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葭葭,我也要把我的校裙拿出来装口袋。”
“事实证明,我和小雪两位勇士吃的是蟹黄蟹膏满满当当的螃蟹。”
“哈哈,你做的这个比喻真奇妙。”
“回去后,我要给校长信箱写信,向他提议把以后的校裙都装上口袋。”
“支持你。”
离开服装定制店后,秦葭葭、徐采薇两人提着袋子前往沃尔买广场购物,经过几十分钟的血拼,两人各买了一大袋东西,把东西交给沃尔买的送货上门服务之后,两人离开商场去公交车站搭车。
一棵小叶榕旁边的石椅子上,坐着一位大概六十多岁的大妈,大妈的提着一个环保袋,神色紧张,似乎很着急的样子,大妈看到经过的两位年轻女孩,就拦住了她们。
“两位小姑娘,请问东极二院怎么走呀?我急着去挂号拿药,但是在这兜了半天都没找到,我不认识字,不知道怎么去。”
秦葭葭对东极二院最熟悉了,毕竟在那里住过一个半星期的院,出于善良的本能,她开始热情地讲通往那里的方法。
“阿姨,你听我说,从沃尔买广场去东极二院有点小远,没法走路过去,但是有三种方便的交通方式,地铁、公交车和出租车,出租车很贵,十元起步,到那至少得三四十,公交车得换乘,地铁有直达最方便,您选哪个方式?”
大妈听得一愣一愣的,她停顿了半天才回答:“那坐最方便的地铁吧,小姑娘,能教我怎么坐吗?”
秦葭葭指了一下不远处的地铁站入口:“阿姨,那里是地铁站入口,你坐电梯下去,然后用机器买到古城南的票就行了,东极二院就在地铁站出门旁边。”
“要用机器啊?机器我不会操作呀。”
“阿姨,您下去后找穿制服的就行,他们会帮你的。”
“不然小姑娘,你们带阿姨过去吧,不用花你们一分钱,路费都阿姨出,阿姨这几天第一次来大城市,地铁啊,公交车啊我以前都没坐过,我怕我坐错了。”
秦葭葭有了一点警惕之心:“阿姨,坐地铁很容易的,您只要问问工作人员,他们肯定会帮你搞定的。”
大妈颤巍巍地坐回石椅子上,从环保袋里掏出一本病历,然后递给秦葭葭,她倾诉道:“小姑娘,这是阿姨的病历,听说那病小地方治不好,我儿子就带我来了大城市,本来他今天要带我去看一个厉害的专家,但是后来又说今天是工程的紧要关头走不开,明天再带我去看医生,我怕影响他上班就自己走出来看病,但是这城市太复杂了,阿姨走了好久的路,最后都回到了这个大商场的门口,小姑娘,能不能麻烦你们带阿姨去医院,如果不行的话,阿姨再去麻烦别人吧。”
徐采薇凑过去和秦葭葭一起看这份病历,病历是某个小县城的人民医院打印的,病情信息都很详细,还附有B超图和验血单,看起来假的可能性并不大,看完病历和听完大妈的倾述,两位女孩面面相觑,秦葭葭点头肯定,徐采薇摇头否定。
秦葭葭对大妈说:“阿姨你等等,我们商量一下。”
然后秦葭葭拉着徐采薇走到离大妈稍远的地方,她攥着手中的病例说:“我看大妈只是纯粹想求人带她去医院看病,她应该没有其他的目的,你看她年纪这么大了,我们就帮一下她吧,举手之劳而已。”
徐采薇皱着眉头说:“葭葭啊,我知道你很善良,但是并不是每个人都跟你一样善良,难道你没看过那些扶老人被讹的新闻吗?我并不是说大妈一定是坏人,我只是想把对我们不利的事情防范于未然。”
“哎呀,小薇啊,你怎么突然变得像我哥了,他也总是不准我对他人出手相救,如果大妈想讹我们的话,干嘛说一大堆话来寻求我们的信任呢?”
“这说不准的,说不定还有团伙之类的,她可能只是个诱饵,我觉得我们不要掺合的好。”
“你们干嘛把人都想得这么坏呢,从小思想品德的课本上不是教我们要乐于助人吗?怎么现实遇到了就这么犹豫不决?”
