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节
中午前，应该可以抵达虎跳峡。虎跳峡徒步路线是世界十大经典的徒步路线之一。沿路会遇到很多徒步的驴友。他们大包小包的行李几乎占据了一半巴士的空间。对于徒步这个概念，欧文显然是个外行。抵达云南之前，徒步在他的脑海里还只是一个新名词而已。
现在，看着那些背着巨大旅行包，带着帐篷，防潮垫，头灯，甚至做饭的炉子等专业工具的旅行者，才觉得这是另一种旅行的方式，真实存在的。
难道他们不用上班吗？欧文有时候大脑里会傻傻的问这种问题。
巴士上有几个准备徒步虎跳峡的老外。这些自由行的背包客似乎一年到头都是穿着T恤和肥大的短裤，露出两条长毛的长腿。有些还留着络腮胡子，带着不同款式的墨镜。
在颠簸的中巴车上，他们手里翻看着《孤独星球》的英文版。
这本书被称作国外旅行者的圣经，多次在旅友中听说过，很少看到国内游客使用。
见到一本英文版是在大理的一家书店中，就是卖《瓦尔登湖》的那家小书店，当时觉得这本书不会有人读。
后来看到，越来越多的老外带着这本书，就像我们出行之前在网上收集的旅行攻略。
《孤独星球》是一本正规的旅行指南，自从1972年创立，现在每年在全球销售700万册，几乎占据了英文旅行指南的半壁江山。
关于读书，还是应该在慢行的火车上，才能静下心来。那本《瓦尔登湖》带在包里已经有一段时间，读了开始两章，然后一直就停在那里。和丸子在一起的时候，更多的时间花费在彼此的缠绵中了。
在摇摆颠簸的汽车上拿出那本书看了两页，这种路况和环境实在不适合读书。
如果是长途火车，车窗外景色单调，列车行驶平稳，车厢中读书累了还可以去餐车吃个盒饭，伸个懒腰，火车有时候就是一个移动的家。
这也是为什么欧文会喜欢乘坐火车旅行。
汽车不同，这种破落的中巴车，在这样泥泞不平的山路上。还记得刚刚出行的时候，在徽州的乡村里，也是乘坐中巴，在雨天里赶往一个古村落。当时认为这辈子都不会遇到那么烂的路。现在看来结论下的有点早。人的一生中如果是还没有发生的事情，最好不要过早下结论。谁也不确定有更好还是更坏的事会发生。也正是这种不确定性，生活才算有意义吧！如果是那种一眼就看到头的人生，过一天和过一生又有什么区别呢！
当年，香港一个明星叫张国荣，纵身从香港文华酒店跳下，结束了他三十二岁的花样年华。多少人扼腕痛惜。还有一件事也是很多影迷不能接受的现实。张国荣是一个同性恋。
这两件事情给很多歌迷和影迷的三观都蒙上了一层阴影。
很多年都挥之不去。
其实，在自己芳华绝代的人生巅峰选择结束生命，也不见得是件坏事。
现在我们的回忆中，都是他帅气的笑脸，永远定格在我们的记忆中。
如果说人类历史已经发生，发展了几千年几万年，甚至几十万年了；地球，我们居住的这个蓝色星球存在几亿年，甚至几十亿年了；那么一个人的一生，长则百年，短则几十年，就像雨季的一滴水。在你的车窗玻璃上刚刚落下，就被雨刷带走。雨刷挥舞的一瞬间，可能只有不到一秒钟，其实带走了几百滴雨水，甚至几千滴。
那么，你还会纠结雨水落下的那一瞬间，雨滴的那一生究竟发生了多少悲欢离合吗！
“跳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如果有一天自己也可以看破红尘，遁入空门，得道而离去，也许会把生活中的事情看得更加透彻！
或许有一天，一个赖头和尚或者跛足道人呼唤自己化缘去，不也是件妙事！
对着窗外陷入禅意的冥想中。还没来得及从窗外的美景中缓过神来，忽然被坐在前排旅客的惊叫声打断思绪。接着就听到轰隆隆的响声，司机的急刹车险些把后排几个乘客甩到前排。几个人叠罗汉一样挤在一起。开始还稀里哗啦的笑，以为是什么小动物穿过马路，惊吓了司机。
在云南，靠近雪区的地方，经常有牛羊横穿马路，这是它们的地盘，是人类侵扰了它们安静的生活。
