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昌与左思冷姗姗来迟,时众人已经坐好,菜品佳肴也已经上桌,桃昌来到,看见好几个生面孔,躲在左思冷背后不敢见人。
左思冷向上座的萧圭吾行礼,萧圭吾摆摆手,示意不必多礼。
这里的人祝长风全都没有见过,自闫文博将她收为弟子之后,她的去处除了国师府便是国师府,她不喜与外人交流,偶尔出去外面,也只是为一些闲杂之事。
祝长风没有想建功立业为皇家或者某位大人物所驱策的想法,闫文博亦没有将她引进给三位皇子过。
她冷冷地站在桃昌与左思冷后五步外,这宴会纷繁与她无关。
“赐儿,来二哥这边坐。”
萧圭年朝桃昌招手,桃昌向萧圭年甜甜地笑了,说:“不了,我想与绵绵一起。”
说完和左思冷说了几句朝一边嘻嘻笑着朝她张开双臂的新玉奔去,而左思冷坐到萧圭年旁边。
看着几位皇子皇女之间关系那么好,让几位公子小姐感叹和羡慕。
他们的家里从来没有这番平静和乐。
萧圭年一直看着桃昌,就不由得见到身后跟着她的祝长风。
萧圭年疑惑这生面孔是谁,瞧着挺不好惹,他侧头问旁边的左思冷:“赐儿后边那位是谁?”
“国师大人小徒弟,祝长风。”
“原来是她?怎么就进宫了?”萧圭年把着酒盏问道。
萧圭年早年就听说过祝长风的名字,要知道国师徒弟七八个,有名的不过多年前成功渡劫成仙的陈檀。后来国师收了祝长风,祝长风不似陈檀,陈檀之前就是个烂人,就算成为国师徒弟也是个烂人。
不过陈檀成仙之后世人倒是忘了陈檀的曾经,毕竟燕国如今就他一个仙人。
祝长风的话,因为国师的缘故导致祝长风过去被扒了出来。
祝长风无父无母,是个孤儿,极小年纪就遭人拐卖给一对杀手夫妻,被当做工具一样不吭不响木木地活了几年,直至那养父母突然暴毙,祝长风被国师收入门下,祝长风的生活才出现了转折。
就算有着这样的身世也掩盖不了祝长风天资聪颖,身手了得的事实。
遑论自从跟了国师成为求神问道之人后在这之上的天赋。
“是陛下让她进宫当赐儿的侍卫的。”左思冷答道。
这时,祝长风觉察到萧圭年目光,看了一眼萧圭年,随之与他对视上,祝长风凌然且丝毫无波澜的平静眼神使萧圭年对这位冷面美人生了些兴趣。
萧圭年朝祝长风眨眼,丢了个眼神,那眼神如何,只有祝长风知晓。萧圭年没想到祝长风并未理他,在桃昌身后站得笔直。
此后无论萧圭年向祝长风抛了多少次眼神,祝长风都视若无睹,直叫萧圭年觉得无趣,笑笑之后便从长桌上执起一杯酒,对着祝长风晃了晃,而后一饮而尽。
萧圭年身旁的左思冷全程看着,却不知在想什么。
主座的萧圭吾拍拍手,使得萧圭年回过神来。
两兄弟对视,一个板着脸,严肃地皱眉,似乎是在不满意自家弟弟看着自家妹妹侍卫的眼神,一个脸上堆起自然的假笑,用喝酒来掩饰自己此时的心虚与慌张。
桃昌身后的侍卫萧圭吾自然也是看到了,父皇与他讨论过这个问题,想必她就是祝长风了。
只希望她能够尽职尽责,保护好赐儿。
萧圭吾收回思绪,朗声道:“此后一个月大家都一起居于皇宫,诸位先认识一下?”
几人面面相觑,或许是因为刚刚进宫的拘谨,明显都不想要做第一人。
还是左思冷首先站起来拢袖拱手道:“在下左相之子左思冷。”
左思冷大名谁不知道啊?
萧圭吾点点头,让左思冷坐下。
桃昌撑着下巴望着左思冷,眉眼之间尽是笑意。
祝长风将桃昌的欢喜尽收眼底。
有了左思冷做前,几位公子小姐倒是怕也没用了。
三位皇子与两位皇女在此,且太子又直言让他们做一番介绍,总不能一直坐着失了身份。
“小女清河崔氏之女崔南风。”庄重典雅的贵女崔南风施施然起身,施施然行礼,抬头与萧圭吾对视时嘴角上扬,杏眼弯了起来,萧圭吾难得的也笑了,说是笑,不如说是勾起唇角。
看着大哥与准嫂子之间眼神传递情愫,新玉拉着桃昌嘻嘻哈哈地笑,又拉旁边新城说:“新城哥哥,我家嫂嫂如何?你今年多大来着?老大不小了,过几年我及笄嫁给你如何?”
