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藕粉、糯米粉、糖粉、糖桂花倒入碗中,然后用筷子均匀搅拌,陶碗底部涂上一层油,然后将刚刚搅拌均匀的面糊倒入。关盖,大火焖煮半个时辰左右,开盖,然后在面上涂上一层糖桂花,继续关盖焖煮半个时辰左右......如此折腾近两个时辰,才可得一份桂花藕粉糕。
阿秀连连咋舌:“难为您天还未亮就起身去收集桂花,又在这小厨房里忙了一早上,总算是做好了。可咱们都已经往正殿送了好几日的桂花糕,怎么芳仪娘娘那边儿一点动静都没有?”
夏栀小心地将桂花糕盛入白玉碟中,又撒了几缕撕碎的桂花瓣在上头,看着黄白相映煞是好看这才慢条斯理道:“斜江风起动横波,上撒桂花甘似涩。你且将这藕粉桂花糕送去,该来的,总会来。”
阿秀半信半疑地将桂花糕装入食盒中送去正殿,半柱香后回来时已是兴高采烈:“采女,娘娘让您今日再准备一些送去呢!说是晚上皇上要过来,娘娘觉得这藕粉桂花糕甜而不腻,涩而不苦,想给皇上也用些。”
比她预计的更快了一些,夏栀看了看还剩下的桂花,不禁有些可惜:“不知道皇上今日就会来,桂花准备的少了点儿,晚上定是不够,只好用寻常的花瓣替代了,味道难免要差些。”
阿秀一愣:“您知道皇上若来,芳仪娘娘会让您准备藕粉桂花糕?奴婢还只当是……”
“当我想讨好薇芳仪?”夏栀笑了笑,“你没想错,我住在这采薇宫,她是一宫主位,我理当与她交好。”
“那现在可谓一石二鸟!”阿秀不禁喜笑颜开,“奴婢猜测,定是芳仪娘娘知道皇上可能也喜欢食用藕粉桂花糕,所以才叫您准备。哎呀,那您也梳妆打扮吧,说不定皇上当真喜欢,娘娘就将您引荐给皇上了!”
夏栀莞尔:“我只为与薇芳仪交好,其他的……你真以为她会让我去见皇上?”
“不会吗?”阿秀不解,夏栀扬了扬眉,也不想多解释什么,兀自从小厨房中走了出去。
她又想起了当年,那时候皇上还未登基,他们还在王府中过日子。有一年大暑,她亲手为还是王爷的他做了这藕粉桂花糕,谁知他竟喜欢得很,便常常要吃,就是到了冬天也还惦念着秋日快来。当时府里头都知道,也有些人学着做给王爷吃,只是都做不出她亲手做的味道来。
薇芳仪那个时候也已经在王府中了,这件事情自然是知道的,如果今日皇上吃了这藕粉桂花糕不喜欢也罢,若是喜欢,她又岂能不说这是她自己的一片心意呢?夏栀从未想过靠这桂花糕来让皇上注意到自己,她只求势单力孤的她在这后宫中,能先找到一个依托。
如她所料,那晚薇芳仪果然没有让她过去,只是第二日一大早,思雁就过来请夏栀去正殿一聚。夏栀心里早有准备,简单挽了个单螺髻穿着杏色罗襦群便带着阿秀去了正殿。
因时辰尚早,薇芳仪半卧在榻上也并未精心梳妆,正半眯着眼睛休息。榻前摆了一盆刚从冰窖起出的冰块,思雁则立在她身旁轻轻摇着绸丝扇。
夏栀走到近前,恭恭敬敬地行了个全礼:“臣妾恭请芳仪娘娘万安——”
“你来了?”话音刚落,薇芳仪的声音便响起:“快免礼吧,赐座。”她说着,又吩咐殿内另一名宫女道:“浅儿,去给夏采女端一碗冰镇酸梅汤来。”
夏栀忙谢恩:“谢娘娘恩典。娘娘今日看起来似乎有些疲累,臣妾实在不该一早就过来叨扰。”