当大伙儿重新审视车窗外的景色时，都被吓呆了！
中巴车前不到十米的距离，道路上散落着大大小小的石块。大的有足球那么大，小的也有拳头大小，夹杂着尘土从北岸哈巴雪山上滚落下来。有小块的飞石击打在前窗玻璃上，把其中一块玻璃震裂了。车上的旅客看着眼前的景象目瞪口呆。司机先是急刹车，接着迅速倒车，幸好后面没有跟车。
中巴倒出三十米开外，才勉强停下。
开车的藏族司机经验丰富，这条路他可能已经来回跑过几百趟了。
看到他脸上的汗珠噼里啪啦滚落。
从他神情严肃的双眸中，能够感受到那种惊吓和危险指数。
那种惊吓，有一部分是山体塌方的自然灾害给他带来的，另一方面是对这辆中巴车以及车上十几条鲜活生命的责任感所带来的压力。
车退避到安全地带，司机赶紧站起来，安慰车上的乘客。
大家的心情才稍微平静一些，幸亏司机反应及时，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那些石头不一定会把中巴砸扁。最担心的是，那些塌方的土石把车辆推入南岸深不见底的峡谷。那样的话，估计全车人都会落个无人生还的结局。
可能短时间就沉入金沙江，没有淹死也给喂鱼了。
想想脊背直冒冷汗。
北京那两个小姑娘被吓哭了。听大家一说，刚才的恐惧变成眼泪一下子释放出来了。
小龙比较冷静。男生虽然不至于被吓哭，每个人的表情都很严肃。
“大家不要怕，藏族司机非常有经验，这种情况他们见到不止一次，会处理好的。”小龙站起来说话。
“接下来怎么办？”夏老师也显得有点慌。
“司机已经在请求救援，过一会儿会有工程车来清理路面的落石，然后恢复交通。这种情况在云南和XC很常见，不是什么新鲜事。”小龙给大家打气。
藏族司机在打电话，从他的声音判断还是在有条不紊的处理这件事情。
大家的情绪稳定下来，从车里疏散出来。司机要大家呆在比较宽敞开阔的地方。
沿着金沙江向前望去，刚才塌方的地带，大约有二十多米的一段距离。有些石头已经顺着陡峭的山坡一直掉进金沙江里。
土石腾起的烟雾还没有完全散去。
从这个高度看金沙江就像在空中看一条灰色的绸带。阳光照射下来，反射一点丝绸的光，怀疑是那位大神遗落在人间的一条哈达，只不过没有那么白净而已。
处理事故的工程车比预想要来的晚。我们习惯了城市中110或者120拨打过后几分钟就听到警车或者救护车的尖叫声。
一个小时过去了，周围依然很安静，好像没有发生什么事情。
开始大家还在心有余悸的讨论着这次事故的严重性和后果。
后来都安静的坐在旁边的大石头上，抬头仰望两座雪山。在内地见过的山不会超过2000米，在云南，XC，动辄5000米的山，就在你眼前，这样仰望着高山，居然也不会有压抑感。
以前是人和山的对话，在这里是人和神之间的对话。
大家不感到压抑，只有欣赏和敬畏。
连绵的雪山向远处延伸，仿佛白色驼峰的骆驼群，欢腾奔跑。
平日里谁有时间静下心来欣赏这美丽的雪山。这些游客大多来自大城市，在城市中仰望也是平地而起的高楼。
有一次，欧文没有开车，骑一辆共享单车，共享在最近几年变成一个很时髦的词汇。
经在浦东陆家嘴，抬头仰视，金茂、环球和上海中心三座摩天大楼，就像三座大山，人如在谷底的感觉。有一半的建筑深藏在云雾里。
仰视的同时，有些许压抑，这就是和看雪山时候的差别。
看到雪山的时候我们距离她可能还有几公里，甚至几十公里。面对城市的高楼，我们就站在楼下，伸手就可以触摸到高楼的墙体，真实，冰冷，压抑。
人的身高一般不会超过两米，你的脸紧贴着六百多米高楼的墙体。那是很贵的花岗岩，华丽，施工精密，集结了人类很多智慧和金钱。唯一感觉不到的是，高度给你的依恋和温度，不仅仅是冬天，夏天也一样，直指内心深处。
进出大楼的白领匆忙的身影一晃而过。他们没有时间来研究一下，甚至放慢脚步，看看这个怪胎为什么把脸贴在那么华丽的大理石墙面上。有好事者甚至喊保安过来，把这个奇怪的人赶走。