新城:“……”
做侍卫真难。
新城看了一眼左边的祝长风,收回了眼神。
没想着他收回眼神没多久,祝长风也看了他一眼。
那一眼的眼神似乎含着丝丝缕缕,无法言喻的情绪。
“小女礼部尚书之女林婉柔。”娇娇弱弱的美人起身行礼,声音不大不小,眼神波光潋滟,美貌让人看了之后心情一顿顺畅。
“在下明太师之子秦于归。”秦于归身着利休白茶色条纹长衫,眼神干净温柔。
“在下右相之子王敏之。”王敏之长年读书,后才弃笔从戎,眉目间有股肃杀之气,但仔细看来,又有书生的意气,还是趋向于像书生多些。
“在下宋太尉之子宋子涛。”
“贾太傅之女贾玲珑。”
最后一人,较为腼腆,站起身时还没说话,脸愣是像个煮熟的虾子似的红。
“在下……在下……在下是刑部尚书之子……车……车周五……”声音亦是细弱蚊声,叫人听不清楚。
秦于归好心替车周五再说了一遍,萧圭吾点点头,让车周五坐下。
三位皇子几人都认识,也见过,只是那两位黏在一起的皇女……
一个活泼好动,一个温柔娴静,都是白白净净的美人胚子,让几人好生好奇她们的一切。
这宴席不得太久,萧圭吾如今是有要事在身的人,早早离去,离去之前不敢把这事后之事交给萧圭年处理,萧圭年刚才一直看着祝长风喝酒,不然就是和几位公子喝酒,硬是把自己给喝醉了,两只手一只搂着秦于归一只搂着王敏之发着酒疯说自己今儿个高兴,兄弟们喝他个不醉不休。
萧圭年喝醉了以为自己是在和好友相聚呢。
萧圭吾大概可以猜到萧圭年高兴的原因。
就萧圭年这幅模样,萧圭吾怎么敢让他善后,就先交代宫人,再离去。
进宫的就两位小姐,她们看得出来太子殿下属意的是崔南风,想着太子殿下不可,二皇子也是一表人才,风流倜傥,结果看着他发酒疯的模样,心里好感算是散尽。
又转眼看了看三皇子萧圭何,算了,眼里都是美食,从入席就根本没有正眼瞧过她们两个。
两位从未进宫之前就被教导一定要在这一个月拿下一位皇子来的小姐突然觉得这或许有些不现实。
“赐儿,你要走了吗?”
萧圭吾走之后,这宴席也是将近尾声了的,左思冷来到桃昌面前,软声问她话。
桃昌面色酡红,倚靠在新玉肩上,想来是喝了酒。
左思冷眯眼看了一眼旁边罪魁祸首的新玉,新玉眼珠子又骨碌碌的转,突然“哎呀”一声,手抓住新城的衣摆眼巴巴的看着新城说:“新城哥哥,人家醉了。”
新玉说话期间,左思冷已经扶起桃昌,于是新玉见准时机起身绕到新城身后,跳到新城背上说:“需要新城哥哥哄哄就好了。”
左思冷愣是白了她一眼,让新玉哼唧两声,心虚得很。
“你哪里来的酒?”左思冷扶着桃昌开始质问新玉。
“左大哥,姐姐醉了。”
“你哪里来的酒?”左思冷又问了一遍。
“左大哥,我头晕,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左思冷又再重复了一遍,真的动了怒,语气也强硬很多。
新玉耷拉着脑袋不得已说:“今日与新城哥哥出去玩时让一小宫女给我带的。”
新城一听倒是知道今日为何新玉有一段时间怎么是避开他的。毕竟按她的性格,不黏死自己才怪。
“新城哥哥不要生气不要生气,绵绵不是故意不告诉新城哥哥的,绵绵是怕新城哥哥知道之后会收了绵绵的酒。”新玉一跟左思冷解释完就搂着新城的脖子跟他解释。
新玉在心里叹气,男人好麻烦哦,不解释就会生气,生气就不理我了。
新城:“……”
“我没生气。”
“没生气就好了。”新玉貌似就没有过害羞神经,一听新城这话立马朝新城脸上吧唧一口,想想不够,又亲了两口。
这原本是很平常不过的事情,毕竟小时候新玉逮谁都咬一口。
但是今日却是因为太多生人在场,惹得新城老脸一红。
