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事?”霜华回过头冷冷看去。
书生摆手,躬身虽拜,但是傲气恒古,一眼就能观出对霜华的不屑,道:“在下李元,仰华解元声名已久,特来一会。”
又是些不知天高地厚的侍才书生,想与己论道辩文,霜华淡淡一笑,也不怕得罪人,直言道:“你说会便会?小小秀才我为何理你?”
“你!”
几个秀才一时间面面相觑,如此没有礼貌,这还是第一次碰见。
霜华说罢便直接往藏书阁而去,几书生冷哼,却又无可奈何,只得拂袖而去。
一座辉煌宅院里。
两个身穿青矜的少年拿着霜华的画像走了进来,对着眼前身着绿绣纹花衣的少女拜道:“小姐,六年前的道试魁首回关南了,要不要招募到手下?”
少女转过头,正是那天从山庙仓皇逃回关南城的杨元婷,接过画像,脸色一变再变,这人不就是那天在山庙见过自己露丑的少年,真是无巧不成书,想找的时候正好撞了上来。
“王肖,你跟我多久了?”杨元婷揉揉画像后又再次把纸张摊开来。
长脸青矜少年低头一拜,回道:“两年零三个月。”
“我对你很信任,这事交给你去办,将华解元请到我府上,我要亲自招待,当然如若他不来,不给我面子,一个解元而已,你知道该怎么办了吧?”杨元婷点头冷冷一笑,转手间就把霜华的画像点在了一旁的油灯上,红烟燃起,成了灰烬,文道院在东城区,自家地盘,没什么是办不了的事。
王肖点头拜谢,急忙跑出了宅院,自家父亲草莽出生,好不容易才能在东城站稳脚跟,两年前要不是靠杨元婷扶持,只怕也不会扩势那么快。
杨元婷已经为这届的道试准备许久,看来必定会为了夺取新的解元位而降伏华解元,或者就是让人杀之,以免生变。
恰时红甲侍从从一旁走了过来,伤势恢复了七八,躬身一拜,低声道:“小姐,要是那天的农家少年在,此事怕不好办。”
“你都能想到,我想不到?”杨元婷冷冷一哼,那天要不是几人保护不利,自己也不会如此受辱,要不是因为侍卫难培养,定会像侍女一般,一个不留的杀尽。
“你,说说跟华解元一起的有什么人?是不是还有一个麻衣短发的魁梧少年?”杨元婷居高自傲,对站在院里无所适从的青矜秀才颔首问道。
这秀才也是东城的富家子弟,但站在杨元婷面前还是止不住的惧怕,这小姐可是一不高兴就杀人的主,捏了捏指头,恭回道:“只有一人一牛在文道院,刚刚我也拿着画像去问了守城士兵,只有他和一个卖山货的农夫一起进东城,没看到小姐你说这么一人。”
“办的不错,看来读书没把你读傻。”杨元婷回头对着红甲侍从藐藐一笑。
青矜秀才不住的低头道谢:“谢谢小姐夸奖,谢谢小姐夸奖!”
王肖带着几个秀才身份的富家子弟,同时还抬上一座轿子到了文道院门口,文道院里都是台阶山道,马车轿子在里面不好使,只能等候在门口。
几个经过大门的秀才举人看到王肖大摆架势,忍不住问道:“王兄,你们这是做甚?”
“东城家杨小姐要我请华解元前去一叙。”王肖无奈的笑了笑。
一秀才见状,道:“华解元可傲气的很,怕你这番会碰一鼻子灰。”
“你说的什么话,他的傲气也就对我们这些无权无势的小秀才罢了,难不成还敢对城主之女不敬?”一秀才唯恐天下不乱,冷冷一笑。
“这倒也是。”众秀才附和点头。
太阳落下山峰,也没见到霜华从文道院出来,一行人不由得皱起眉头,王肖舒展身体后拉过一个举人问道:“这位师兄,你可知华解元身在何处?”
“我早上见他上了藏书阁,之后便没见下来,午饭时间也没去饭堂,这人还真奇怪。”举人抿嘴叹了叹:“应该还在藏书阁。”
“谢谢师兄。”王肖道谢后转身对随从秀才们吩咐道:“你们在这等着,我去藏书阁探个究竟。”
王肖深呼一口气,运气疾步往山道跑去,练武已有数载,虽说父亲的功法残缺,但还是得亏杨元婷施舍了几招武技,再者这几天家里来了个神秘人,再经其一番指点,昨日便突破到了五脉,如今感受着真气外放的快感,着实玄妙。
速度很快,不一会便来到了藏书阁外,此时的文道院已经点起了满山烛火,异常好看。
大黄牛悠哉悠哉的躺在藏书阁不远处的草地上甩着尾巴,见此,王肖确定霜华必定在此。
推开锁闭的木门,王肖一层层寻了上去。
放下手中书籍,霜华长呼一口浊气,又翻了六十几册,可还是没能找到跟梵文有关的文字,站起身来蚩心决运转,僵了一天的身体又一次恢复如常。
“华兄,华兄。”
恰时一个高大的青矜少年推开木门走了进来,面露欣喜,终于找到了。
霜华抬起地上的油灯照了过去,“你是?”
