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婵本已无心待下去。和虚枉一起看了一会儿,但看到一些稍微艳丽的情节后,她小脸变得发烫。
“不看了。你还说这不是禁书。”左婵咬咬嘴唇。她其实也明白这些算不上什么露骨文字。
“哎哎怎么了,这只是‘在锦绣胡床边,俊男美人相偎,共读一本好书,随后二人开始打情骂俏,卿卿我我’的普通情节而已嘛,哪本言情小说没这点情节?你这就脸红啦?”虚枉很不同意。
已经在往坑里走了,怎么能让你现在回头?他如是想。
他看着身边左婵的绯红的脸颊和红润的嘴唇,忽然内心有所悸动,连忙撇开眼去。
“谁脸红了。”左婵羞恼不已。
于是二人继续看。
虚妄暗暗发笑。
不一会儿,二人看到某段重要情节处。
左婵咬碎一口银牙,把月板一拍:“混蛋,你还不承认!”
“哎呀,这就是写得露骨了一点而已嘛。作者笔法问题。”
“都开始脱衣服了,还不算禁书吗?!”
“古诗词里面还有‘轻解罗裳,独上兰舟’呢。你想象一下,罗裳都解了,还剩什么。”
虚枉巧舌如簧,循循善诱,脸比城墙厚。
前面就是坑了,现在还想下车?车门焊死了!
“呸!”左婵气得无语,又羞又恼道:“我不看了。你让我走!我就当今天的事没发生过!”
“那怎么行,我还没证明我的清白呢。你说风就是风,说雨是就雨吗?”虚枉冷笑一声,表示不服。“既然你承受能力这么差,我干脆念给你听好了。”
“不听!我不听!”左婵掩着羞红耳朵站起来,用力摇着黑马尾。“你不许念了!我要走了!”
“你敢开窗我就叫了哦——”虚枉奸笑道。
左婵呆在原地,心底一股懊悔和恨意涌上来。她顿时红了眼眶,恨恨地跺了跺脚:“你无耻!”
虚枉笑着咧开了嘴巴,一口大白牙被台灯照得璀璨亮眼。
左婵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恨恨地哼了一声,愤愤坐了下来。她已经预感到了不妙。用力地捂着耳朵,扭过头去。
她真的很想把虚枉打晕过去,趁机逃走。可她现在没这个把握。而一旦失败……
外面的夜,已近子时。大地之上,房屋外面,大风呼啸,树叶娑婆。房屋里面,人们却渐渐安谧。
……
“像不像咱吵架的时候,你被哄着的样子?”虚若谷对伊虹说道,“讲什么都不听。”
“是吗?我有这么刁蛮?!”伊虹表示你胡说,老娘不可能是这样的人。
虚若谷认真的看着伊虹,点了点头。
……
虚妄自顾自地放开声音念了起来,抱着拖左婵下水的心态,念得那叫一个绘声绘色。一些很高深很有内涵的词语,他也不懂甚至都不认识字的,都被他红着小脸瞎读了出来。奈何九州文化博大精深,虽然字眼读错了,但那个意思和感觉……还真让虚枉这个天才表达得惟妙惟肖……
表面上不听实际还尖着一只耳朵的左婵终于受不了了。她奋起一肘,把虚枉击倒在床,然后自己也趴在床上大哭起来。
“你还说你这不是……呜呜呜呜……你骗我……怎么办……呜呜呜呜……”
妙啊,要的就是这个!
