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明月斋还在陷入沉睡中,一阵粗暴的敲门声执着又不合时宜地传来。星河胡乱披了身衣服跳下床,经过内堂的时候,看见青栎在墙角闭目打坐,跟石化了一样,星河见怪不怪径自去开门,发现门口站着的是昨夜出现的紫衣男子。
“请问这位公子有什么事?敲门敲得像讨债。”星河今天打算不卖糕点休息一天,被人扰了清梦当然不会有好口气。
“冒昧打扰实在抱歉,实在是有重要的事情想见你们掌柜。”紫衣男子说明来意。
“想见掌柜,等着。”星河说完又回去睡觉了。
明月斋的人和松鼠都慢慢苏醒过来后,已是日上三竿,太阳晒屁股了。蓝锦拎着白松鼠慢悠悠地下楼,自言自语道:“你长得这么白,就叫你小白好了,总松鼠松鼠地叫,多难听。小白,吱一声听听。”白松鼠对着蓝锦翻白眼,一脸嫌弃。蓝锦抬头看见门口站了个人吓一跳,我又没欠人银子我怕啥?蹭蹭就跑到门口去了。
门口的光线甚好,照在紫衣男子身上整个人都闪闪发光,星眉朗目,朝着蓝锦微微一笑。蓝锦看傻眼了,这等风情连南镜最有名的逐柳苑里小倌都不及,蓝锦高估了自己对美男的抵抗力,蓝锦在心里狠狠地鄙视了自己一翻。
“阁下来明月斋有何贵干?事先说好,我这里可是一穷二白,劫财劫色都没有?”蓝锦豁出去了,耍赖谁不会啊!
“姑娘误会了,在下沐辰,昨夜在蓝府我们见过一面的。今日前来是想求证有关雾伶草事宜的,还望掌柜不吝告知。”紫衣男子态度诚恳,以礼相待。
“你叫沐辰?沐不归,紫琴不归是你吗?”蓝锦很惊讶,昨夜紫衣男子一出现就跟安歌打起来了,速度太快,蓝锦实在是看不清长相,更窥不透一招半式。
“正是在下。”
蓝锦在羊皮旧卷里看到的,沐辰,玄门里排名前十的修行强者,一把紫琴不归不知横扫过多少修行高手。他最爱管闲事,什么鸡皮蒜毛的事情都管,玄门子弟对他是又怕又敬。他大概已经活了几百年了吧,谁都不知道他到底多少岁。沐辰也是玄门榜上有名的美男子,不知迷倒过多少小姐们的芳心。羊皮旧卷有关玄门的,什么事情都有记载,并且实时更新,有变动的地方字迹会发光提醒。蓝锦无聊了就会捞出来看看,当个解闷的消遣也不错。蓝锦前不久才看过沐辰篇,没想过这么快就见到本人,一时消化不完,噎到了。
“沐公子,进屋喝口茶再聊也不迟。”蓝锦怕自己太激动失态,索性领进门再说,反正一屋子人加起来也不是沐辰的对手,在自己屋檐下也得低头。是个修行强者,怪不得昨晚跟安歌打架都没用法器,安歌那点修为还不值得祭出紫琴不归。
两人在内堂桌前坐下后,蓝锦端来两盘星河制的点心,从桌前暗格里拿出白瓷茶具,烧水冲泡好云雾茶递给沐辰道:“让沐公子在明月斋门前枯站两个时辰,蓝锦在此给沐公子赔罪了。”
“无妨。茶点不错,有劳了。”沐辰倒也不客气,尝了几块点心,一杯茶下肚,又把杯子举到蓝锦面前。蓝锦又续了一杯茶,问道:“不知雾伶草跟沐公子有什么关系?”
“不瞒蓝掌柜,我最近在追查一起雾伶草连环失窃灭门案,已有三家因雾伶草被灭门惨死。雾伶草乃续命良药,今年产量骤减,统共就五颗,万金难求。据我所查,夺雾伶草者是不同面貌的女子,我昨日才查获此女擅易容术,就是昨日你们见到的白衣女子。听闻明月斋里有人中了那白衣女子的秘术有幸活了下来,我想了解事情的来龙去脉。”沐辰娓娓道来,果真不负爱管闲事的盛名。
“白衣女子叫安歌,星河中了她的秘术,我用蓝府金册之上的雾伶草换得解药。雾伶草本来不是属于我的。星河通医理药材,沐公子可以问问他。星河,你过来下。”蓝锦对着星河挥挥手。星河一脸不高兴的过来:“掌柜,干嘛?”