“我姓王名肖,东城杨小姐的随从。”王肖答道。
“有何指教?”霜华问道。
王肖摆摆手,笑道:“指教谈不上,我家小姐想请你去府上一叙。”
看了眼窗外满山的烛火,霜华调笑道:“日落黄昏,这时候去府上一叙,得亏你家小姐想的出来。”
“只要华兄有时间,我家小姐便都在府中等候。”王肖尴尬一笑,只要能把霜华送去杨府,那自己的任务就完成了。
“没时间,顺便告知你们小姐,如果想要一叙,尽可来柳树巷拜我。”霜华冷冷一笑,这杨元婷估计是准备了鸿门宴,从今早文道院里人人均认识自己的时候霜华便知道,那个暴躁的东城小姐估计也快找上门了,只是没想到会这么快。
王肖哈哈一笑,“早听闻华解元傲气冲天,连东城家小姐的面子都不给,今日可算见识了。”
“既然都见识了,那还不快滚,难不成还要我送你出去。”霜华冷哼间面色一变,就算是东城城主来了也未必给面,何况一个骄横丫头。
“哎哟,华兄,我找你好几天了。”
就在剑拔弩张的时候,一个弱贱的声音在楼梯口响了起来,木少邦提着一只烧鸡一壶好酒,满脸笑意的踏步走了进来,地板在他脚下发出刺耳声,唯恐一用力之下踩出个窟窿,“我听人说华解元一天没吃饭,这不,从红楼做了点吃的给您送来。”
“喔,王兄也在,要不一起尝点?”木少邦憨厚一笑,这马脸王肖当然也认识,每个月可要交不少保护费给王枝山,也就是他父亲。
王肖冷哼,放弃了绑走霜华的想法,文道院不可动武是土司为尊重院长而定下的规矩,刚刚木少邦不在还好,要是他在,不小心传出风声,那自家怎么在关南城混下去。
“不尝了,我还有点事就先行告退。”王肖摆摆手退出了藏书阁,自己有的是办法,不信霜华永远呆在文道院不出山门,请不到他,难道还请不到他的脑袋。
“华兄,你认识他?”木少邦把油纸摊开,烧鸡的香味顿时散了出来。
霜华也不客气,直接撕下一只鸡腿,吃完抹了嘴角油渍,才抬起头,说道:“不认识。”
“这厮可不是什么善尚之辈,不少得罪过他的秀才都莫名失踪了。”木少邦打开壶塞,把酒壶递了过去。
霜华接过酒壶,笑了笑,“他的眉间有血色气,估计杀过不少人,刚刚你要来晚点,估计在文道院他都敢动手。”
“那我不成了你救命恩人?”木少邦“嘿嘿”一笑,搓了搓手掌,妄求霜华能有所回报。
霜华当做没看到他的暗示,轻叹道:“你坏了他好事,此刻只怕把你也记恨上了。”
木少邦先是脸色一变,接着又恢复如常,自我安慰道:“红楼每个月可要上缴百两银,不至于杀了我这么个金主吧。”
“那可不一定,他杀了你的人,整个红楼都是他的,还差你百两银?”霜华接着说道:“所以你还是卷铺盖跑路吧。”
“华兄,你可别吓我,我胆小。”木少邦揉了揉颤抖不已的胸口肥肉,白汗瞬时从额头滴落下来。
霜华淡淡一笑,“好了,你先走吧,烧鸡之恩,我不会忘的。”
木少邦圆脸褶皱,为一幅画搭上性命可就太亏了,不知怎么下的藏书阁,黄牛见到前几日没能顶到的胖子,踏蹄间低头横冲而来,这下把木少邦从思绪中惊了回来,也不知从那里来的潜力,三两下就爬上一颗青松,对着藏书阁呼喊道:“华兄,管好你的牛。”
“哈哈!”
看到木少邦的窘迫模样,旁人不由得一阵哄笑,这黄牛可温顺得很,路过的秀才们也多次投食,怎么看到这胖子就变了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