虚枉舒服了。
“好吧,这书可能确实写得有点过分了。不过事到如今,你也看过这个……了。怎么办,你该不会还要举报我吧,咱们现在可是一根绳上的蚂蚱哦。”虚枉揉了揉脸,又坐起来说道。
眼下奸计得逞,虚枉索性摊牌。他开始理性分析,理性分锅。
左婵哭得更凶了。
“你混蛋!你卑鄙!你无耻!”左婵像个做错了事的孩子般哭喊着,后悔又无助。
“唉,左师姐。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我是个手无寸铁的弱男子,白天还被你打断一条胳膊。为求自保,只好出此下策了。你看,这一切还不是都怪你。”虚枉甩锅完毕。
“你害我!我的眼睛会烂掉的,呜呜呜呜……”左婵闷在枕头里,嚎啕大哭。此时此刻,她已经顾不上谁是谁非了。今天她的思想和内心受到的冲击太多,虚枉念的这一段过于艳丽的情节,给了她最后一击。
看着左婵这无助模样,虚枉不知怎么的,还没真正开始得意,一丝愧疚就莫名地突然浮上心头来。
他看到,左婵的是真的害怕地哭了。她闷闷的哭声,仿佛一瓢冷水,把他心底刚升起的那一丝复仇的快意瞬间浇灭。
他冷静下来,发现自己真的做得过火了。
虚枉挠了挠头,沉默着不知说什么好。过了好一会儿,才轻轻拍了拍左婵肩膀说道:“……对不起。”
左婵抽噎不止,满脸泪水,只是恨恨地看着虚枉。
虚枉心虚,不敢与左婵对视。可是,他又觉得他现在应该说点什么。
突然,虚枉朝左婵睁大他亮晶晶的双眼,说道:“看禁书眼睛会烂掉,那是骗小孩的。你看我眼睛烂了吗?”
左婵瞪了虚枉一眼:“呸,你那是狗眼睛!呜呜呜……”
“哦~难怪你这么矮。我不知道看禁书眼睛会烂掉,我只知道越爱哭得人越矮。”
“你胡说什么啊,谁矮了?”
“你啊。”
“我比你高!”
“那又怎样,你还是矮。”
“为什么?”
“狗眼看人低嘛。”
左婵愣了愣,慢慢反应过来,忍不住扑哧一声,发出了带着笑意的哭声:“难怪你名字里有个枉字,你就是一条小狗!”
虚枉看着花了脸的左婵,也笑了。他内心大定,趁热打铁,汪汪地叫了起来,颇为神似。
左婵再次忍不住破涕为笑,察觉到自己的失笑,她大为羞恼,耳根子通红。她凶巴巴地喝道:“不许叫了!”
虚枉停下汪汪叫,带着笑意,安静地看着台灯下的左婵。
……
卧室里,安谧地看着无声道影的两人,伊虹懒懒地偎在虚若谷身边。
“真厉害,几句话就把女孩子哄好了!”伊虹惊讶不已。
“这是遗传的优良天赋。”虚若谷挑挑眉毛。
“去你的。这小子不学好,以后说不好是个花花,咱得好好教育他。”伊虹亲昵地刮了刮虚若谷的鼻子,一头歪进虚若谷怀里。
“不早了,不看这两个小家伙了。往后再找这小子的麻烦。”虚若谷把殿镜关掉。
“嗯。”伊虹含笑点头。
……
虚枉把窗子打开,大风吹进来。“好了,你走吧。明天本君子也不举报你夜袭学弟并且一起看禁书的事了。今天的恩怨,咱们就一笔勾销啊。”
“你混蛋。”左婵坐在窗台上,忿忿道“这一切还不都是你害的!”
“好好好,怪我怪我。你到底走不走了,不走算了,我可以让你睡床底。”
“哼!”左婵一甩马尾,翻了出去,留下一句话:“今晚的事不准说出去,不然……”
“行行行……”虚枉往窗下看去:“小心点,我家可不结实。弄坏了要赔哦。”
有道是上山容易下山难,左婵旧伤未愈又添新伤,终于没捱住屁股疼,啪嗒一声摔在地上。
这下更疼。
她落荒而逃。
虚枉笑翻了。关窗。上床。睡觉。
睡不着。
真睡不着了。
少年又爬起来,打开窗子,站在窗前,任大风和星光灌满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