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兄，为什么要放走他们？”苏凡把山鸡整理好后架在柴火上灼烤，这才把憋心中半天的疑问说道了出来。
霜华问道：“他们对你做什么了没？”
“没有！”苏凡想想后摇摇脑袋，貌似就拿了自己两个烧饼。
“那为什么不能放走他们？”叹息间霜华走入雨夜，这便是江湖，弱肉强食，自然之道，有道无义，有义无道，他们得罪的人会想法惩治他们，得罪他们的人，他们会拼死复仇，三人可以算与自己无冤无仇，有何必要为不相识的人惩奸除恶。
凉风拂面，平静许多，深吸一口冷气后霜华转身回了烟尘四漫的大厅，刚刚那几场打斗把这弄得乌烟瘴气，难以落座。踏步间一阵风影随脚而出，席卷大厅把灰尘全吹出去，神佛像也净了不少。
苏凡一脸苦恼的盘坐在山鸡旁，直到风影扫过面颊，才从思绪中醒了过来，这师兄跟南山村的师兄太不像了。
霜华拍了拍苏凡肩头，再次落座后接过串着山鸡的木枝，山鸡很肥，不一会就有金油滴落，香气扑鼻。
一夜无眠，天未亮，雨小了下来。
“阿实，上路。”霜华轻声一呼，还有一百多里路程，赶早些也能到得早些。
黄牛在被点了睡穴后休了个好眠，踏蹄间威武的站起身来，躬着脑袋轻轻往霜华怀里顶。
关上山庙大门后随着牛蹄印下，木轮滚动，一夜大雨，风虽清凉不少，但道路变得着实难行，二人也就没再坐在牛车上。
“噫，有血味！”苏凡眉头一皱吸了吸鼻息。
霜华闻言后叫停下黄牛，苏凡常年狩猎练出的一对灵鼻，比起犬鼻都过之而无不及，在这泥泞气弥漫的大道上也能闻出血腥味来。
疾步间苏凡跑去一处山谷，霜华见状拍了拍黄牛背也跟了上去，黄牛会意，舔着鼻尖站立在原处。
翻开遮盖在血味上的树枝杂草，两具少女尸体映入眼帘。
这二具尸体正是昨夜那两侍女，说是要以命相还的知恩少女，年龄估计也就跟周三妞一般大，再次相见时就已是香消玉殒，苏凡捏拳间青筋暴露，金光四漫，把身边的几颗绿树卷得粉碎。
这两个侍女衣裳整洁，皆是抹喉而亡，是刀伤，真神眼扫过山谷四处也没见其他侍卫尸体，霜华可以断定是杨元婷泄愤杀的人，这骄横小姐若是在关南城碰到，必定也会找自己麻烦。
苏凡在山谷向阳处徒手挖了两个坑位，把少女葬了下去，免得山中野兽糟践，叹了叹，不知其名未能立碑。
二人回到大道的时候太阳已初升，几只松鼠正站在黄牛背头调弄着，黄牛虽难受却不敢挣扎，深怕一个不注意便弄翻木车，打碎主人的东西。
霜华将松鼠赶走后找了些黄草。
苏凡眉头间皱，有些不解，这师兄完全变了样，对一头黄牛都比对人上心多了。
霜华明白苏凡心中所想，但未做解释，他这心性完全就还是把这些素未谋面的人当做南山村村民，这江湖生死太多，等以后他自己明白了就好，现在解释完全不顶用。
行了数十里，道旁出现了一些村落，村落的孩童们拿着铁圈，风车等简易玩具在道上肆意奔跑，田间则有忙碌的农人，寥寥的炊烟，苏凡见此，神情终有所回转。
低头看了眼身上穿着的麻衣，苏凡转过头微微一笑，“师兄，我想在这里呆几日。”
“到时候来关南城可来这地方寻我，切记不可随意展露劲力，否则会惹来杀生祸。”霜华不勉强，点头嘱咐，说罢便从牛车上拿出纸笔，写下一个地址后送了过去。
“好的。”
收下字条后苏凡与霜华道别，师兄对事态度给自己的冲击太大，苏凡需要静一静，好好理一理思绪，否则麻木对人有违初衷。
霜华赶着黄牛与苏凡分了别。
