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半月,桃叶落尽,中秋如期而至。
清晨,霜华盘坐木榻,真气运转周天没有了之前阻碍。只是自上一次伤乏后体内被师父封印的寒脉越来越不稳定,掀开衣袖,见臂上几块寒霜凝结。霜华皱眉,若再这样下去,不用多久,自己就会彻底成为冰人,催入真气,片刻后手臂才恢复如常。
长吐浊气,不过还好,现在已经可以自如行动。提起一把斧子便径直走出桃园,“许久没喝师父藏在后山的烈酒,还有些念想。”
后山有一峭壁无比光滑,似乎是被人一刀劈开一般,来到山脚,抬头看了眼峭壁上的黑洞,以前师父总会从里面搬出读不完的书籍还有美酒,记忆里这黑洞就像个无底藏宝洞,伸手摸了摸峭壁,叹道:“这就算是爬墙壁虎来了估计也不好使。”
看着离自己有数十丈的黑洞,霜华也不由地犯起嘀咕,以目前的实力,还未达到一跃数十丈的地步,若峭壁上有个树木借力也好,可惜连根草都没有。
“既然从下面上不去,那就从上面下来。”
也没多想,霜华提气沿着山林小路奔到山头。接着抬手便劈下几颗大树,随后剥下树皮,制成了一条简单结实的长绳。
绑好长绳,一跃就飞落峭壁进入黑洞,可能是刚下过雨的缘故,洞口有些潮湿,越往里走光线也越暗淡,进了五丈后便已经是漆黑一片。运转真气,真神眼开启后才把四周看了清楚,这是第一次来到师父藏宝洞,以前无论自己和师弟如何吵闹,都不愿让二人上来,这一次一定要趁老家伙不在翻个遍。
黑洞里铺着石砖,两旁都是书架,书架上放满了没有名字的蓝皮书,随手拿下一本书籍,拍散师父留下的真气,打开后第一页,映入眼球的是一个五寸大小的孩掌污印,笑道:“这好像是师弟弄的。”
连续翻开几本,发现都是自己熟记过的诗集棋谱术法,这才作罢,封上真气后又把蓝皮书放回了原处。
沿着石道再入十丈余,也就是书架的尽头出现了一个厚重石门。
“这里面总该有点惊喜了吧。”霜华自语。
石门异常笨重,若是放在一年前,估计是推拿不动。肌肉迸发,双象之力劲动,接着真气运转下石门发出了“轰轰”巨响,刚打开一线石门,便从石室里透出了道道白光,见此情景霜华一喜,“师父,你果然没令我失望。”
完全推开石门后整个石洞都被发出的光照亮,准确说是被石室里的一帘光幕照亮。
揉了揉眼睛,散去真神眼后缓步走入石室,石室很大,比起自己住的桃屋大了一倍余,环顾四周,里面摆放了不少喝过的酒壶,而在光幕前的石桌上还放着一把紫衫古琴。
径直来到光幕前,霜华也不忙翻看四周,盘腿落座在石桌前,忍不住拨弄起古琴。这古琴实为佳品,琴声瑟瑟,格外悠韵,这些年在外也收藏了不少乐器,可都没有一件能达到这种乐色。
一曲终了,霜华抬手试探性的往光幕打入一丝真气。
“嗻。”光幕似乎是感受到了外界敌意,白光瞬时更甚,几乎都快令人睁不开眼,也不知过了多久,光幕才渐渐恢复过来。
“傀儡?”
扶下琴弦,霜华缓缓抬头看着眼前这个跟自己长的一模一样,甚至连穿着都一样的少年。
少年缓步走来,每一步前踏,其脚底都隐约踩出朵朵冰莲,随后冰莲又化作光点回到光幕。
少年落座在霜华对面轻语道:“傀儡?我是你!是最强的你。”
霜华能猜到,估计是由于刚刚的试探触发了机关把这傀儡唤了出。这老头总是弄些稀奇古怪的东西,自己早已见怪不怪,道:“邪门歪道。”
“歪道正道?”少年轻笑间一拉一放琴弦,瞬时一道白光从弦线上扫来,“输赢才可定论!”
