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月6日，连迎春逝去整整一个月。
连彤发了一条朋友圈纪念她的弟弟，配图是连迎春手写笔记的照片。
当天晚上秀春看到了它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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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证明无比证明有要难多了。若放眼整个宇宙，我们确实无法完全证明物质世界不是由一个有意识体创造的。
无神论同样是一种信仰，它需要我们相信那全知者并不存在，然而我们确实无法证明它。
然而无神论是很容易被批评的，正是因为从最严格的逻辑上而言，的确无法证明“神”不存在。当我们掌握宇宙间的全部真理时我们或可断言神不存在，但那时我们人类也就集体成为了新“神”。
但是实际上，我们没有必要证明那样一个意识并不存在。
我们只需要都相信世界是在意识和物质的相互作用和共同作用下才能向前发展这一观点就足够了。
自然世界的物质，与人类精神世界的意识，在社会世界交融，并且互相影响。
社会世界之所以出现问题，根源在于我们没有探明自然世界与精神世界的全部奥秘。
万物之间存在普遍联系，所有知识之间也必定存在普遍联系。
宇宙是一个整体，知识也是一个整体。
宇宙有限，真知也必定有限。
我们不必考虑是否可以完全探明全部知识的问题，因为我们现在还差的远，而现在我们总能不断去接近它吧？
2.
尽管科技不断进步，我们对社会世界的认识仍然非常原始。
3.
人类的精神世界是真正属于人类的。我们所处的实际环境则是社会世界，这里是精神与自然交融的地方。
社会世界的发展与前进必定会受限于人类现在所能控制到的资源——包括有形的物质，以及无形的知识。
4.
把知识整体比作一块蛋糕，我们就好像爬行于其中蚕食它的一只虫子。
虫子蚕食蛋糕的路径有千千万，但最终可以吃掉整块蛋糕，连点屑末都不剩。
极其坚定的唯物主义者可能会认为总会剩下那么一点，但是我对人类抱以充分的自信。
“神”存不存在无关紧要，但我认为人类可以成为“神”。
我们也属于这个宇宙，如果我们掌握到了全部真理，我们也就能够自由地操控我们自己的命运。
那时的我们，对于现在的我们而言，就是神了。
5.
以信念伦理而言，可能一个与世隔绝的人是“纯良”的，但就责任伦理而言，这人仍与社会脱不了干系——他总是从来处来的，那儿他的影响仍存。
6.
然而人类获取知识是需要时间的。
在终极的那一刻到来之前，我们所能掌握的知识总是不完整的。
因此人类社会将长期不完美。这都是发展中的阵痛，是一种历史必然。
7.
善人与恶人只在量度上有所区分——没有一个人是纯善的，也没有一个人是纯恶的。当我们认为他有罪时，换一种标准，他的罪可能就达不到“罪”的级别。
当然，从法律和道德意义上定“罪”依然是应该的，它们是约束与引导人类向善的重要手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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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1中，他思考了无神论与唯物主义的问题。他并没有表现出对它们的无条件信仰，但是有明显地偏爱意味。
在2、3、6中，他表达了一种观点：人类真正拥有的是精神世界，而人类是托身于社会世界之中的，这就决定了社会的发展要受限于人类掌握的资源的，他特别强调了这种资源包括“知识”。
但他又认为“我们对社会世界的认识仍然非常原始”，很显然，这是在批评社会了。不过他又为人类辩解道：“然而人类获取知识是需要时间的。”并且认为“人类社会将长期不完美。这都是发展中的阵痛，是一种历史必然。”
既然将一件事物视为“历史必然”，在这种思维下，自然无所谓善恶之分了。没有善恶，自然也就谈不上有罪无罪了，因此他说“人人有罪，人人无罪”。
“有罪”之罪是他在7中指出的道德与法律标准测定的罪，而“无罪”之论则是他得出“历史必然”之后对“有罪”之罪表示的谅解——那是人类发展过程中必然要经历的“阵痛”。
上面这段推理过程是秀春告诉我的。以我的哲学能力压根破解不出来这么丰富曲折的思想回路。
但我还是绞尽脑汁地想一些台词，不然多丢脸啊，秀春现在已经对他几乎有一种崇拜之情了。
我柠檬了。
最后还真被我挑出一个问题：“他是怎么觉得‘善恶’也可以作为一种真知被人类认识的，‘善恶’难道不是我们的主观判断么？”
秀春的得意与崇拜戛然而止，眉头紧锁思考起了这个问题，但是不多时她还是放弃了。
“看来还需要好好查一查。”秀春皱着眉说道。
这个问题我们找了很久很久都没有得到答案。后来秀春将连迎春所有相关的读过的书、做过的笔记、写过的东西全部查了一遍，也没有找出这个答案。
它在连迎春那里似乎像一个无需证明的真理一样。
直到有一天我们俩再次谈起了这个问题。无意间我们似乎窥见了他的真相。
“但他不可能忽略这种明显的问题的。”我说道。
秀春白了我一眼，道：“当然不会。以他的思想水平，不可能留下如此明显的漏洞。”
“但是我们的确没有法子知道他是怎么想的了。”我说道，突然之间我又想起另一个问题：“他为什说宇宙是有限的？”
秀春翻翻白眼，说道：“叫你不读书，宇宙有限而无界已经成为公论了。”
我掏出手机查了查，宇宙果然是有限的，我突然福至心灵，推测道：“他会不会错认为‘宇宙’包括人类的意识？或者认为宇宙对人类的意识具有决定性影响。”
“那又说明什么？”秀春喝了口奶茶，漫不经心地问道。
“那就说明了知识作为一个整体和宇宙一样具有唯一性啊，那么精神世界的知识也具有唯一性啊。那么人类的终极不就有至真一条路了，这样至真也就成了至善。”我推测道。
秀春想了一会儿，点了点头：“好像的确如此。但他会犯那种错误么？”
将精神世界里面的意识认为是宇宙的一部分，从而认为人类的意识也是有限的，这似乎是一种更低级的谬误。
但是我和秀春暂时也只能如此理解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