徐采薇叹了口气:“唉,你还真是个高尚的人,那行吧,帮忙就帮忙,走一步算一步,我把病历上的信息和大妈的模样拍下来,留个心眼,防止真的有诈,还有,我会随时跟你哥报告。”
“这就不要跟他说了,等下他又得批判我,赶紧拍完过去吧,大妈该等急了。”
徐采薇拍下病历上的信息,然后把大妈和周围环境拍成一个短视频,做好这些措施之后她才跟着秦葭葭走向大妈。
秦葭葭把病历还给大妈:“阿姨您久等了,咱们坐地铁去吧。”
大妈在徐采薇的搀扶下小心翼翼地站起来:“两位小姑娘,真是辛苦你们了。”
秦葭葭说:“没事的,咱们赶紧去吧,要是错过专家就不好了。”
两人带着大妈坐厢式电梯下地铁站,秦葭葭去机器买票时,大妈给了她一张崭新的十块钱:“姑娘,够买三人的吗?”
秦葭葭有点犹豫,徐采薇果断地接过十块钱,在机器上买了三张绿色的塑料单程票,并把剩下的一块钱硬币还给大妈。
三人过了闸机,再坐扶手电梯下站台,大妈隔着屏蔽墙的玻璃看里面的铁轨和广告,眼睛中充满了好奇的目光:“地铁就在里面开过去的吗?”
秦葭葭说:“阿姨,您是坐高铁来东极的吗?其实就跟那个差不多,区别是一个尖头,一个平头。“
“哦哦,其实阿姨是坐客车来的,阿姨还没坐过高铁。”
秦葭葭有点尴尬:“哈哈,这样啊,那以后回家的话叫您儿子带您去坐吧,我们东极和临州之间的高铁可方便了,而且还比客车便宜一半。”
“阿姨的家乡刚好修了高铁站,不知道开始用没有。”
“那阿姨以后来东极就很方便了呀,临东省最远的地方坐高铁来东极也就四个小时,而且还不容易晕车。”
秦葭葭正在和大妈有一句没一句地闲聊,徐采薇逐渐放松了对大妈的戒备,列车已隆隆而至,车门和屏蔽门同时打开,徐采薇对正在聊天的两人说:“先上车吧,等会再聊。”
进入车厢内,已经没有位置可坐,秦葭葭观察了一圈,发现有一张本该坐六个人的长椅只坐了五个人,这五个大汉将腿分得超级开,导致每个人的膝盖都靠在一起,活生生让一个位置消失不见。
秦葭葭看不下去,她走了过去,用清泉一般的嗓音对五位男士说:“几位大哥哥,麻烦你们把腿合拢一下,这张椅子还可以再坐一个人的。”
男人们以为可爱女孩要坐在自己的旁边,纷纷把岔开的双腿合并了起来,然后在长椅上空出了一个可以再坐一个大汉的位置,秦葭葭非常高兴,她先感谢了这些男人,然后叫站在旁边的大妈坐到这个位置上,大妈说:“谢谢你啊,小姑娘。”
秦葭葭说:“不用谢我,你应该谢谢这些大哥哥。”
大妈对这些男人说:“年轻人,谢谢你们。”
男人们纷纷对大妈露出了尴尬的微笑,不过还好,可爱女孩还站在他们面前,一路上还是比较养眼的,但是,秦葭葭被时不时偷瞄过来的视线弄得浑身鸡皮疙瘩,她赶紧转身走去跟徐采薇在一起,好不容易才避开了这些怪蜀黍的欣赏目光。
列车终于到了古城南,两人带着大妈下车出站,进入医院后,人群熙熙攘攘,大妈无所适从,秦葭葭也有点慌乱,她问徐采薇:“现在怎么办呀?人这么多,挂号应该很难。”
徐采薇对秦葭葭耳语道:“不如让大妈自己去排队吧?”
秦葭葭轻声说:“那怎么行,要做好人就要做到底呀。”
徐采薇问:“那你打算怎么办?”
秦葭葭挠挠头:“帮大妈排队吧。”
“哦吼,你确定?那得等好久啊,腿都要给站断。”
这时一个挂着志愿者绶带的护士走了过来:“请问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吗?”
秦葭葭转身看去,来者她很熟悉,这是负责ICU的那个给她吃八宝粥的护士:“欸?护士姐姐,是你。”
护士姐姐也认出了秦葭葭:“妹妹,你带奶奶过来检查吗?”
