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话间,又一棍子猛然挥了下来。这一棍不可谓不阴险。
只是此刻左婵出于高度防备状态,凭本能迅速地躲了过去,但脑袋还有点懵。
“……你!”左婵又惊又怒。
“糟糕!”趁左婵还懵着,虚枉连忙跑向门边,伸手要开门。
左婵反应毕竟不慢,哪能让虚枉出门声张。随即一跃而起,直接把虚枉扑在门上,一手捂住他的嘴,一手抓住虚枉的左手反扣在背后,不让他开门。察觉到虚枉似乎腿也能动,左婵条件反射般地顶起膝盖,用力顶住虚枉的腰尾椎。
“雾呜五!”虚枉惊恐地瞪大了眼睛,下身某处随着腰尾椎的被挤压而紧贴门板,感到了痛觉,双腿立即老实下来。
几个动作端的是行云流水,可见左婵打斗功底确实不俗。即便最后一个动作下流了些。
但确实有效啊。
“这小姑娘确实厉害。”虚若谷赞叹。
“看来儿子需要一点小小的帮助了。”伊虹笑了。
左婵微微有些脸红。不过随之而来的是得意。
“嘿嘿,嘘旺旺~”左婵在虚枉耳边恶狠狠地笑道,“给我老实一点,不许叫!不然,呵呵……”她膝盖用力顶了几下,顶得虚枉呜呜叫痛,方卸刚才一棍之恨。
“雾呜五!雾呜五!”虚枉吃痛地摇摇头。别啊!痛啊!
左婵的大眼睛在无灯的房间里也格外明亮,仿若穷凶极恶的大灰狼壁咚住了无助的小绵羊,眼泛绿光,意欲不轨。
虚枉此刻只恨自己身手不强,以至遭此折辱。
见虚枉似乎认栽,老实下来后,左婵这才满意地开口:“我问你,那本……”
“儿子,今晚刮大风,窗户都关上了没?”门外突然传来伊虹的声音。
左婵汗毛炸起,虚枉如闻仙音!
虚妄突然猛烈地挣扎起来。
左婵不知如何是好,只是死命地按住虚枉。
靠在儿子房门口,伊虹嘴噙笑意,仔细听着里边的动静。
“儿子?睡了?那我来关吧。”
左婵内心恨恨,怎么办,眼看好事将成,煮熟的鸭子却要飞了,自己反将陷入险境!
她瞟了瞟窗户,在急速地算计如何脱身。绝望的是,如果房门被打开,她一个还未通元气的小姑娘,在对方大人的眼前,又该如何跑掉?!
情况十分紧急。
“雾呜五!!五雾呜无!!”虚枉拼命地用眼神和模糊不清的音调,让左婵理解他的意思。
其实他也不想让老妈发现这事啊!脸被丢光了不说,他今天最大的秘密还会被揭穿,一顿道学主义家庭式毒打是免不了的,月板也会被没收,搞不好今年的压岁钱……
“你……你不开门?”左婵理解了这句话,但她不敢相信虚枉!
虚枉拼命地点头,眼神哀求。
左婵内心犹豫,但眼下紧急,只能相信虚枉了。她果断松开了手。
如果虚枉开门呼救,那横竖也都是扑街,大不了这次她认栽!
“没睡呢!我自己关好了。”虚枉嘴一挣脱束缚,连忙大声说道。
“哦,好吧。”门外伊虹回应。
门内二人同时长吁一口气。
虚若谷眉毛一跳。这小子,有鬼。
虚枉扭了扭,道:“还顶着我干嘛?我要关窗啊,要不然你关?”
左婵差点没气死。我去关,我自绝退路么!
“关上了吗?”门外伊虹阴魂不散。
左婵恨恨一跺脚,彻底放开虚枉,内心却在犹豫到底要不要趁此机会跑掉。但一想虚枉似乎也在顾忌什么,她又觉得今晚还有机会。
还在犹豫间,虚枉已经把窗户关上,锁上。
“关上了!”虚妄喊道。
“嗯!”伊虹满意地点头,无声地笑岔了气。
门内外都安静下来,左婵一时也没了主意,颓然地坐在床边。
大风开始刮起,在窗外响起呜呜的声音。房间里的两人半晌默然无语。
“唉,左师姐,你这又是何必呢。”虚枉打破沉默,打开床头的小台灯,朝内心忐忑翻涌的左婵叹道。“说实话,就是一本言情小说而已,真的不是禁书。你何必这么穷追猛打呢?”
