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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农夫与蛇

秦葭葭回到徐采薇和大妈的身边时,已经是一点多,大妈靠在椅背上熟睡着,徐采薇刷着手机,秦葭葭轻轻地坐在徐采薇的旁边,徐采薇抬起头看她,发现她的眼角有泪痕。

“葭葭,你怎么了?有人欺负你吗?”

“没有,小薇,我刚去ICU门口坐了一下,我终于知道我昏迷时家里人是一种怎样的心情。”

徐采薇摸摸秦葭葭的头:“没事的,葭葭,你现在已经活蹦乱跳了,你的家人一定很开心。”

秦葭葭靠在椅背上,看着上面刷着白漆的天花板:“是啊,我希望我的家人可以一直开心。”

下午三点,秦葭葭帮大妈打印了检验报告后,找护士免费挂了专家的回诊号,排了十几分钟的队,终于见到了专家,专家根据检验报告分析了大妈的病就是甲亢,然后老生长谈地跟大妈说了甲亢的三种治疗方法,大妈说先吃药,其他的治疗方法回去和儿子商量,于是医生给大妈开了治甲亢的药,并吩咐了生活注意事项和药物服用方法。

离开诊室后,秦葭葭帮大妈排队拿药,搞定这些后,问了大妈住哪,然后两人准备送大妈回家。

三人坐扶手电梯下去地铁站,秦葭葭站在徐采薇和大妈的前面,她的前面还有一个比大妈老上几十岁的老奶奶,老奶奶弯着腰,握着扶手的手微微颤抖,她本该去坐厢式电梯,现在这种状态让秦葭葭不禁担心她摔下去。

怕什么来什么,老奶奶一个踉跄,竟然往前栽了下去,电梯离地面大概还有十米,而且前面还没有人,这对于老年人来说,摔下去肯定是重伤。

有了爬山时救凌玄皓的经验,秦葭葭的反应很迅速,一把就拉住了老奶奶,人们还没发现发生了什么,老奶奶已经在秦葭葭的手下化险为夷。

秦葭葭害怕老奶奶再次摔下去,就站在了老奶奶的旁边,她以为老奶奶会非常感激自己,却从老奶奶的脸上看到了充满厌恶的表情,这是怎么回事?正常人被救不应该高兴吗?

还没容她细想,她的脸上就感觉到了火辣辣的疼,看起来一吹就倒的瘦弱老奶奶,竟然结结实实地扇了她一巴掌,后面的徐采薇看到这一幕捂住了嘴,旁边的大妈更是目瞪口呆。

秦葭葭充满疑惑地捂着脸,只听到老奶奶嘟哝着说了一句十分狠毒的话:“死丫头,竟然推我,去投胎吧你。”

老奶奶话音刚落,就往秦葭葭背后来了一掌,秦葭葭正一脸懵逼中,身体就毫无防备地失去平衡,往前栽了下去,瞬间整个地铁站入口充满了女人的尖叫和男人的惊呼。

秦葭葭不断踩空,她本能地去抓扶手,然而很快,手还是被身体的重量从扶手上扯了下来,接着她的右脚被阶梯狠狠拌了一下,然后整个人头朝下趴在了阶梯上,她没办法爬起来,只能眼睁睁看着身体被电梯带到下面。

最后到达地面的时候,她的一头秀发被一寸寸地卷进了接口里,她忍着被扯得发痛的头皮,伸手去按了旁边写着“STOP”的红色按钮,终于整部扶手电梯都停止了运行,如果稍有迟疑,估计脑袋都被卷进去了吧。

秦葭葭的半截身子还倒挂在上面,现在她唯一感觉到痛的地方就是右脚,刚才那一拌估计崴到了,以前她练散打的时候,这种疼痛简直就是家常便饭,哭多了就麻木了,她虽然爱哭,但是已经很少为疼痛而哭。

她的脸朝着地面,看不到周围的人有什么反应,她想办法转身,然而头发扯痛的感觉让她放弃了,她依然搞不懂,老奶奶为什么恶语相向和恩将仇报,自己摔得这么惨,估计很快就会知道真相。

看到秦葭葭被老奶奶推下去,徐采薇吓呆了,在电梯停止运行之后才反应过来,她绕过老奶奶,下到了秦葭葭的身边。

老奶奶知道自己干了坏事,想往上面逃走,但是被大妈拦住了,大妈一脸严肃地说:“老姐姐,你看你干的好事,人家这么善良的小姑娘怎么着你了?你为什么下此狠手?”

