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月时间,看着倒久,等着自己身处那日子中时,一日日的时间就那么缓慢却又快速从指尖划过。
奉命进宫的几位公子小姐转眼间已在宫中待了一个月,彼此熟悉了很多。
几个公子不似两位小姐想得那么多,太子殿下设宴那晚回去之后几位公子就熟络起来,几个人搂着肩谈天说地,快活得紧。
当中话题不乏讨论两位公主。
说到两位公主,那几人都齐齐看向站在庭院中望月的左思冷。
左思冷也不愿意多说,潦草说了几句就打发了几个人,回屋去休息。
几个人哪里不知道左思冷这模样一看便是喜欢桃昌?左思冷自幼便入宫居住,与两位公主青梅竹马长大,两位公主都生得娇花般的美,不动心怕是不可能的吧?
几位公子相视无言,而后哈哈大笑,心中都已然有数。
晃眼间,燕国祭祀大典日子就到了,燕国上下整得跟过年一样喜庆,百姓们都在家中准备好一只鸡一只鸭,一叠香纸和数十根香,待到申时烧纸焚香,而后还需得家中管事的出了家门手持三根香向着燕国祭坛方向拜三拜。
这是燕国建国多年来每逢到祭祀大典燕国子民不管身份高低都必须要做的事。
不做倒是给人落了把柄,直接一顶帽子就扣在头上,如何也摘不下来。
今年的祭祀大典会是惊喜,燕皇萧然想将桃昌与新玉两位公主现于人前的想法让多方蠢蠢欲动。
揽月庭里忙得热火朝天,作为主角的新玉却仍在酣睡。
为防止宫人们将动静弄得太大把新玉吵醒,新城特意叮嘱着一件件事情,又一样一样首饰服饰检查过眼。
虽说新玉被吵醒之后不会发脾气,但是新城不想经历新玉因为睡不足缠着自己给她讲故事。
自从跟了新玉之后,新城觉得自己这半辈子的故事都讲完了,还有半辈子的耐心也都用在了新玉身上。
故事有时还会经历讲不出来的情况他还得需要去补充知识,到处去寻话本子来看,然后再与新玉讲。
那些话本子还是下三俗的公子佳人本子,搞得他的其他兄弟一脸没想到新城你是这样的人啊,叫他百口难辩。
其实新玉是可以自己看话本子放过新城的,不料她就喜欢新城讲,不喜欢看话本子,让新城也是无奈得很。
不过这是自己的主子,能怎么办?顺着宠呗。
咏桃宫这边也是紧张地在准备,祝长风在这一个月中成功的把自己变成咏桃宫中除了桃昌之外发号施令的第一人。
桃昌也是与她相处了才发现,祝长风这个人很有趣,她去过很多地方,还见过很多的人,经历的事情也十分有趣,日渐地,桃昌把祝长风当做自己的姐姐样的人物看待。
祝长风替桃昌将一支金钗插入发髻中,看着铜镜中的自己和桃昌,问桃昌道:“昌哥喜欢这只金钗吗?不喜欢我们换一支。”
“都可。”桃昌笑道。
“那不换了。”
“嗯。”
替桃昌描眉,涂胭脂,点唇……桃昌在祭祀大典里出现的形象每一道工程祝长风都亲手替了,看着桃昌在她面前转圈笑起来问自己这样子好不好看的时候,祝长风眼中都是柔情。
只是这柔情限于桃昌说:“我想去看看左大哥。”
祝长风的脸瞬间垮了下来,说:“这不符礼法。平日里您如何去与左公子嬉玩都没关系,只是今日是祭祀大典,您与左公子他们不能在夜宴开始之前见面。”
桃昌闻言,点点头,表示自己明白了。
“将在那么多不认识的人面前起舞,紧张或者害怕吗?”祝长风替桃昌整理不齐的项链,衣摆道。
“未。绵绵不怕,我也不能怕。”
祝长风微点头,又道:“不要紧张也别害怕,那些人伤害不了你。”
看了一眼旁边的滴漏,祝长风让宫人牵起桃昌的裙后摆,伸出一只手让桃昌扶着她的手说:“时刻到了,去见陛下吧。”
“好。”桃昌说着把手搭上去。
燕国祭祀大典,分两批人开始,一批是由燕皇早早选好的舞者巫师在燕都指定路线游行祈福,与百姓同乐,另一批便是深宫中的皇室,首先燕皇需得带着朝臣们先行前往祭坛祭拜,而后再带着自己的家眷往祖庙祭拜,焚香以祭先祖,后祭天地。
萧然已没有什么兄弟姐妹,这朝堂上多是异姓藩王,所以萧然只是带着妻子儿女前往。
当天,早前入宫的公子小姐得以出宫回家,也是为夜宴之事准备妥当。
戌时夜宴,宫门朝臣及其家眷的马车一辆接着一辆驶进皇城,于中兴门停下。
左相生来严厉之相,他敲着萧然赐给他的扇子,而后用扇子掀开车帘,看着外面检查的握长枪佩利剑的士兵道:“你都记住我与你说的了?”