这就是城市，大城市。
现在面对海拔5000多米的雪山，当年欧文爬过泰山，海拔1500多米，现在三座泰山叠罗汉还是没有身边的两座雪山高。
“你们看金沙江边的雪山有什么感觉？”欧文把这个问题抛出来问伙伴们。
夏老师来自深圳，深圳这座城市和北上广也没什么区别！
“我觉得雪山虽然高，并没有给我什么压迫感，不像在城市里面，喘不过气来。”
“我觉得很神圣，让人肃然起敬，有一点敬畏的感觉。”林欣说。之前欧文没有特别注意同行几个同伴，一则刚刚和丸子分开，还沉浸在和她的回忆中；二则，这两天准备前往泸沽湖的行程，和小龙研究路线，做攻略。
林欣给他的第一印象是有点黑，但是不影响她会给你那种很妩媚的感觉，眼睛像在笑，弯弯的。个子不高，身材比例还算匀称。背着一个看似专业的相机，一身蓝色冲锋衣，显得挺干练。
“你站在北京国贸的高楼下会有这种感觉吗？北大的高材生！”欧文抛出这个问题是因为参与过这个项目。建筑方案是美国SOM中标，SOM和KPF都是美国乃至全世界设计高层建筑顶尖水平的公司。能够和他们合作，共同完成北京第一高楼，也很荣幸。这种经验就像后来做香港业主的一些项目，也遇到了KPF这家公司。这些经验对于一个建筑设计师来讲是难能可贵的，赚钱多少倒是其次了。
“国贸，我去过呀，那座楼包括旁边的景观很漂亮。我希望有一天能在那种高高的写字楼里上班呢！”
林欣说完，眼睛里闪着光，能强烈感知她对未来生活的向往。
“你学什么专业的？”
“国际贸易啊！”
“不错的专业。”
“不就是个会计吗！”张帅嘟囔了一句。
“国际贸易比会计要学的东西多多了！”小龙担心林欣尴尬，赶紧补充了一句。
林欣没在意，笑了笑。
是的，欧文当年来上海的时候，也很羡慕那种西装笔挺，出入写字楼的白领。
现在不也放弃了吗？
人是会变的。随着环境和自身认识的提高，你的世界观和理想都会改变。
“我要征服她们！”小龙的眼睛里同样闪烁着光芒。
“对的，征服她们！”张帅附和道。
想想也是，无论多么高的山，最后还不是被那么一丁点高的人类踩在脚下。
维修工程车两个小时后赶过来。感觉挖掘机走在这种山路上比巴士还快一些，更加有效。路面不平或者有落石顺便就处理掉，然后继续前行。
挖掘机把道路清理干净，基本能通车。车辆要尽快通过，谁都不能保证山上会不会再次塌方。
伴随着七八月份雨季的来临，云南和雪区的很多道路，山体面临频繁的雨水冲毁和山体塌方。如果严重还会引起泥石流。之前在昆明刚入住青旅的时候，欧文陆续听到旅友的忠告。在雨季尽量避免进藏，会有很多潜在的危险。在路上耽搁一两天还是小事。有时候会发生被困或者被滚石砸伤掉落江中的危险。
看看自己的时间表，现在已经是七月底，估计从泸沽湖回来就进入八月，欧文心里有点打鼓。
经过一个小时左右行程，抵达中虎跳。
中虎跳相对上虎跳显得温和的多。游客甚至可以在金沙江边的河滩上捡石头，拍照。
从这里有一条徒步路线可以进入虎跳峡景区。同车的几个老外就此下车，欧文他们没有装备，也没有计划徒步，继续向泸沽湖进发。
随着接近泸沽湖，接下来的风景和道路温和了许多，雪山和金沙江渐渐远去。
泸沽湖接近四川边境。准确的说是云南和四川的界湖，在四川边境内的面积还多一些。。
远远看到大落水村，有一个漂亮的半岛伸进湖里，就是里格半岛。很多明信片和宣传片里都看到过这个场景。大家的心情忽然激动起来，道路上的颠簸和疲惫一下子消散殆尽。
大家把相机伸出窗外贪婪地拍照。其实在这个曾经与世隔绝的村子里，根本不用急着拍照，随便那里都是风景。
落脚在里格村扎西家的客栈。说起扎西在泸沽湖是远近闻名的人物。几乎所有的旅行攻略中，都会提及这个热情好客的小伙子。扎西是最早开始帮着旅友联系吃住，规划旅行路线，寻找马帮，总之来泸沽湖的一切旅行需求好像找扎西都能解决。可以这样说，扎西就是当地业余导游中最专业的那个。
