栾祀踩着优雅的小步子晃到所谓的血族圣地,她将在这里和隐举行封臣仪式。
隐一直跟在她身后,眸中光线明暗不定,猩红色的眸子带着几分狠厉,藏匿得又恰到好处。
然而栾祀是谁?是浸淫了晏国朝堂半生的老狐狸,什么勾心斗角口蜜腹剑没见过?
最终还不过是一捧黄土。
思及此,她嘴角扯出了一抹冷笑,随后又有些惦念晏梳秋,轻晃脑袋理了理思维。
按照原主重生前的记忆,隐今天就会在这个圣地里打破血族一派正常的局面,而前提就是——
杀了她这个最具影响力的阿洛栾夫人,这位沉睡了千年,如今才苏醒的强者。
谁知阿洛栾千年一醒,竟是什么也忘却了,记忆还停留在初生时期,一派天真什么也不明白,而就是这样的她,在斗兽场一眼见到隐之后就惊为天人,当时隐还是个凡人,与猛兽打斗奄奄一息,阿洛栾及时出手救出他,为了让他活命,初拥了他。
隐此后就一直跟着阿洛栾照顾她的起居生活。
对隐十分依赖的阿洛栾至死都不明白,为什么对她如此好的隐会亲手杀了她。
而真正的剧情就是,隐生于血猎世家,在他开始记事时,他的家族发生了一场血腥的屠杀。
那时,到处是鲜血难闻的味道,和家人还留着余温的尸体。
隐的记忆从来没有如此清晰过,而这场屠杀的凶手——血族,也让他从此深恶痛绝。
此后他被扔到了斗兽场,暗无天日的厮杀过后,他遇到了原主阿洛栾,被她救下,初拥成了他最痛恨的种族,血族。
被千年血族初拥的少年注定拥有不凡的力量,即使这位血族的记忆大多失去。
封臣仪式之上,隐单膝下跪亲吻阿洛栾的手背时,她不会设防,全心全意都是眼前这个少年,懵懂的欢喜洋溢在不会跳动的冰冷心脏中。
在这神圣的一刻——隐拿出了血猎为了对付血族专门定制的银箭,细小的一支,被他藏在袖子里贴着手腕,出其不备用力一甩,直中阿洛栾心脏。
这银箭本是他家族为成员准备的暗器,以备不时之需。
圣地对于血族来讲是神圣的,所以在举行这场仪式之时,只有阿洛栾和隐二人。
血液溅在他们所站的圣台上,竟是意外触发了什么机关,一个攀爬缠绕着蔷薇的棺材渐渐升上来。
棺材盖被一只骨骼分明而又苍白修长的手微举起,紧接着一张无双的俊脸微昂,棺材中那人阖着的雪白睫羽轻颤几下,眼帘慢慢掀起。
那双眼睛,竟然是罕见的银眸,从古至今拥有过它的,不过仅仅一位。
那位已经不能被称之为血族或是人类。
知晓他存在的,只恭恭敬敬地称呼他一声“神”,话题也很少扯到这位神,大多都被避开了,那带了些恐惧的尊敬,也导致血族中人对那位的敬畏愈发深刻。
这位沉睡在圣地的神,在被阿洛栾的鲜血浇灌后,苏醒了,连同棺材上那些本像是雕上去的蔷薇。
再然后就没有然后了,这就像一个被作者断更许久始终没有后续的小说。
栾祀对那位突然出现的神有些纳闷。
怎么那么像空言大人呢?
思及此,她也站上了圣台,隐单膝下跪,准备着接过栾祀递来的手,同时也随时准备发射银箭。
但他等了许久不见动静,有些疑惑地抬头,却见栾祀静静地看着他,一双赤眸深远无波,好似洞悉了一切。
隐有了个猜测,低声问道:“阿洛栾夫人……恢复记忆了?”
栾祀懵懵地眨了下眼,终于回神了,道:“啊……没有。”
原来是在走神。
隐悄悄舒了一口气,栾祀却依然没有下一步动作,就在他开始怀疑她是不是知道了什么的时候,她这才伸出了手,眼睛里重新充满着欢喜和天真。
隐接过栾祀的手,轻轻托举着即将在她手背落下一吻,突然眼神一凌。
而此时,银箭一晃而过,直冲栾祀。
早有提防的栾祀当然不可能中招,千年血族的真正实力即使失去记忆也不是开玩笑的,底子还在那儿呢,她迅速转身躲过银箭,只手扣住隐的脖颈,将他提起,眸底锋芒毕露,杀气腾腾。
她张嘴露出獠牙,开口第一句居然不是质问,而是:“你有病啊!”
隐愣了一下,暗道遭了,想着自己正面刚也打不过栾祀,干脆认命,只是复仇的计划夭折,难免有些不甘心。
是的,他有一个疯狂的复仇计划——覆灭血族。
栾祀不耐烦地将这白日做梦的少年掐死,径直扭断了他脖子,骨头清脆的“咔嚓”声音竟让她觉得熟悉而畅快。
她将隐的尸骨扔在圣台上,端详片刻有些惋惜:“挺好看一小伙子,就是喜欢找死。”
栾祀突然想到了什么,看了一眼这其实怪惨的孩子,叹了口气,试图将他灵魂揪出。
只是不知成了血族的人类还有没有灵魂。
所幸是有的,还迷茫着的魂魄被栾祀唤醒了神智,清明了之后反应过来自己的处境,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血族还有搜魂这个技能,还是道:“你丧心病狂到连魂都不放过了?”
栾祀垂眸道:“这是我作为神给你的怜悯。你现在有两个选项。一,即刻转世,二,我给你能力杀了那些曾经屠你满门的血族,但不可牵扯无辜,结束后将灵魂献给阿洛栾。”
隐这下明白了,此阿洛栾非彼阿洛栾,他当然是毫不犹豫地选择了二。
“我再次重申,你要是伤了无辜就别怪我不客气了。”栾祀警告道。
隐道:“好。”
他的魂体飘在半空中,找到方向后就要离去,此时他回头朝栾祀笑了一下:“谢谢你。”
栾祀回以一笑:“这是我的职责。”
总不能辜负了空言大人给的神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