霜华面容虽依旧波澜不惊,但心中确早已正色,这怪物步步生莲,可见其对武道的掌控已经接近完美。但假的就是假的,有机会可以和这样的东西打上一架,验证下这几年所长,不为此而何为。抬手间就扫落白光,轻笑道:“有理。”
话落,说打便打,也不啰嗦,霜华反手一个直拳而去,朴实无华,但速度极快。
“砰。”
拳拳相击,双方皆退三步,少年看着霜华邪魅一笑,“七杀拳,我也会。”
踏脚间少年近身欺入,七杀拳成名久年,千年前一杀神综天下间最狠辣招式,摹写出闻丧江湖的拳谱。其七杀简易为杀身,杀意,杀仁,杀圣,杀魔,杀疯,杀己七段,每一段又有七式,虽皆为简单招式,但每一段中的每一式皆可自由术接,招式从七七四十九道术法中千变万华,越是顺畅,速度越快,劲力越强,威力越高。但后来随着真气流功法兴起,再加上劲力到后期着实难以提升,这拳法也就慢慢暗淡了下去。
这七杀拳越近身,威力也越大,因此也依赖一定的速度脚法,看着欺身而来的少年霜华亦是邪魅一笑,这少年连神色脚法都照搬自己,看来师父在这傀儡上下的功夫可不是一般大。
转眼二人便来了有上百回合,七杀拳的招式变幻也打了个成半余。踢开少年后深吸一口气,这少年完全如肚里蛔虫,自己的每一招,每一试都会被他提前知晓,刚如突然变招,使出绝学风神腿,也被其轻松破解。
催动真神眼望去,这少年依旧波澜不惊的站在霜华跟前,一点不惧神光扫射。若换作普通人,此刻在自己眼前的模样就是五脏六腑和骨架了。虽无法看穿这少年,但霜华依稀能感觉到这光幕有丝丝气息在不断注入少年体内,真神眼达到四层,估计就可以看穿。
“有意思。”霜华可以断定,截下这光幕发出的光芒,这少年也就会消失,或霜华消失在光幕前,这少年也就无法继续看穿自己。光幕就是一个巨大的真神眼,一块通透的镜子,把自己的一切套取复制了去,想到此霜华也忍不住大喜,若自己练到这步,那不抵千军万马。
少年感知霜华心中所想后缓缓放下拳,“很聪明,这么快就知道了破解法。”
“破解?”霜华轻笑道:“你能复制一切,却唯独复制不了我的战意。”
“狭路相逢,勇者胜!”
话毕霜华便踏着风神步极速压了上去,劲气与真气交汇,在体内形成了一条洪流,瞬时战意也提升到了顶峰。
顿时间二人又一次拳掌相接。
少年神色稍微一震,几点光幕散落。冷哼间反手掐指,掌心里冒出朵朵冰莲,把霜华爆出的洪流一一化解。
霜华顿感自己体内的真气与莫名寒气相交,如同河川遇到隆冬一般渐渐冻结,在这样下去,估计八脉就会彻底堵塞。
看着面容发白的霜华,少年冷笑道:“我说过,我是最强的你。”
“难道这就是我体内那条害死人不偿命的寒脉?”霜华一掌荡开少年后轻咬发紫嘴唇。
自记事起寒脉便存于体内,十岁前,每到半夜都会被寒气刺的痛心彻骨,难以入睡。因此每年入冬师父都会为其加固封印,再加上蚩心决炼体朔筋,才渐渐缓解压制下来,此刻寒脉遇到与它同一般的气息,再度觉醒,直接便压下了八脉真气。
少年未答,双手一摊,一朵暗黑冰莲凭空而现,呼道:“继续战来。”
霜华点穴封闭八脉,以纯劲力为拳直接打向冰莲,自己定要见识一下,这条一直被师父封印寒脉的威力。
“呲呲呲。”
冰莲异常坚硬,如同一个铁花,但还好是被双象力的拳劲打了个粉碎,但冰莲连绵不绝,一朵接着一朵绽开来,最后霜华不敌,被直接炸飞,撞在了石室的墙壁。
“嘿嘿。”少年毫不在意,指尖掐出朵朵冰莲后再一次压了过来。
霜华踉跄几番后跃地而起,风神步展开,以极快的速度闪避冰莲,几朵冰莲先后打在墙壁上,化作点点光亮又回到光幕里,随后光幕又不断的向少年输送光点,以保持其巅峰。
在霜华的拳劲下朵朵冰莲破碎,但冰莲也刺开劲气划破了皮肤,一身白衣瞬间被血花染红,好不妖异。
“弱者,放弃吧。”少年见此轻笑道。霜华一言不发,一边靠近少年,一边不断推演杀拳破招。
“吱吱。”
离少年只剩半尺,刚要抬手,霜华便被冻成了一具冰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