客栈就在伸向湖心半岛的位置。在客栈的二楼，推开窗就是无敌的湖景，背景是连绵远去的雪山，视野极佳。
夏老师喜欢安静，独自一人住在另一家客栈。
扎西家的客栈有一只拉布拉多犬。自从那部RB电影《导盲犬小Q》上映后，大家都叫它小Q，这是一种聪明温和的狗，经常被用来做导盲犬。
云南的晚上日落较晚。今天在路上颠簸了十多个小时，大家都很累。
放下行李，洗把脸，出来找吃饭的地方。
扎西推荐了一家不错的烧烤。大家都觉得要犒劳一下自己，如此长途的旅行还是很少，实在疲惫。
炭火生起来，羊肉在炭火上冒着油花，抓把孜然撒下去，一股青烟就腾起。啤酒冒着泡泡，一口肉一口酒，一天的疲惫被啤酒烤肉平息掉了。
饭店主人好客，听说是扎西介绍的，更加热情。一边给大家添加啤酒，一边和大家聊摩梭族的历史。
作为一个独特的母系氏族，摩梭人的女性在家中的地位很高。围绕祖奶奶或者奶奶级别的老人作为家长，有什么大小事宜都是这类长辈召开家庭会议决定。
摩梭族有个非常有名的习俗，就是走婚。实行“男不娶，女不嫁”的“走婚”制度。走婚的男女双方分别叫“阿注”、“阿夏”，故称“阿注婚”。
其实随着现代文明的侵入，走婚在摩梭族逐渐被安定的居家生活所替代。并不是一个阿柱可以随便在很多阿夏家走婚。只有和这个阿夏分手，才会和另一个阿夏走婚。一般来说都是有个固定的阿夏。
这种家庭形式比我们内地法律上的婚姻形式要自由得多。
当地民居大多住木楞子房。以木板当瓦，内部结构为适应母系原则而组成家庭特点。火塘所在的正室，为全家的中心。旁边有老人及未成年孩子住的地方；另一幢二层楼房为“客房”，上为青壮年妇女与他们的“阿注”的居室，保留着母系氏族公社时期的一些特点。
作为一个建筑师，欧文开始关注起这种独特的民族建筑。
当天吃完饭天色太晚了，打算次日天明去研究这种民居。
现在准备回客栈去逗狗。
说到逗狗，没有遇到这么有趣的狗。
那只拉布拉多从他们入住，就开始盯上他们。刚才大家匆匆忙忙去赶着吃饭没空搭理它。那只狗眼巴巴望着门口，终于等到他们踏着深蓝的夜色返回客栈。
几个人聚在客栈楼下面的院子里，夏老师也来玩。
“哇！好大的一只狗啊！会咬人吗？”夏老师显然不算了解狗，但也不讨厌狗。
“你不咬它就可以。”张帅开玩笑。
“去死！”夏老师很生气。
“文雅一点好吗！夏老师，不要带坏小朋友。”张帅调侃夏老师。
“它叫什么名字？”夏老师问。
“刚才我问过了，叫阿楚。”小龙说。
“什么意思？”
“摩梭语，就是勇敢的意思。”
“像个女孩子的名字，怪好听的。”林欣也喜欢狗。
阿楚看着我们，嘴里叼着一个什么东西。
“阿楚”，林欣试着叫了一声。
小Q很听话，跑过来在林欣身上蹭了一下，把嘴里的东西丢在地下，摇着尾巴抬头很真诚地看着林欣。
“哈哈！它想干什么，要吃的吗？”林欣有点疑惑地看着狗，四目对视。
扎西刚好路过，笑着说，“它想和你们做游戏？”
“游戏？怎么做。”
“你们把那个棒球丢出去，它会捡回来。”
“真的吗？”大家来了兴趣。
林欣捡起那个满是牙印的棒球，欧文在想，这个地方谁会打棒球呢。
林欣没有丢很远，就大概十几米的样子。在院子里的草坪上，阿楚飞快的跑过去，很快就捡了回来，然后又丢在林欣的脚下。
“哈哈！”林欣被逗得大笑，其他同伴也开心地笑。
林欣用大一点力气，丢的远一点，丢到后面的灌木丛里，阿楚飞快的跑过去，很快就找到了。
本来以为玩几次，狗狗会厌烦这个游戏，没想到，大家想错了。团队里的每人轮流丢了两次，狗狗依然开心的捡回来，谁丢出去就把球捡回来给谁。
后来轮到张帅丢，这个衰仔，别看胖，力气还挺大，“嗖”的一声棒球飞出篱笆墙，可以清晰的听到“噗通”一声，球掉到湖里了。
阿楚飞快的跑到篱笆附近，没有找到球，它也很郁闷。
于是跑回张帅的身边，盯着张帅。
感觉是在问，“球呢？你把它扔到哪里了，如果不帮我找回来跟你没完。”
张帅被它看的有点发毛。
