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自乾元山下喷薄而出的无尽霞光直冲云天，那玄妙符号首尾相衔轮廓隐约；太清观前来赴会的十几二十万人仿佛时间凝滞一般，而除此之外的花草树木仍旧可以被山风吹动，不时沙沙作响；而陈平更是有别于其他人，行动自如。
再加上九尾狐的话，周之楚一时感觉脑子要炸了。
他在旁边的高梦眼前晃了晃手，对方毫无反应，肌肤、皱纹、汗毛没有丝毫动静，连呼吸声都被掐灭了，一如周围的众人；他们仿佛失去了生命，躯体却仍就保持着生前的特征，就像骤然被冻结在时间长河里。
这场面诡异至极！饶是前世阅读了不少鬼怪志异小说，他也深深为眼前莫名的情状震慑，除了静止时间的人以外一切如常，丝毫没有任何危险的感觉，传说中的、至今仍未真切感受过的第六感也没有触动。
可周之楚还是止不住地感到寒意，说不清来源。若非怀里的九尾狐并未受到影响，他早已拔腿就跑。
“果然……”陈平的声音清晰地传入耳中。
他知道内情？！周之楚心中电闪，顾不得细细观察丛林中众人的异状，转头看向场中的清瘦道士。
陈平如常一般站在那里，清瘦依旧，道袍简朴，在人群中也不特别显眼，说完了那动人心扉的两字之后，双目紧闭，仿佛在体察着什么。
“仙子，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他的‘意玄’境是怎么回事？”周之楚满脑子问号，急切地询问。
虽然之前的两次接触对陈平印象不差，认为他是不可多得的恪守本心的道士，然而此情此景，也不得不浮上了疑心，那些记忆也蒙上了一层阴翳。
防人之心不可无。
“现在他‘意玄’境已经臻至圆满。”怀里的九尾狐爬至肩头，幽幽眸光盯着陈平。
“什么？”周之楚心中惊讶难掩，仙道五境，除了合道境已然不可碰触，陈平距离神魂境只有一步之遥，也就是长生久视触手可及。
“他能到达神魂境吗？”周之楚盯着闭目的陈平，雕塑似的人群中唯有他神色鲜活。
“不可能，‘神魂境’他永远也达不到……”九尾狐摇头不已，不知为何，周之楚听出了一丝惋惜、悲凉的意味。
还没等他发出疑问，视线中的陈平有了动作。
只见他睁开双眼，深吸一口气，双手自腿侧缓缓举至与双肩齐平，他的身体从地面脱离，漂浮在空中，与那株老树齐高！
御空而行，腾云驾雾……
看着陈平悬浮在半空，周之楚惊得合不拢嘴，脑海中一瞬间闪过诸多词语。
诚然，周之楚在九尾狐这本百科全书的指引下，对诸多术法神通并非一窍不通，至少是有所耳闻的程度。然而，听闻与亲眼见证相差太远，眼前的御空而行的陈平带给他的震动实在太大了。
封神世界的人也好，借助九尾狐法力的自己也好，身体超群得足以一定程度上无视地心引力，纵跃飞掠，跳跃的高度也能达到那可老树，然而下落时不可避免、不可阻止的。因此陈平此时完全无视地心引力、悬浮于半空中的举动，和仍旧脱离不了人类范畴的跳跃，是不可同日而语的！
此时，周之楚心中的千言万语只想汇成一句话：“卧槽！”词语匮乏的他，只能凭借最简单的两个字来抒发心中的震惊，双目和嘴巴都快张得一样大了。
“已经这样了吗？”
肩上的九尾狐轻轻呢喃了一句，从肩头跳落，周之楚还没伸出手，那小狐狸迎风而长，四肢各踩着一片薄雾悬停在身前，身躯与雄狮、野马的体格无异，更夺人眼球的是九条雪白柔软的尾巴，缓缓地舒展、随风舞动。
“你也来？”周之楚下巴都快脱臼了。
毫无疑问，九尾狐此时与陈平都可御空而行了，前者真身更加摄人，通体雪白、四肢踏云、九尾招展。
“快上来，没时间解释了。”九尾狐四肢微屈，九条尾巴压低，明显是要周之楚乘坐真身。
“啊？哦，好！那我就不客气了。”接连两次冲击，周之楚心绪反而平静了一点，摸着大狐狸的脊背，跨坐了上去。
坐上去的一瞬间，周之楚舒服得快要融化了，九尾狐的绒毛实在过于优秀，雪白、纤细、柔软、细腻，既像果冻又像……光是双手接触就仿佛置身天堂，实在无法自拔。
“你在愣什么神？！”九尾狐的斥责让他清醒了过来，尴尬得无言以对。
好在九尾狐没有过于追究，四足踏着薄雾，在空中交替而行，走着猫步向陈平飞去。
不过三百米的距离转瞬而至，陈平面带笑容，注视着向自己飞来的一狐一人。
到了近前，周之楚忍不住问道，“道长，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陈平笑了笑，打量了一会儿眼前的巨大白狐，“这位就是前朝的九尾狐道友吧？”
带着被无视的尴尬，周之楚缩到了九尾狐身上，一边享受着绒毛的极品触感，一边听两人对话。
“你，那天就发现了我？”巨大的白狐狸口吐人言，声音中性。从众人开始凝滞，两人就没有再用神念交流了。
一人一兽悬浮于空中，相聚数尺，进行着对话。
“并没有，只是感觉到了不寻常的气息。”陈平笑着摇摇头。
“原来如此，看来你天赋不是一般的高啊。”九尾狐语带称赞。
“可惜天不予时。”陈平说着惋惜的话，却没有流露一丝生不逢时的意味。
九尾狐神情复杂地看了他一眼，惋惜之意溢于言表，“如今事态已然无可挽回了，你做好准备了吗？”
陈平坚定地点头，透露出宛如钢铁一般的决意。
“诶？等等，什么准备？”一头雾水的周之楚坐直身体，插入话题。
突然之间，九尾狐和陈平仿佛隔了天地鸿沟，道人和白狐并没有动作，距离却已然不可度量，而更不可思议的是，陈平明明就在眼前。
“咫尺天涯。”九尾狐缓缓说道。
“啊？”周之楚大致明白意思，四下一望，发现太清观的平地上雕塑一般的人群，之前为陈平让出的一小块地方，变得仿佛十分宽阔，仍在不断扩张，而视觉效果上却不过一人大小，十分突兀的感觉，就像音画不同步。
那一小块的正上方，陈平御空悬浮，如履平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