“趁沐公子也在,星河说说你昨日是如何中了白衣女子安歌的秘术?你可知是什么秘术?你都差点当众把自己衣服拔了个精光,别告你我你一无所知?”蓝锦一脸坏笑地说完,星河眼睛里在噼里啪啦冒火,蓝锦当做没看见。
“掌柜,你能不能有点女人样,你又不是个爷们,知不知羞。”星河刚准备开溜,被蓝锦一把扯回来按在凳子上,揪着耳朵道:“少说废话,赶紧的。”
“我当时就看了一眼那女子的眼睛就莫名其妙不受控制了。我翻了典籍,这是玄门早已失传的媚术,修习媚术者在万年前的玄门混站中被全部斩杀殆尽,修行秘法也被一同烧毁。中此术者,除施术者外无解,要么筋脉尽断,爆体而亡,要么死在寻欢作乐的床上。”星河说完捂嘴咳了几声。
“失传了,现如今怎么又出来了?星河,你确定你中的是媚术?”蓝锦有点不信。
“蓝锦,你还想不想吃饭?”星河的小火山被蓝锦激发了,气的连掌柜都不叫了。星河内心在咆哮,我一堂堂药师被人摆了一道,颜面何存,师傅他老人家一直叫我多读书,药师离不开书袋子,可我就喜欢伺弄花花草草,难怪师傅把我丢下山了,嗷嗷。
“好星河,我错了。”蓝锦为了吃一向没下线。星河愤愤然走进灶房去了。
“那些个死者死状确如星河所说。媚术我略有耳闻,确实失传已久。”沐辰声音不温不火,毫无波动。
“沐公子,你修为这么好,昨晚抓住安歌了吗?抓到她不就知道了。”蓝锦喜欢用武力解决问题,奈何蓝锦的修行之路还何其遥远。
“受了重伤,跑了。”沐辰面不改色。
“看来是沐公子怜香惜玉了。英雄难过美人关嘛!理解理解。”蓝锦憋着笑,笑眼弯弯。
“让掌柜见笑了。那女子擅易容,掌柜今后还是小心为上。在下还要去搜寻第五株雾伶草的主人,以防惨案发生。告辞,多有叨扰。”
“今天冬至日,沐公子不妨留下来吃碗饺子再走不迟。”蓝锦发出盛情邀请。
“那就多谢掌柜。”沐辰离这些烟火气氛围很远了,都记不起来是多久以前,今日居然听到饺子就挪不动步。
“掌柜,开饭。”星河在灶房喊道。
青栎闻到香味从窗户翻进来。白松鼠刚要把胖爪子伸向饺子,被走过来的蓝锦一把拍掉:“小白,上楼去叫蓝如烟下楼吃饺子。”小白撅着嘴腿一蹬闪到楼上去了。灶台上星河已经盛好了四大碗饺子,并配上调好蘸汁小碟。
“沐公子,你随意啊。我先吃了,星河做的饺子很好吃。”蓝锦边说边往嘴里塞饺子。那边青栎的一碗饺子已经见了底,自己拿着勺子又添了满满一碗。小白回来看见饺子快吃完了,那看蓝锦的眼神叫一个幽怨呐。跑去星河碗里伸爪子塞得腮帮子鼓鼓的。蓝如烟怕是又不吃饭了。
沐辰端了一碗饺子,夹一个饺子塞入口中,荠菜肉馅的,鲜香扑鼻,沾了酱汁,回味无穷。沐辰已记不得上次吃东西是什么时候了,成为紫琴不归后,不用吃东西也没影响,只是更爱喝酒,越喝越多,越喝越不醉。沐辰勾起了点前尘往事,稍稍定了定神,不知不觉间,一碗饺子吃完了。
蓝锦吃饱喝足,突然想起来青栎那还有东西没挑完。“青栎,我昨晚还有东西没挑完,拿出来我要接着挑。”蓝锦在蓝府折腾了这么久,有报酬不拿别不拿。这活不接就算了,接了就要另当别论。
青栎随手一挥,屋子里瞬间被玄门法宝填满,只留个站人的地。“掌柜,你要实在挑不出来,我家公子把这些全都送你了也不在话下哦!”
“我蓝锦又不是贪心的人。我挑个东西你还没耐心了。小心等你家公子回来揍哭你。”蓝锦在一堆剑里摸来摸去,在蓝锦这里一堆玄门名剑都如同废铜烂铁无异。
“你要去跟我家公子告状啊,掌柜,我家公子求之不得,哈哈……”青栎的嘴是越来越欠了,真是离了主子撒了欢地扑腾。
一把朴实无华的剑滑落到蓝锦脚边。蓝锦顺手拿起这把剑看,灰朴朴,只剑身中间有一条蓝色纹路。蓝锦“哐当”一声拔出剑来,剑芒晃眼。
“这把剑就不错。适合你。”站在一旁的沐辰幽幽开口。
“这把剑有名字吗?”蓝锦挺开心的。先选个剑,说不定以后用得着。
“此剑无名。掌柜可以自己取。”青栎答到。
“这挺好,就它了。星河,有没你看中的瓶瓶罐罐?自己挑,我可没亏待你啊!”
“这瓶,这瓶,还有这瓶,都要。”星河也是一点没客气。
“青栎,收走吧,挑完了。你可以回去了,等你家公子回来代为转告,银货两讫。”蓝锦过河拆桥做的极其顺手。
“掌柜,再见。”青栎瞬闪。
“沐公子,不如在明月斋住下,找第五株雾伶草带上我怎么样?”蓝锦一脸跃跃欲试。
“你太弱了。抵食宿。”沐辰越来越惜字如金。
“成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