粽子,秦大爷只做过一回。
那天孩子们吃完粽子后才知道,糯米包在芦苇叶子里煮出的味道更香,他们便每天嚷嚷着大米也要这样做。
秦大爷宁死不从,指着梁清说,你们跟人家梁清学学,人家从不抱怨,爱吃不吃。
梁清那时候还是个哑巴。
孩子们不听,不做粽子就不吃饭。
秦大爷说这么的吧,你们谁把那煮粽子的汤喝了,以后谁就天天吃粽子。
后来,粽子在孤儿村绝种,比鬼还稀罕。
阿虎一想到粽子的香味,口水止不住往外冒。
我要吃粽子,我要吃粽子……他把肚子的咕咕叫翻译好,再传递到大脑。
梁清一把将阿虎拽下,“睡吧,梦里什么都有。”
阿虎辗转反侧,难以入睡,满脑子都是脱好了苇叶白花花等他宠幸的粽子。
“清哥,说点什么转移一下我的注意力吧,我快饿疯了。”
梁清闭着眼,懒散地说道,“其实这玩意是棺材,装死人用的。”
阿虎的口水瞬间枯竭,改为源源不断的汗水,他错愕地看着棺材,感觉棺材也在盯着他,想着自己刚才还要吃里面东西……
他一点一点地往梁清身边挪动,梁清一把将其推开。
“清~哥~,你能抱着我睡觉吗,我好冷啊~”
阿虎浑身打颤,牙齿抖得像柴油机做功。
“那里面暖和,想睡吗?”梁清指着棺材说道。
阿虎死死盯着梁清看,不敢留一丝余光给棺材。
“咱们还是跟秦大爷换换吧……”
梁清敲着阿虎脑袋说,“老婆啊,你还想不想要老婆啊,胆子这么小谁能看上你。”
阿虎憋不住了,越想越怕,“呜呜呜……可是我老婆为什么要我跟死人睡一起呢?”
梁清扶额叹息,他差点忘了阿虎只不过是一个八岁的孩子,这对他确实很具有挑战性。
“别哭了,逗你玩呢,快把鼻涕擦擦吧,流到被子上就没法睡了。”
阿虎很听话,不再哭泣,拿起被子的一角认真揩掉鼻涕。
“清哥,你睡我这边吧。”
“.…..”
梁清昂着头,观察村子的情况,房子已经全部熄灯,估计大家都已入睡。
村子里回荡着秦大爷的呼噜声,嘤...嘤嘤…嘤嘤嘤…
梁清看着棺材想不明白,里面到底是什么东西,炎杰会如此不在乎,直接扔在牛棚也不派人看管。
想到炎杰的长相,梁清不免笑出了声。
虽然长成了一部残酷史,但内心还是充满仁义的。
这在上个世界,叫做反插萌。
所以他送来的东西,应该对大家不存在威胁,看看也无所谓。
发誓,就看一眼。
“啤嘶,啤嘶。”梁清的头在空中比划着。
阿虎不懂,回了句,“啤嘶嘶?”
梁清很无奈,他们之间的默契为零。
阿虎到底是谁家的孤儿?
为什么要整天跟在他的身边。
“记住了,这是暗号,意思让你去望风。”
阿虎懂了,点点头,“好,我去啤嘶啤嘶。”
他裹着被子,站在牛棚外一动不动,只露出一双眼睛,近看像雪人,远看像个鬼。
梁清咬牙切齿,你怎么不站在炎杰的脸上?
也罢,来个人也能被吓出声,也算是恐吓式望风。
“下面就要揭开庐山的真面目了。”
梁清搓着手,很是兴奋。
他知道自己可能在作死,可就是安耐不住激动的心啊。
开棺的刺激在于掀开棺材盖直视里面那张脸的一瞬间。
他缓慢推开棺材盖,发出吱吱呀呀的声音。
这声音唤起了梁清的一些记忆,许多港式僵尸片里的僵尸,即将要诈尸从棺材里蹦出来,都会发出这种声音。
月光照在油漆漆的棺材盖上,晃的梁清迷迷糊糊。
推了大约到胸部的位置,梁清才停下来。
刚才他故意没往里面看,只为寻求完整的刺激。
“我去,推反了。”
梁清看到一双修长的脚,像是被漂白过一样,毫无血色,视觉上充满了冰冷。
说实话,梁清还是向后退了两步,心跳陡然加快。
一定是这副身体的原因,我身为魔王什么没见过,能被这种小场面吓到?
