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重敬听闻裴成裴公子求见惊的一愣,辰丰一年前刚在江宁府开业的时候是裴成来见得他,他一直以为裴成是辰丰的老板,没想到他后头藏了一个陆筼霖,他也是在前几天才得知辰丰钱庄背后正真的主人是陆筼霖,这个站在八爷人后替他收敛钱财、他没有刺杀成功造成他如今困局的桃李少年陆筼霖,可今日裴成意外来见,他到是有些猜不透裴成次来的目的何在。
裴成在陈琦的带领下来到衙门内院花厅,陈重敬穿了便服坐在上首,裴成进来行了礼落座后丫鬟上来添了热茶,陈重敬抬手示意道:“裴公子请用茶。”
裴成道了声谢,将盖碗拿在手里,用盖子轻轻拨着茶杯里的茶叶沫子。
陈重敬暗笑一声,开口问:“不知公子求见是为何事?”
裴成将手里的茶盏放在桌子中央看着陈重敬道:“大人可还记得前几日城南被刺死的车夫崔忠年?”
陈重敬假意思索片刻道:“哦,记得!”
裴成将身上的衣服理了理,抬头看着陈重敬皮笑肉不笑:“他死的那日我曾来报过官,大人让小的回去等消息,这一等就是六七日,大人也没给小的一点消息如今他家属日日前来问询,小的实在难以回答,特来问问大人可有凶手的线索?”
陈重敬没想到他如此直白,如此看来他怕是知道了什么,他掩去心里的惊慌,笑道:“你瞧这事我到忘了个干净,你家车夫遇刺那夜大雨倾盆难寻线索,这几日衙役捕快正在忙着破解此案,公子再耐心等上几日,等有了消息我定派人去通知公子。”
裴成冷笑一声,起身道:“知府大人记挂小人的事,小人感激不尽,可这样等下去不知这事何时才能了结,不妨我给大人提供点信息,大人听听对结案可有帮助,贺子兰因瘟疫暴毙在狱里,可真正的死因乃刀箭伤所致,大人作为父母官不会不知吧?”
陈重敬强压内心的震惊,知道此事的皆是他的心腹,且事出后他下了死命令,这事要是走漏半点风声他们都得死,可这事竟轻轻巧巧就被裴成说了出来,他盯着裴成的目光有了几分厉色沉声喝道:“公子莫要说笑,狱里死了谁怎么死的不该是仵作说了算吗,怎么外人到比我一个管事的还清楚,公子信得过老夫就请公子回家等消息,若是不信还请公子另当别论。”
裴成作揖告辞临出门时回头看了一眼陈重敬淡淡一笑道:“我听闻巡抚大人在江宁府视察河道,我与巡抚大人到是有一面之缘,只是不知这次可还有幸得见。”说罢转身离开。陈重敬盯着裴成离去的背影顿觉天旋地转,裴成是来试探他的,若事情抖到吴存礼哪里,以他一人之力怕是兜不住,看来那几个人是不能留了,这其中也包括周清之,他会让他死有所值。
裴成从衙门出来去往辰丰钱庄,直到天黑后才到约定地点见了崇仁,将事情如实告诉崇仁后崇仁趁着天色昏暗偷偷去见了吴存礼:“裴成已将话带到,接下来我们要怎么做?”
“盯紧出入陈重敬府衙的每一个人,包括周家公子,他们窝里反我们才有机会抓住他们的把柄将他们一网打尽。”吴存礼半眯着眼睛悠然开口,打草惊蛇后他倒要看看他们如何沉得住气,能坐等他去追查此事。他不愿意斗的你死我活,可他也不愿意有人在他背后使暗箭,况且他们伤害了他的至亲,此仇必报。
崇仁低头答应一声,他有很长时间不曾看到这样的吴存礼了,他们一共十人自小养在吴府,吴存礼请人暗中训练他们,将他们训练成合格的贴身暗卫,就是吴府的下人对他们也是一知半解,外人更是不知。十人之中他和裴成跟随陆筼霖,其余八人分别是老爷吴存礼身边的吴康、吴夫人身边的吴欢、大少爷身边的刘志豪和张平生、二少爷身边的花诺和马恒、吴小姐身边原是崇仁,后来因他行事果断,和陆筼霖相交甚好,陆筼霖离家时吴存礼又让他跟随陆筼霖,如今待在吴祯儿身边的是青云和方灿,在成立了武安运局之后陆筼霖让他暗中训练暗影,正是暗影神出鬼杀人于无形之中的神秘莫测使强盗闻风丧胆,物安运局因此名声大噪,可此时的吴存礼对于自己眼里的狠毒没有半点收敛,崇仁心头一凛,低头不语。
吴存礼摆了摆手让他离开,崇仁行礼告辞临出门时幽暗之中传来吴存礼自语般的声音:“将暗影收回来,别让人有机可乘。”
“可公子还未找到?”崇仁知道老爷怕有人顺藤摸瓜找到陆筼霖,可放弃寻找他怕陆筼霖独自一人再次造袭时敌人定不会给他喘息的机会。
吴存礼声音依旧细弱:“你找不到,敌人也找不到,放心去吧。”
“是。”崇仁领命而去。
吴存礼转首对站在暗处的吴康道:“让人速去查清陈重敬在朝中的依附关系?”
每日用药水冲洗后郭先生再将去腐生肌膏仔细涂抹在伤口上,如此五天后陆筼霖的高烧终于退了,只是整个人异常虚弱,还在昏睡之中,等他伤口逐渐愈合,郭先生才着手替他补养身体,短短十天林碧霄已欠了郭先生八十两诊金,郭先生见这些日子诊金越欠越多执意要林碧霄将欠的钱都还上后再替陆筼霖治病,季叔好话说尽郭先生不为所动,季叔无奈只得让季福去找林碧霄。
见林碧霄来郭先生诉起苦来:“小姐,不是老夫有意为难,只是这祛腐生肌膏实在价高,今日济民堂再不赊药材给老夫,老夫也没办法啊。”
林碧霄知他为难,郭氏诊所关门后郭先生在不接诊,这次要不是看在季叔的面上他们怕也请不来他,还难为他去济民堂赊药材,她看着郭郎中道:“让郭老费心了,银子我等会送来。”说罢从屋里出来抬头看了一眼这个属于她的小小院落,她心里有千万个不舍,可如今的局势却是她不得不将它抵押出去,站在辰丰钱庄门口她踌躇不前,迈进那门槛之后那片承载她希望的地方将有可能再也赎不回来,季叔也将跟着她失去最后的保障,她不禁再次问自己为了一个陌生人值得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