徐采薇蹲在秦葭葭的旁边,她不知所措,带着哭腔说:“葭葭,你疼吗?这可怎么办呀?”

路人们都围了过去,想把头发被卷进接口里的秦葭葭解救出来,有一个人献计说,不如头发剪了吧,这样就可以脱身了。

秦葭葭着急地说:“不要动我头发。”

地铁工作人员闻声赶来,疏散了围在秦葭葭旁边的人,然后联系了电梯维修工,并向旁边的东极二院请求救护,大妈带着老奶奶走了下来,她跟工作人员们说是这个老奶奶推的,应该报警。

没多久,电梯维修工过来拆开了电机盖,将秦葭葭的头发解救出来,接着医护人员将秦葭葭送去了医院,警察过来取了现场证据,并带走老奶奶和大妈。

经过检查,秦葭葭除了右脚踝严重扭伤,其他地方并没有事,在经过冰敷和打石膏处理后,警察带着秦葭葭和徐采薇去了派出所。

派出所里,负责这一事件的民警通过调取的现场监控发现,秦葭葭先是救了老奶奶,然后再被老奶奶推下去,证据确凿,但是老奶奶就是一直沉默不语。

民警发现,老奶奶的手上戴着一个手环,上面印着老奶奶家人的信息,于是他联系了上面的电话,没多久,老奶奶的孙子和孙媳妇着急地跑进了派出所,他们见到老奶奶时都快哭了出来。

经过沟通,事情真相大白,老奶奶是个阿尔兹海默症患者,而且还一直幻想有人要害她,今天老奶奶趁着家里人的疏忽偷偷离开了家,还跑去了地铁站,然后把救了她的秦葭葭当成了加害她的人给推了下去。

老奶奶的孙子和孙媳妇对秦葭葭表达了感谢和道歉,最后双方达成和解,他们赔偿了秦葭葭一笔医药费,秦葭葭也选择了原谅他们。

事情解决后,已是黄昏,秦葭葭在徐采薇的搀扶下一瘸一拐地离开了派出所。

秦葭葭对跟在旁边的大妈说:“阿姨,谢谢您,如果不是您坚持要报警,说不定我就受伤得不明不白了。”

大妈说:“谢什么,你被这老太太给加害了,肯定得报警呀,我就是不愿意看到好人没有好报,像你们这么热心肠的两位小姑娘,就应该一生平安。”

秦葭葭对搀扶着自己的徐采薇说:“小薇,同时也要谢谢你,感谢你陪我在外面折腾了一天,感谢你扶我走路。”

徐采薇笑着说:“其实该说谢谢的人是我,今天你用实际行动教了我怎样做一个好人。”

秦葭葭挠挠头:“我就是不忍心看别人受伤而已。”

大妈说:“你这觉悟好呀,如果每个人都像你一样善良,这个社会就不会有讹人的老人和不敢扶老人的人了。”

秦葭葭说:“其实我没有那么高尚啦,我只是举手之劳,举手之劳。”

“我在遥望,月亮之上,有多少梦想在自由地飞翔……”伴随着振动,大妈的老年机响起了凤凰传奇的铃声。

大妈从袋子里拿出手机,按了接听,对方的声音大得秦葭葭和徐采薇都能听见,听称呼估计那人就是大妈的儿子了:“妈,你咋不在家,跑哪里去了?”

“我去东极二院检查了。”

“我不是说等明天我带你去吗?你一个人哪里认得路,而且你又不会坐车。”

“你不是预约了专家吗?不去不得浪费呀?”

“不去没事的,又不扣钱,话说你怎么过去医院的?。”

“是两个热心肠的小姑娘带我去检查的,现在她们要带我回去了,但是有一个小姑娘崴了脚,走路不方便,你不是有车吗?过来把两位小姑娘送回家吧。”

“行,妈,你们现在在哪,我马上开车过去。”

大妈问秦葭葭:“小姑娘,这里是哪里来着?”

秦葭葭说:“古城南派出所。”

大妈点点头,对电话另一头说:“古城南派出所。”

大妈的儿子问:“你们去派出所干嘛?”

“小姑娘被一个老太太推下了电梯,然后我们报了警。”

“那小姑娘的脚就这么崴的吧?还好人没事,行,我马上就过去,你们别乱走,原地等我,挂了啊。”

秦葭葭、徐采薇和大妈坐在派出所门口的一棵大树下,旁边的马路上车辆来来往往,转眼天就黑了,亮起了一盏盏路灯。

秦葭葭问大妈:“阿姨,你的儿子是干什么工程的?”