薇芳仪笑道:“不过是昨晚陪皇上说话说得晚了一些,没什么要紧的。倒是我们姐妹之间平时走动得不多,如今有时间,是该好好说说话。”
“娘娘说的是,臣妾早些时候身子一直不适,所以不能常来陪伴娘娘,是臣妾的不是。”
“既然是姐妹之间,就不必这样客气了。”薇芳仪看着她,眼中隐隐有赞许之意。“你现在的那间屋子,住得可还好?本宫瞧着这几日正是最热的时候,你那儿太阳西晒,怕是不舒服。”
夏栀忙道:“谢娘娘关心,臣妾住着挺好的,夏日难免热一些,但等天凉快了,冬日里也有阳光,倒是别人盼也盼不来的。”
薇芳仪淡笑:“你倒豁达,那本宫也不便勉强你。”话正说着,宫女送上了冰镇酸梅汤来,她努了努嘴道:“快喝点儿吧,说了一会儿话,也该渴了。”
夏栀点头称是,微微抿了一口,顿时一股清凉涌入喉间,恰到好处的酸甜十分解渴。“娘娘殿里的厨子好手艺,臣妾许久没有喝过这样好的酸梅汤了。”
“那便多喝一点儿,”薇芳仪道:“只是酸梅汤也不过寻常物件,人人会做,倒是妹妹你这几日给本宫送来的藕粉桂花糕,就连皇上也都赞不绝口呢。”
总算是说到正题了,夏栀心中浅笑,面上却是淡淡:“娘娘谬赞,臣妾不过是想着桂花微涩,糖微甘甜,这才做了一些给娘娘送来。既然娘娘和皇上都喜欢,臣妾不如把烹制的法子教给娘娘,皇上来了若能吃到娘娘亲手做的藕粉桂花糕,一定觉得美味了十倍。”
薇芳仪却摆摆手,笑容间颇有些深意:“这倒不必了,就劳烦妹妹做桂花糕的时候,顺道给本宫做一些吧。本宫这人手笨嘴拙的,怕是学不会。”
夏栀这却没有料到,正呆愣了一下,又听她道:“皇上晚间总还爱用些点心,本宫看你手巧,不妨再琢磨琢磨有什么糕点能配着藕粉桂花糕一块儿用。”
“是……”夏栀不知道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只好先应承下来,心中却满是疑惑。
听薇芳仪的意思,竟是有意要将自己举荐给皇上,可这未免也太快了,宫里不是个人人都可以尽信的地方,每个人都有自个儿的小心思。她虽摆明了想要靠拢薇芳仪,可对方还没有摸清她的底细也不曾细细观察,怎就透露出此意来了?
可再转念细想,夏栀就渐渐明白过来了。
如今宫里华妃独大,次之为薇芳仪,再次之为年美人。年美人虽育有皇长子,但素来性子恬淡,常伴在太后身边吃斋念佛,并不参与后宫这些蝇营狗苟之事。其余的人,大多依附华妃,其中略得宠的也有几个,好比伍才人、何宝林等人,如此看来,薇芳仪跟前倒确实没有个可心的人。
这一切心思都不过在转眼之间,夏栀顿了顿,接着方才的话道:“臣妾不常伴在皇上身边,也难得得见天颜,臣妾琢磨着,若是做好了糕点,还是送到娘娘这儿来。娘娘若觉得好吃,便叫臣妾再给皇上做一些。”
“如此也好,”薇芳仪眉眼含笑,“那你便先回去吧,一会儿皇上下了早朝还要过来用膳。你今日也不曾妆点,不宜面圣。何况来日方长,总会有机会。”
“是,臣妾告退。”夏栀起身作福,便拜别了薇芳仪往自己的偏殿去。
既然薇芳仪说来日方长,那她且静静等待。皇后先去,正巧给了后宫众人一个机会去接近皇上宽慰皇上,这么多人都虎视眈眈着,她若不能一朝得宠,恐怕就要命丧黄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