开玩笑,想当年必然是,尸山血海过,一念万骨枯。
他鼓起勇气,再次靠前,用挑剔的口吻说道,“指甲该剪剪了。”
还有一句他没说出口,这双脚,不下地插秧真是可惜了。
随后,他将棺材合上,从另一头再推。
他转过身,一个身影立在眼前,直接把梁清吓得跳起坐到棺材上。
“清哥,我想嘘嘘。”
阿虎裹着被子,瑟瑟发抖。
梁清跳下棺材,大口喘气,“我差点被你吓出胆结石!”
“啊,胆还可以被吓结实?”
梁清想一头磕死在棺材上,“对对对,五脏六腑都可以。”
阿虎若有所悟,总觉得跟清哥能学到很多新知识。
梁清把阿虎带到牛槽旁边,“对准这里,冲!”
阿虎对这种场合要求不高,他不嫌弃牛槽脏,脱下裤子一顿猛扫。
等阿虎释放完后,梁清发现奶牛一直盯着他看。
大半夜不睡觉,你一头牛也玩失眠吗?
莫不是得了抑郁症吧。
奶牛伸出舌头舔舔鼻子,走到牛槽前,横跨在上面。
呲呲呲呲呲呲呲呲呲呲呲呲呲……
持续大约有五分钟,波光粼粼的差点溢出牛槽。
奶牛把头埋在槽里,欢快地吃了起来。
梁清一阵犯恶心,幸好今天没喝它的产物。
“它在干什么?”阿虎疑惑道。
“没什么,自给自足。”
梁清看着阿虎,心想你也算做了一桩美事,给这头牛换了新口味。
他让阿虎继续站在那里望风,他继续探索打开棺材的正确方式。
“刚才是这头,现在轮到这头了。”
梁清运作灵气,手在棺材盖上轻轻一点,棺材盖自动划开一小段距离。
“这次该露露脸了吧。”
梁清定睛一看,窝雕里马德螺旋草,还是脚!
他附下身,双眼与棺材口处于同一水平线,黑乎乎的,什么也看不见。
“不至于棺材里鬼打墙吧。”梁清嘀咕着。
忽然间,棺材自动合实,差点挤瞎他的双眼。
欠埋的玩意,连声招呼都不打。
梁清兴致大增,尽管双腿抖动厉害。
“终于有点意思了。”
身体不承认,嘴上很诚实嘛。
梁清运转灵气,一把推开棺材盖。
棺内空荡荡。
“嗯?消失了……”
结界外,传来猫头鹰的叫声。
月亮圆的可怕,照的梁清内心发寒。
他攥紧拳头,手心止不住的冒汗。
究竟本来有没有尸体,或者是不是棺材有致幻作用?
梁清越想越觉得头晕。
整个世界都在往下坠,脚底软绵绵的,像踩在沼泽上,略微动一下就不断下陷。
慢慢地,梁清倒在地上,体内灵气也无法运转。
模糊的视线中,他看见阿虎后面站着一位穿红衣服的女人,短发,光脚。
他想喊,却只能张嘴,出不了声。
靠,又成了哑巴。
阿虎仍旧傻傻地站着,还没发现身后有东西。
奶牛倒是发起疯来,一蹄子把牛槽踹翻。
不知道是被红衣女子吓坏了,还是被阿虎的添加剂呛到了。
总之它这一动静,让阿虎转过头来。
阿虎大叫,裹着被子瘫在地上,“你不要过来,我的胆很结实,我不想伤害你,快点滚啊!”
红衣女子没有理会阿虎,左手一挥,发出一道红色的弯刀。
奶牛身首异处。
阿虎哭的更加惨烈。
然而房子里的灯还没亮,大家一点反应也没有。
“玛德,拼了。”
梁清掏出怀中那颗西装暴蛤的妖丹,一口吞下。
“我去,薄荷味的就是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