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向东、孙淼到的时候，已经快九点了。大家都喝过一轮了，几个不胜酒力的已瘫在了沙发上。尚海被张朔和一群人拉着去他那边唱歌，不敢太放肆怕惊动楼上楼下，只拿把木吉他清唱。
常河送一个师弟去卧室休息，出来看到王向东站在门口跟老白讲话。
他肩上还铺满雪花，头发也湿漉漉的。常河没第一时间走上前，而是下意识地望向王向东身侧。站在他身旁的女孩应该就是孙淼了。
上次在雕刻时光常河并没有仔细看过她，当时只以为她是王向东的女朋友，怎会知道世界这么小，她是孙骞的妹妹，也是自己的妹妹。。。
孙淼心不在焉地听着向东跟一个男生寒暄。她心内忐忑又好奇，不自觉打量起室内。
虽然房子不新，但布置看得出花了心思。客厅四角都摆放了绿植，窗台上也摆了一排多肉。右侧书墙每一格上方都标注了类别，贴纸是女孩会用的花笺。矮柜上几个相框错落有致地排开，孙淼离得远看不太清，只分辨得出是两个人的亲密合照。
听孙骞说，他和女朋友感情很好，想必也是个蕙质兰心的姑娘。
正要收回视线，却察觉到有人注视，孙淼再抬眼，就看到了常河。
常河对她温厚地笑了，孙淼提起的心瞬间放松，她拉了拉王向东，常河已经走了过来。
“东哥！”常河握住王向东的手，跟第一次见面时握手的感觉已经不同了。
“来晚了，不好意思啊！孙淼，这是你常河哥。”王向东很自然地给孙淼介绍，就像不知道他们之间的渊源。本来孙淼就才读大二，叫常河一声哥，听起来也再正常不过。
“常河哥！”孙淼眼中流露激动，她想起妈妈讲的旧日故事，那些亏欠和思念。就算尴尬她也要来，为的就是认识他，走进他的生活，了解他，亲近他。
“嗳！”常河拍了拍她的肩，心里异常复杂。为了掩饰情绪，他赶紧把周月叫到身边，为她介绍。
“这是孙淼，孙骞的妹妹。”
“啊！有这么巧的事！孙骞呢，怎么没来？”周月等了一个晚上，也没见孙骞的影子，居然等来了他妹妹，真是没想到。
“我也不知道，他一向不喜欢家里过问他的事情。”这话回答周月，却也是说给常河听的。
“嗯，不靠谱的家伙，我等他一晚上了。一会来了，一定要罚酒！”周月陪着客人也喝了不少，这会酒劲升腾，说话不似往日收着，倒有点火辣活泼。
常河扶着周月，无奈解释，“她喝多了。”
孙淼见状接过周月扬起的胳膊，挽着她走向沙发，留他们几个男人说话。
“老常，我说罚向东哥喝酒，他不肯，不给面子啊！”老白典型的人来疯。
“哎，可说清了，我是待会要开车把大的、小的运回去，不能喝。先心里记下，下次咱们单独出去，把今天欠的补上！”王向东指了指王南和吴珊。
这俩小妞分喝一杯调酒，也能醉得东倒西歪。周月给他们倒了蜂蜜水解酒。
“常河，复习得怎么样了？”
“还行，把你给的资料看了三分之一，大概心里有数了。”
“有数就好，我跟导师提了你，他下周有空，怎么样，去见见曹老吧。”
曹老！常河心里有个名字，但不敢宣之于口。王向东意有所指地点点头，证实了他的猜想。
当初报考五道口，为的就是那里的人、政策和资源。
如果能拜在曹老门下，以上这些都不在话下。更重要的是，他真的有机会拨云见雾，看到这个国家的金融机制是怎么制定和运行的。
当然，一切的前提是自己足够优秀，能入得了曹老的眼。这又谈何容易！
“别担心！”王向东看穿常河的忧虑，“我已经把你的情况都跟他说了。你是优秀的人才，这点曹老已经知道。何况，曹老收徒只看人！”
常河不禁品味了下他这句话。把自己的情况都说了，什么情况，想必这里面包括了他不想提及的那些关系。可是，眼下，他再撇清也没用了。
“嗯，东哥，我明白了！”
“好啦，好好一个趴体，不喝酒不娱乐，你俩没意思了啊！走，听尚海唱歌去！”
老白受不了这俩人，正经八百地，明明年纪跟自己差不多，玩什么深沉！
“关欣！”几个人一扭头，看到关欣不知在门口站了多久。
“哎呀，你来了不叫我，怎么这么晚啊，堵车了？饿了吧，我给你拿点吃的去。”老白飞奔至厨房，要给关欣弄点热乎的吃。
“关欣，上次你见过的，王向东学长。”常河上次在办公室就觉得关欣不对劲，现在几乎可以肯定这俩人之前就认识。刚才关欣分明盯着王向东，眼神直直的，就像在诉说什么。
“学长。”关欣脸冻僵了，艰难地扯出一丝笑容。
“嗯，你好。进去暖和一下吧。”王向东罕见地没有留下来继续寒暄，低下头，越过她就往尚海那儿走。常河顿了顿，跟了上去。
老白出来看关欣还站在那儿不动，一把拉过她进了厨房。
一碗热气腾腾的酸汤面摆在关欣面前。老白把筷子递给关欣，憨笑着催促，“愣着干嘛，趁热吃啊！别看我平时不做饭，这手艺可是童子功！”
关欣看着老白套着女士围裙，一本正经夸耀自己的厨艺，心里暖暖的。
直到刚刚，她还觉得自己这几天的犯蠢犯傻落进了所有人眼里。没有人提醒她，都在看她的笑话。
可是眼前这个男孩只在意她是不是冷，是不是饿。
执着于过去，做一个伤心的受害者，还是走出来，告别可悲的过去？
平安夜，圣诞节，新年就在眼前。自己也要学习珍惜眼前人。
“说得这么厉害，我要尝尝才知道！”
老白像嘴里被关欣填了块糖，咧着嘴嘿嘿笑个不停。
尚海在门口看着这一幕，慢慢转身离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