左思冷恭敬地说:“都记得了。”
“此次夜宴,陛下欲将二位公主现于人前,陛下此前便有这番打算,这次决定,你知道意味着什么。”
“儿知道。”
“各家今晚都带来了最出色的公子小姐,你与二位公主自小青梅竹马长大,情感与他们相比,自是不一样。”
自己父亲打得是什么主意,左思冷自是知道的。
从小他便当着一个听话懂事的儿子,父亲的话他从来不忤逆,讨得父亲百般疼爱。
翅翼还未丰满之时,他不会傻到将自己的喉颈送出去那么快。
左思冷低眉掩去目中的情绪,说着:“那是自然。”
夜宴之上,凡是三品及以上官员及其家属皆可参与,人来人往,宫女倒酒引路。
歌舞升平,那些富态苍老的脸庞上也不知是真的还是假的高兴。
那一个个眉飞色舞的模样,萧然看了也喜庆,脸上掩饰不住的乐意,面对臣子的敬酒,皆是不拒,更多的却是期待一会儿两位女儿的舞姿。
夜宴的正式开场舞上演时,大家都不由自主坐直了身子,眼睛盯着场上目不转睛。
乐师奏起乐歌,蓝色长袖的十六个舞女扭着腰肢款款上场,媚眼如丝,随着乐歌高昂,十六个蓝色长袖舞女动作逐渐慢了下来,直到静止。
而后随着两个巨大的花鼓上站着五位粉色长袖的闭眼舞女开始舞动,身影如精魅,柔若无骨,举足风情。
散开,中间掩面的两位公主一个坐着开始拨动琵琶弦,指尖灵活变动,起初弦声凄凄切切,而后另一位公主本蹲着,后站起来,眉间的桃花熠熠生辉,露出的杏眼水色映星,望着高座之上的萧然,开始诡谲多变又堪称一绝的舞蹈。
众舞女的舞步随着琵琶弦声高昂,踩着乐师那边鼓声擂动的点一动一静,中间红黑衣裳的桃昌仰头,天上霎时下来一束光,白色的面纱下透着的面容,恍若神仙妃子。
座下响起雷鸣般掌声。
鼓声小了起来,一众乐器又泛起戚戚之声,桃昌化的黛眉轻蹙,含着哀伤凄切,舞步也渐渐地婉转柔美,琵琶声再次凄凄切切,嘈嘈杂杂。
眼见得琵琶声停欲语迟,四周搭起红色绸缎的长布,完全掩了主舞的踪迹。
再出来,桃昌踩着六位舞女抬起的大鼓,屈坐着,垂眼,手中拿着琵琶,纤细的手指撩拨了一下琴弦,而后通畅奇快的乐声迸出,
那原本弹琵琶的新玉替了桃昌跳接下来的舞,舞步轻快,感染力极其深远,昔有飞燕掌中舞,而今新玉也来这么一遭。
天舞之后,巨大的桃花树巨影让在座哗然一片,桃花树绽放,花瓣纷纷扬扬飘落下来洒落一地,粘到来客衣上,捻来一看,是真的桃花瓣!一嗅,亦有花香。
舞毕,两位公主揭下面纱,气还不顺,但是也不妨碍她们两个此时心中喜悦。
两人睁着亮晶晶的眸子,齐齐向萧然恭贺:“祝我大燕繁荣昌盛,千秋万代。”
萧然笑得骄傲,连连说了好几声好,让两位小公主到他身边来。
“这两位便是朕的小公主了,今日这一舞,是两小儿为祝此次祭祀大典特意舞的,诸位爱卿及夫人们,如何?”