讪讪地笑着，脚步悄悄挪动，然后转身，忽然加速，一路狂奔，向客栈外逃去。阿楚箭一般冲出去，紧随张帅而去。远远听到张帅的嚎叫和狗吠声，越来越远。
“张帅为什么不跑回房间，他确定能跑得赢那条狗吗？”罗雨萱皱着眉头，很纳闷地问了一句。
罗雨萱就是那个有点微胖的小女生。
“对啊！”大家也很纳闷，接着就大笑起来。
“张帅不会被咬伤吧？”夏老师有点担心。
“要不我们去找一下店主人吧！”林欣也有点担心。女孩子们忽然都怜悯起那个胖子来。
店主人也出来和大家聊天。
“阿楚不会咬人，它很温和，只是和你们玩。我这里淡季的时候人少，阿楚也挺寂寞。”
大家这才放心下来。
就把张帅撇在一边，继续刚才的话题。
本来在聊泸沽湖的风景，现在注意力都在这条狗身上了。
“阿楚，是谁的情人？为什么不干脆叫阿夏？”
“阿楚喜欢帅哥，你们要小心哦！”店主人开玩笑。
“小伙子们，要不要留下来，找个阿夏，我们摩梭族的女孩子很热情呢！”
“阿文和小龙留下来！”夏老师打趣说。
“还是把张帅留下来吧。摩梭族的狗都那么喜欢他。”欧文也开玩笑。
这个时候，张帅喘着气回来了，阿楚不停舔着他的手，有时候会立起来前爪趴在张帅身上。
“老板，快弄走它，搞得一身狗毛！”张帅喘着气。
“你明天得把那个棒球找回来给它，不然它会一直缠着你。”
“好吧！”张帅有点沮丧。
阿楚被扎西叫走，张帅终于解脱。
夜里有点凉，围绕着泸沽湖，客栈的灯光渐次亮起来，仿佛只有夜里的灯光能证明这个地方有人居住生活，就是个世外桃源。
夏老师住在其它客栈，天色晚了，想回去休息，欧文送她。
泸沽湖是自然村落，晚上没有路灯。
除了几盏闪烁的客栈灯火，满眼漆黑一片。如果眼睛适应黑暗，隐隐约约可以分出天空和湖面。远处的山峦已经完全淹没在漆黑的夜色中。
“你们放暑假了吧！”
“嗯！”
夏老师和大家在一起的时候还挺活跃的，一个人的时候就有点沉默。
“你喜欢安静。”
“难得安静，平时被孩子们吵得脑子乱哄哄的。”
“怎么一个人出来玩？”欧文挺好奇。
“你不也一个人？”夏老师反问欧文。
进入云南之前，欧文常被路人用这个问题来拷问。现在问其她人，到底是期待一种怎样的答案呢？
是好奇，还是真想获得一个答案，是想要个别人的答案，还是自己的。
两人在路上没再讲话。幸好这漆黑的夜色掩盖了彼此，否则还觉得有些尴尬！
渐渐看到夏老师客栈的灯光，送她到客栈门口。
“谢谢你！”夏老师客气地说。
“不谢！早点休息！”
“你难道不是想一个人安静独处一段时间吗？”夏老师忽然补充了一句。
“我？”欧文想，“我还能怎么样，我现在只能是一个人！我本来就一个人，你不一样啊！”欧文听说她结婚了。这个她在路上和大家讲过，但是没有深入谈这个话题。夏老师似乎不愿意在众人面前谈论她的家庭。
“其实每个人都是独立的，这和婚姻没有关系。”
“你不在乎别人怎么看待你吗？我独自旅行的开始，人家以为我是怪物。”
“我在乎了很多年了，现在不在乎了！一直为别人活着，挺累的！”
深夜里，倚着客栈的门廊，两个不算熟悉的陌生人，居然谈这个话题。
这个问题欧文也曾经问自己。
在上海上班的路上，夜里加班回家的地铁上，出差飞往其它城市的飞机上。
想一想，睁开眼，还不是照样过。按照别人眼光中应该有的样子，继续活着。
“你说的对，不然我们就不会在远离彼此家园千里以外的一个湖边讨论这个问题。”
“我现在也没觉得有什么严重后果，开始以为这个世界会崩塌。”欧文补充了一句。
“或许会变得更好呢！”夏老师若有所思的说。
目送夏老师回房间，欧文独自走回客栈。
点燃一支烟，红色的火星在黑夜里显得愈发明亮。在这里很少能买到白沙烟，红塔山比较流行。后来这个牌子不知道是不是停产了，很少再见到。
在这么美好的原生态环境中抽烟，又觉得不应该，抽了一口赶紧掐灭。顶着星光返回扎西的客栈，伙伴们已经睡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