“你骗人!不是禁书,你何必这么遮遮掩掩!况且,你一个男孩子,还这么小,读什么言情小说!”左婵冷笑道。
虚枉摸了摸鼻子,这个问题真不太好回答啊。
“就是因为我爹我妈和你的想法一样啊,所以我只能偷偷看言情小说咯。而且,谁说男孩子就不能看言情小说了,那个啥《桃花扇子》啊、《红楼一梦》啊啥的,不都是男人写的言情小说么。”
偷换概念。虚枉暗赞自己一声机灵。
“这两孩子在嘀咕什么呢。”伊虹回到房间,和虚若谷一起继续观赏好戏。没柰何,监事仪只录画面不录声音,二人只能欣赏哑剧。
“鬼才信!你把书给我,我看看!”左婵伸手。她决心一旦看到可疑之处,就把证据夺走!
“好好好,我给你看!干脆我把我爸妈也叫过来一起证个清白好了?”虚枉终于没好气了。“为了一本破言情小说,老子今天被你打断了胳膊,挨了柳先生的板子,这笔账还没完,你还星星夜夜的特地跑过来找我麻烦,真当我没脾气?大不了老子拼了以后没法看小说了,今晚和你见个真章!如若不是禁书,以后,咱们就是仇人了!行不行?!”虚枉恨恨说道。
本来就开始内心忐忑的左婵,此刻终于意识到自己有多么上头。满腔愤怒和委屈已退去,对于打伤虚妄的歉疚,和深夜闯入别人家的违背道德感涌上来,加上虚枉话里的威胁,这一切令她深感后悔和不安。
她坐在床边,神色不安地双手抓紧被单,咬紧嘴唇,提着内心最后一丝倔强说道:“不用。我自己看!”
话说出口,她都没有意识到语气中的那一丝哀求。
虚枉注意到了。但他还是很头疼。这妞怎么就这么死心眼儿呢。
“如果不是禁书,我……我向你道歉!”
“哼,道歉就够了吗?”虚枉佯装不屑。
其实他也是在死撑着。
左婵眼泪漫上来。她扑倒在床,想掩饰自己抹眼泪的动作。一想到如果这真是一场自己自以为是而造成的误会,而自己还在错上加错,她该如何面对虚枉,面对哥哥,面对妈……她越想越是无助,终于一个心里承受不住,趴在枕头上闷闷地哭起来:
“反正我今天也走不了了。虚枉,你给我记着,我死也不会放过你的!”
虚枉彻底懵圈了:“你怎么就走不了了?怎么就要死了啊?!”
这哪跟哪儿啊!
虚枉心里一万个困惑不解。这就是女人吗?
“呀,这家伙好像还把人家闺女儿弄哭了,他怎么做到的?”伊虹大感兴趣。
虚若谷似乎明白些什么,但他不说。
跟男人无关。你们女人不都是这样。他默默想道。
虚枉叹了口气,慢吞吞地打开月板。
没柰何啊。
他把章节翻了翻,找到一些内容比较合适的篇章打开。
头皮发麻。
但愿她不会真的细看吧。这位可是个情绪变化如夏天天气的主。真让她看到关键情节了,只怕她的歉疚和后悔立马会再度化作熊熊怒火,把他烧成大灰。
“喏。”虚枉坐到床边,手捧月板。
左婵抹了抹眼睛,靠过来。
然后两个小脑袋凑在了一起,开始看禁书。当然,在虚枉的用心引导下,左婵内心已经不太确定这是禁书了。
《枕畔春》。左婵瞥了一眼书名。挪开眼去。
“这又好上了!”伊虹惊叹儿子能力不俗。
“什么好上了,这俩孩子才多大!”虚若谷批评道,“你一个做妈的,怎么这么多歪脑筋。我看你当真是言情小说和广播剧看多了?”
“怎么了,当年你追我的时候,不也没比这个年纪大多少!”伊虹振振有词。“在我南疆故乡,这么大的人儿,哪个不是情窦初开了!我看好我儿子!”
“可这是在中原!”虚若谷义正言辞,“孩子们正是好好学习健康成长的时候,怎么能有歪心思!”
“这怎么能叫歪心思,这个年纪的情感最美好了……”
殿镜前的两个大人,开始争论起来。虽然剧情并不是他们想的那样。
……
而虚枉,在稍自暗暗思索之后,某个歪心思还真悄悄上了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