秦葭葭摇摇头:“她不是我的奶奶,我不认识她,刚才她在路上寻求我们的帮助,让我们带她来医院,然后我和我朋友就把她送来了。”
“妹妹真是热心肠呢,那你们现在遇到什么难题了吗?”
“确实遇到了,大妈说今天有个专家号,我们想帮她挂号,但是现在人太多了,而且都是十一点多了,可能专家都要下班了。”
护士姐姐问大妈:“阿姨您有提前网上预约吗?”
大妈掏出她的老年手机说:“我也不清楚,我儿子在网上弄了一下,然后我的手机收到了一条短信。”
护士姐姐接过大妈的手机,查找到了那条短信,她看完短信对大妈说:“您已经预约了该专家号,现在只要去旁边预约窗口付费,然后就可以等叫号了,应该可以赶上午饭前。”
大妈有点懵逼,她掏出钱,然后把钱和手机一起给秦葭葭:“小姑娘,阿姨不懂,你帮阿姨吧。”
“OK!”秦葭葭接过东西就往预约窗口跑,然后她又跑了回来,“阿姨,身份证,医保卡。”
大妈从包里找出这两张卡片递给秦葭葭,秦葭葭马上又跑去了预约窗口,没一会儿她就回来了,整个人气喘吁吁,说不出话。
大妈问:“小姑娘,不行吗?”
秦葭葭好不容易才缓了过来:“搞定了,不过你的外地医保卡在东极不能用,只能委屈您全费了。”
“没事,我儿子也说过医保卡在这边用不了,所以才给够我钱。”
“那行,咱们赶紧去内分泌那里排队吧。”
在内分泌科的等候区排了几分钟队,终于在中午前四十分钟赶上了这个专家,秦葭葭带着大妈进去看医生,徐采薇拿着东西在门外等待。
进了诊室,秦葭葭呆呆地坐在旁边听医生和大妈的对话,医生经过大妈的描述猜测可能是甲状腺功能亢进症,并给大妈开了检验单,叫大妈去抽个全血和拍个B超,听到这里,秦葭葭心想:“好家伙,敢情自己一个十四岁的女孩子患了老年人才容易得的病,难道是未老先衰?看来红颜命薄并不是说着玩的,真是天妒红颜呀!”
秦葭葭带着大妈赶在中午休息前完成了抽血和B超两个项目,检验结果得等下午三点才可以拿,幸好没等到下午检查,不然检验结果得明天才能拿,到时候这个专家在不在还不一定。
时间到中午,最要紧的是吃饭,大妈因为要抽血,一个上午都没吃东西,而秦葭葭同样作为一个新陈代谢比一般人快的甲亢患者更是早就饿了。
秦葭葭住院的那一个半星期中,一个星期昏迷着,靠营养液支撑,醒来的那三天,吃的东西都是父母直接带到病房里,所以在徐采薇问她医院食堂在哪里的时候,她根本就答不上来。
徐采薇没办法,就去问刚才那个给予她们帮助的护士姐姐,然后得知医院食堂在地下一层的停车场旁边,三人坐着电梯下去,穿过充满难闻尾气味的停车场,终于看到了亮着明亮灯光、散发着饭菜香味的医院食堂。
大妈还挺够意思的,她知道自己需要两位女孩的帮助,所以这半天愣是没让两位女孩出一分钱,虽然中午的饭菜也是女孩们负责去买的,但是她坚持要请她们,她说这可能是唯一能报答她们善意的方式。
饭后,三人坐在检验报告自助打印机旁边的排椅上休息,秦葭葭突然想去自己待过的病房看看,徐采薇想跟着去,但是秦葭葭叫她留下来陪大妈,而且秦葭葭说很快就回来,徐采薇只能让她一个人离开。
秦葭葭独自走到住院部大楼,先去看了住过三天的普通单人病房,透过门的小窗她看到里面已经住进了新的患者,而环境还是那些环境,一点都没变,她默默离开,前往下一个地点重症监护室,ICU门口的排椅上,依然坐着很多神色凝重的患者家属,秦葭葭找了个空位置坐下,通过这种致郁的气氛,她感受到了家属们沉重的心情,同时也体会到了自己昏迷的那一个星期中,家人坐在这些椅子上等待时是一种怎样的心情。
秦葭葭心想:“如果每个人都能一直健康活着该多好,虽然这是不可能的,而且还是违反自然规律的,但是每个人都应该心向美好,只有这样生活才有希望和动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