越靠近关南城，地势便越平坦，人也渐渐多了起来，世家子弟，官兵，书生，商客，还有农人。当中每有一个握着宝剑的锦衣子弟驾马经过大道，书生商客都不自主的让出一条道来，农人则唯恐避之不及，只有那些桀骜官兵笑脸相呼。
霜华的牛车在宽敞大道上毫不起眼，有几个同路农人疲累，拜霜华帮忙载一下山货，霜华见状没拒绝，把紫衫古琴绑在背上后又从牛车上理出了一大块地方，可以放下不少山货。
“这黄牛可真实在，刚刚有不少牛车经过，也没见它躁动吆呼。”农人擦了擦脸上汗珠舒了一口气，随后忍不住摸了摸黄牛脑袋，这一辈子农人最亲近的便是家禽，一生都与家禽相伴，没了家禽便没有农家，没有生存。
霜华点头一笑，“它的名字就叫啊实。”
农人点点头，注意到霜华一身锦衣，气势非凡与这牛车完全不匹配，忍不住开口问道：“小哥这是要去关南城做甚？”
“去文道院求解难题。”霜华摸了摸怀里的圣令，其上的梵文自己不知，而想要解这难题，目前就必须得先学会这文字。
农人恍然一笑，从黝黑褶皱的脸上散出几分光彩，憧憬道：“文道院，我小时候就想去看看，只可惜学识不够。”
文道院是培养官员，研究术法学识，诗文琴画的天堂。每个乡镇学子，各个地方的第一名，秀才身份才可以进入文道院，这也是农人子弟唯一渺小的翻身路。
“关南东城。”
一座巨大的城池在余晖下出现在众人眼前，城墙十丈高，威严肃立，城墙上身披盔甲的士兵杀气纵横，从关南城往东的地界，也就是包括南山，都均归杨家管辖。
城墙前一条三丈宽的护城河环绕关南城一周，工程浩大，传闻这水道还有城墙上的机关设计皆出自文道院院长，南蛮几次突袭，都在这吃过亏，撒下血。
文道院院长虽是书生身份，但是在关南城的地位可不一般，他是打破书生无用论传统的传奇人物，曾多次已计破敌，保护了城中百姓安全，受人尊敬。
东城城门有三座，但是常开的只有一座，听闻正中那一座最高大城门只用于土司出行和战时。因此众人不由得需在城门口排起长队，若是太阳落山前进不了关南城，城门关闭，那就只能等到第二天了。
农人不住的念叨，可千万别这么倒霉，行了一天，要是今晚不能进入城门，明天也就失去了抢早市好位置的机会。
“吱吱吱！”
果然刚到霜华的时候余晖落下，城门的机关齿轮响了起来，农人面色不由得一变，明天的收成可不好了。
“等等…”霜华急忙呼道，说罢便从钱袋里取出了几枚银锭子送了过去。
守城的士兵见到银锭，目光一闪，随手拿过银两藏入了怀里，不由分说，急忙拉上黄牛，推着牛车，在城门关闭前将牛车弄进了城里，这娴熟的动作，这无间的配合，看来在这里捞了不少油水。
霜华进城后点头道谢，士兵们也难得遇到如此大方的客主，笑容堆满面色与霜华回礼，有了这银两，又可以去好好喝上一杯，听一好曲。
“小哥，你这也太…”农人哑然，刚刚这少年出手便是三两银，可抵自家半年收入，就这么给了士兵，就为进这门实在心疼。
霜华淡淡一笑，道：“我可不想在城门外过夜。”
“唉。”农人一叹，有钱人的想法实在不能理解，摇摇头从背篮里翻出一袋栗子送了过去，“也没什么好东西报你相搭之恩，那就送你袋山货吧。”
霜华道谢后接过栗子，粗手一算估计有个五六斤，看这农人手掌糙杂，怕是为此花了不少劲。
“那在下告辞了，有缘再见！”农人背起山货与少年拜别，没问名字，没问来历，农人也知是萍水相逢，目送农人离开后霜华从袋中取出一颗栗子，咬下，栗肉干脆甜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