀,左右手各捏一把。左手飞刀在白骆驼面前一晃顿时冒出三尺长焰,火焰边缘似有流萤飞舞。火焰本体如海水般湛蓝,风卷处荡起微微的涟漪。
蓝色总会带来清凉,但是这把刀的蓝确炙热难当,白骆驼的眉毛已经打了卷,身上的花朵也都在这一瞬间打了蔫。
白骆驼看呆了,虽然楚三刀一来到这就看穿了它的身份应该也是有些本事,可是他怎么也不会想到这小子会是火瞳圣君的徒弟。
楚三刀看白骆驼发呆以为他依旧不信,蓝焰飞刀脱手而出直直的插入两人面前的池塘里,紧接着就是“砰”的一声,水气腾空而起待风一卷散去之后,一人一兽面前只剩下干涸的开裂的地面。
白骆驼僵硬的转动脖子,这次他的脖子转的很慢有些失神的说:“行,可以,以后你罩着我!快收了吧,快收了吧!噬神我就不看了,那玩意太邪,听说取自九幽之下的焚天鼎之中,无形无质法力低微的人但凡碰触轻则灵力消散,重则魂飞魄散。”
楚三刀晃了晃手里的另一把刀说:“别把人想的都跟你一样。放心吧!噬神,我还没练到那境界,你既然说了我就不献丑了,嘿嘿记住了,你三爷我从来不吹牛。”说完得意的把两把刀收好接着说“怎么样,你帮不帮我。”
白骆驼道:“我怎么帮啊?我可就是一个年老体衰的老妖怪,活了这么久除了八卦知道的多一点,其他的我可都不行。难不成你想让我说媒,给你师父找个道姑?让他也留在这?如果是那样我劝你打消了这个念头,火瞳圣君的名号在妖怪圈里如同魔鬼一般,他可是一个地地道道的杀神,我要是见了他恐怕吓得只能把你交出去。”
楚三刀听到这骆驼又在胡说八道忙打断道:“不用,我只是想让你带我去魔鬼城,听说那是个十死之地,进去的人没一个能出来的。我觉得那肯定是个绝佳的藏身之地,如果我师父来了,我就去那躲一阵子,等他走了我再回来,你看怎么样?”
白骆驼再次跪坐在地上,慢悠悠的嚼起地上的青草道:“如果是去那儿,你还是跟着你师父回去比较好,你都说那是个十死之地了,你还去找死?你听那帮客商瞎说,他们知道什么啊!我和你说,魔鬼城那个地方是西方圣母所在之地,你别光听圣母两个字就往好处想啊,所谓西方圣母是指万蛇之母。那里面都是蛇妖,个个吃人不吐骨头而且奸诈狡猾,它们极少离开魔鬼城,不过进去的人无一例外全都没有再出来,魔鬼城矗立沙漠何止千年。但是始终都是一块禁地,就连我都没去过。”
白骆驼说到这戛然而止,一串急促的脚步声却在身后传来,原来是来人了。
白骆驼在人前向来是不说话的,楚三刀只好不再说什么,一人一兽回头看来人,四目相对的时候白骆驼轻轻的摇了摇头,那意思很明显就是在说,你这个馊主意还是就此打住吧!可是楚三刀并不这么想,白骆驼一番话并没有打消他的念头,反而让他有了去一探究竟的想法。
“三郎,你在这呢!让我这一顿好找,说好了今天请你喝酒的,去药房找你你不在,原来跑这来了,走走走,和哥哥去喝酒,老赵他们都等着你呢!”说话的人是一个醉汉,他手里拎着一个酒壶,走路都已经不稳,说着话就要解自己的裤带。
白骆驼看到这,眉毛就皱了起来嫌弃的小声说:“快拉走,别尿我草上!诶......”话还说完一股清流已经喷洒而出,白骆驼心疼的闭上了眼睛。
醉汉撒完尿满足的打了个冷颤,裤子还没提好就醉倒在地,白骆驼气鼓鼓道:“三刀给他提上裤子,快带走。我今天晚上一定给他拖个梦吓吓他,他这都是第二次了。”
醉汉被楚三刀扔在了帐篷内的软塌上,他是这里的铁匠乌力罕,是个来自草原的汉子。他喜欢喝酒而且喜欢和楚三刀喝酒,他说:“我是打铁的,你叫三刀,我要是能打出像你人一样的刀,那我就每天和我的刀喝酒。”当然这只是句玩笑,它代表着对楚三刀的喜爱。
这里的人都喜欢这个少年。被所有人喜欢是件很难的事,但是楚三刀做到了,因为他在这里还有一个名字那就是楚三郎,三是三刀的三,郎是郎中的郎。
楚三刀在这里是一个郎中,为每一个人解决病痛之苦,他还会做一些自己可以做的事情,例如:教小孩子识字,为老人修补帐篷,还有给刘寡妇挑水......医人助人。所以每一个人都喜欢他。
醉汉口里哭也似的喊着饶命,楚三刀无奈的摇头苦笑,他知道这肯定是白骆驼开始托梦了。
出了帐篷楚三刀吸了一口清爽的空气,今夜无风,空气之中有酒和饭菜的香气,那味道让人不禁想起贪杯二字。
琴声响起,悠扬欢快,不远处的帐篷上出现了曼妙的身影。紧接着门帘被掀开一个男人探出头对楚三刀喊道:“三郎,快来喝几杯,乌力罕这是又喝多了,他不是说去叫你吗?酒量不行还喜欢喝,三郎今天有个驼队带着舞娘过来,听说是献给当今天子的,快来欣赏一番。”他话似乎还没说完就被人一把拉了回去,酒碗已经堵住了他的嘴。
楚三刀的帐篷在北水城的东北角,帐篷的门口立着一块木牌,上面用各种文字书写着“济世堂”三个字。
济世堂是这里唯一一个药铺,在楚三刀没来之前就已经有了。掌柜的叫王丹青,会看些头疼脑热的小病,见楚三刀通晓医术在这里又没有安身之所,就将济世堂交给了他打理,自己做起了东家每个月来查查账乐的清闲。
楚三刀白天在药铺里给人看病,晚上就在这里睡觉,济世堂已经成了楚三刀的家。
香醇的美酒配上曼妙的舞蹈晨星都要笑眼朦胧,何况是人?但是楚三刀并没有去欣赏让星辰迷醉的舞蹈,他回到了自己的家里,躺在自己的软塌上闻着药香准备迎接美梦。
但是,就在这个时候,门帘被无声无息的轻轻挑起,一股脂粉味率先钻进了楚三刀的鼻子里。
不过他依然眯着眼睛没有动,没有哪个病人会无声无息的掀开门帘,更不会把自己弄成这种呛人的味道。
楚三刀知道来的肯定不是病人,既然不是病人他就没必要起来。
而且来的是个女人,他更应该在这装睡。女人在三更半夜闯进一个男人的帐篷,无疑会给男人带来些麻烦,这种麻烦一般会先甜后苦。
楚三刀虽然没有经历过但是他还是很怕,因为这个女人的声音让他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嘿嘿嘿,我知道你没睡,我劝你最好把灯点上给我看看病。”一个如同朽木般的声音在这个漆黑的帐篷里响起,楚三刀不怕鬼但是也想立马把灯点着。
“你谁啊?这三更半夜的,也不敲敲门就进来。”楚三刀翻身起来就去柜台上点灯。
黑暗中来人深施一礼道:“在下,肖仙女。”声音缓慢,且充满自信与骄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