大妈想了一会儿说:“他好像是修地铁的工程师。”

秦葭葭笑道:“哈哈,我爸妈也是这方面的工程师,说不定他们是同事呢,我也有可能认识。”

大妈惊讶地说:“那样的话就很巧了。”

徐采薇说:“葭葭,没想到你爸妈这么厉害。”

秦葭葭说:“其实没什么啦,总得有人负责设计和建设这些东西的嘛。”

等了二十多分钟后,一辆黑色小汽车停在了路边,下来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人,中年人看了一下昏暗的四周,然后打了电话,大妈的手机响起,中年人马上挂了电话,往秦葭葭那边走了过去。

中年人对大妈说:“妈,久等了。”

大妈说:“来了就好,来了就好。”

秦葭葭看到大妈的儿子,发现她还真的认识,她马上打招呼:“你好,王叔。”

王叔看了一下这个小姑娘,然后恍然大悟:“你是老秦的小女儿吧?听老秦说她又有一个女儿考上云城中学了,应该就是你了。”

“是啊,王叔,您现在还跟我爸在一起上班吗?”

“嗯嗯,都多年的老同事了,没想到今天帮助我母亲的是老秦的女儿,真是非常感谢你。”

大妈对王叔说:“儿子,我们刚才还猜你会不会跟她爸同事呢,还真猜中了。”

王叔笑道:“东极这座城市说大不大,说小呢也不小,对了,两位小姑娘,你们应该要回学校吧?”

秦葭葭和徐采薇点点头。

“你们应该饿了吧,我先请你们吃一顿,然后再把你们送回学校。”

秦葭葭摇摇头:“不用了,王叔,送我们回学校就行。”

“这怎么行,老秦可是我的师傅,而且他女儿还对我有恩,我怎么能亏待你们。”

大妈说:“小姑娘,既然都是自己人,那就一起去吃吧,你们陪了阿姨一天也是辛苦了。”

王叔示意她们去坐车,秦葭葭和徐采薇对视了一下,然后两人搀扶着走了过去,王叔打开后车门给两位小姑娘进去,打开前车门让母亲坐在了副驾驶。

王叔打开了车里的灯,他问秦葭葭:“老秦的小千金,你的脚崴得严重吗?要不叔给你买根拐杖用几天?”

秦葭葭说:“不严重,应该过几天就好了。”

大妈说:“你又逞强,都那么肿了,乖,要听大人的。”

“那行,谢谢王叔和王叔的妈妈。”秦葭葭苦笑着,徐采薇则面带微笑着地抚摸她的头发。

王叔先开车去了东极二院的旁边给秦葭葭买了一对拐杖,接着再开车带她们去一个很高级的客家餐厅吃饭,最后才把送她们回到云城中学。

告别了王叔和大妈,徐采薇想继续搀扶秦葭葭,但是被她拒绝了,秦葭葭挥挥左手的拐杖:“我有这个就行,你就负责拿东西吧,好几袋呢。”

徐采薇无奈地说:“行,那你当心点。”

林雪歌吃完晚饭后坐在床上,她用手机放着伴奏,然后对着歌词唱歌,现在宿舍只有她一个人,而且宿舍的隔音好,她没有什么心理负担,就放开着唱。

一曲作罢,她又放一曲,刚唱了几句,宿舍外传来脚步声和东西敲打地面的声音,然后门被打开了:“好好听的歌声,这是哪位大歌星降临本宿舍啦。”

听到舍长徐采薇的声音,林雪歌停止了唱歌,并看向门口,徐采薇提着几个袋子走了进来,紧接着是拄着拐杖的秦葭葭。

林雪歌觉得很奇怪,于是问道:“你们怎么弄到这么晚?还有葭葭的脚怎么了?怎么打了石膏还拄着拐杖?”

徐采薇把装了林雪歌裙子的袋子还给她,然后叹了口气说:“真是一言难尽啊,晚点再慢慢跟你说。”

秦葭葭慢慢地挪到自己的位置,她对舍友们说:“其实没什么的,大家平常心就行。”

徐采薇说:“那你以后怎么爬到床上睡觉?”

秦葭葭发现这确实是个问题,她放下拐杖,脱了鞋子,试图走上梯子,但是由于只有左腿可以出力,她愣是上不去。

秦葭葭耸耸肩:“我放弃了。”

徐采薇走过去给了她一个拥抱:“没事,本小姐会帮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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