左思冷可不管新玉与新城之间的事情,他生气的说:“下次若是再这样,我便亲自动手收拾你。”
说完扶着走路摇摇晃晃,脑子晕乎乎的桃昌离开。
新玉委屈,伏在新城肩上闭眼说:“新城哥哥,我困了,想睡觉了。”
新城:“……”
以前不疯到亥时绝不睡觉的人现在戌时就困了,怪假的。
眼下已是晚上,到了咏桃宫,左思冷不便再进入,就让祝长风扶着身体软绵绵的桃昌进去。
左思冷不是很舍得,特意叮嘱祝长风让她温柔一点。因为左思冷看着祝长风觉得祝长风不是那种会温柔的人。
亲眼看着祝长风带着桃昌进去,眼里再也没有桃昌的身影,左思冷吩咐在外面的宫人去熬些醒酒汤,之后送进去给桃昌喝完。
左思冷曾经在皇宫中自己有一个住处,是萧然特地照顾他而赐给他的,不久之前他也是住在那里,只是现在来了几位公子小姐,他与他们皆是为了此次祭祀大典,事关此次事情,总不能搞特殊。
顺着游廊兜兜转转,左思冷还差五十多步距离到达几位男子暂时居住的长青竹榭,却遇上了站在池边大石上貌似准备跳水自尽的人。
那人哭哭啼啼的,连她旁边劝她的丫鬟的话也不听,直言道不想活了的,勿要再劝。
左思冷在一旁看着她们两个上演主仆情深已经有一段时间了,那个丫鬟才像刚发现左思冷一样喊:“左公子!”丫鬟急匆匆地朝左思冷跑过来。
“左公子!求求您劝劝我们家小姐吧!她不知怎么,就忽然想不开了,想要跳水自尽啊!”
这么暗,这么远,这丫鬟眼里真好。这也能看见自己。左思冷心中感慨道。
要跳水的自是离纷纷,这皇宫里面可能就她最闲了,有事没事闹自杀。
左思冷前倾身子,靠在栏杆上面,看着离纷纷说:“她怎么就想不开了?”
“这……奴婢也不知道,左公子,求求您就帮帮忙,去劝劝我家小姐吧……若是被夫人知道了,奴婢会没命的!”
左思冷又不是那种好管别人闲事的人,而且在他看来,这离纷纷是活是死与他何干?
左思冷的无动于衷让丫鬟急了脚,也让那边想要自尽的离纷纷闹出的声响更大,这再这么下去,可怕正在长青竹榭中的几位公子也会被引过来了。
左思冷抬眼,稍大了声,以保离纷纷可以听见,说:“这水不过腰身,若是叶家姐姐想要戏水便不要选在这地儿。”
“这地儿,水脏,淹不死人。”
“叶家姐姐要是真想死,我建议个地方,太水园那池子就不错。偏僻,静谧,水又深又干净,旁边还种了很多漂亮的花。”
丫鬟愣了,而离纷纷的抽泣停止了。
左思冷呵地冷笑,无情地甩袖转身就走。
他在这皇宫住得比离纷纷久,这皇宫的一草一木他都熟悉得很,离纷纷想要利用这个引起他的同情心或者其他,根本就是浪费时间,而且还给自己招黑。
他是真不明白离纷纷那么锲而不舍干什么,三番两次的做出这样那样的把戏,他更不明白为什么陛下和皇后还可以容忍离纷纷,偶尔还会召她进宫与赐儿绵绵她们玩耍,就这种心机却段位不怎么高的女人,若不是这燕国皇宫少人,也没有什么明争暗斗,不然离纷纷怎么死的自己或许都不知道。
左思冷这边遭遇这种事情,咏桃宫中却是另一番景象。
祝长风端过宫人呈上来的醒酒汤,扶起一沾床就再起不来的桃昌,让她靠在自己怀里,一小勺一小勺的喂桃昌喝下整碗醒酒汤,漏了就拿手帕擦。
这一系列动作让咏桃宫中宫人瞪大了眼睛,不知该如何思考,祝长风是新来的侍卫,这皇室侍卫作用挺多,例如揽月庭那位,完全标准的男妈妈,新玉公主对他疼爱不已。
祝长风看起来凶巴巴的,但是就这些行为,貌似对自家公主还不错。
轻轻拂开掩住桃昌眼睛的头发,祝长风趁机摸了桃昌光滑细腻且白皙柔嫩的脸,眸色温柔,唇角不由自主勾起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