惹来朝臣一众夸奖,又夸舞姿又夸两位公主。
不少朝臣夫人问这是什么舞,什么曲子,可有谱子。
离玉代为回答,慈母笑着道:“这曲子乃白山先生新作,若要谱,本宫去替你们问问。”
“至于这舞,本宫宫中有画卷,具体得很,各位夫人若是想要,本宫可以叫人誊抄一份,然后送到各位夫人府上。”
朝臣夫人们乐开了怀,都谢过离玉。
夜宴之夜,几个朝臣及其家属得到恩赐可于宫中居住守夜。
二相均在列。
二相向来不合,今夜二相也是相继喝醉,跌跌撞撞,两人碰头,差点没打起来,幸好两人随从及时拉开,不然明天两人都必定带伤。这得多丢脸啊。
祝长风抱着酣睡的桃昌回到咏桃宫,发现左思冷竟然来了,心中不爽,到也没有表现出来,将桃昌轻轻放到床上后,又想要替她盖好被子,被左思冷制止,左思冷看着祝长风,说:“让我来便好。你去外面侯着吧。”
不知道左思冷这番话什么意思的话祝长风就是个傻子。
祝长风与左思冷二人对视很久,左思冷毫不退让,握着她想要替桃昌盖被子的手腕,祝长风终是冷笑一声,脱出手,抱拳向左思冷说:“是。”
左思冷看着祝长风消失在眼前,替桃昌盖好被子,捻好被角,闻着这香薰不好闻,又去换了一种桃昌平日里喜欢的。
今日的桃昌真的太让人惊艳了,这么美丽的人,纵是谁都想要把她留在身边,甘愿为她付出吧。
这一个月来,左思冷确却地清楚感受到了他嫉妒祝长风,对,嫉妒,甚至是产生了一种害怕的错觉。
左思冷无法像祝长风一样时时刻刻可以待在桃昌身边,有时候还必须为了某些自己根本不能反抗的事情而成为不了桃昌心目中喜欢的那个左大哥的形象。
抚摸着桃昌熟睡的脸,左思冷眸色柔和。
新城与新玉之间的情感不是只有祝长风羡慕,左思冷也羡慕。
要是他不是左家嫡长子就好了,可是要不是这个身份,或许他也只是今晚才可以见到桃昌中的那些人中的一个,为她痴迷,为她癫狂,却永远近不了她的身边。
所幸他们青梅竹马,情投意合。
左思冷正想着待桃昌及笄时向萧然请旨赐婚,外面祝长风喊声破了他的想象。
“左公子,而今已亥时三刻过了,天色不早了,您该回去歇息了。”
这声还真是够及时的。
左思冷心中自是恼火,拖着时间,亲了桃昌脸颊,自言自语说:“赐儿,等着我,五年后你及笄之年,那时我应该已经逃脱他的桎梏了。”
祝长风又在喊,左思冷实在忍受不了,怕祝长风吵醒桃昌,快步走出去,斜看祝长风,道:“还真是好手段。”
祝长风装傻充愣,道:“左公子此话怎讲?”
“你自己心中有数。”
夜宴一过,官员们回到府上,自家夫人就拉着自己开始彻夜长谈,讨论准备让自家儿子多进宫走动,特别是在皇后娘娘面前。
两位公主生得那叫一个貌美如花,又乖巧可爱,今夜这一舞足以动天下,令观看的人眼睛都直了。
现今虽说萧然还没有意思为两位公主婚配,但是“玩伴”之间的情感交流萧然好像并不反对。
毕竟也是萧然说了,两位公主和三皇子如今需要玩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