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察的速度很快，可能是在刘旭报警后有其他人接着报警，毕竟枪声在现在的大街上确实有点骇人听闻。
警车呼啸而过，枪击无小案，这也导致一次来了六辆警车。钱豪赶紧转到驾驶位，开车跟了上去。
世上不乏那些好奇心爆棚到不怕死的人，等警察赶到时，胡同口已经挤了很多人。但地上的尸体让他们也只敢远远观看指点。
看着爬在地上的熟悉身影，钱豪眼前一黑，差点没刹住车。他慌里慌张停好车，下车就往前跑，同时在心里祈祷陈刀不要有事。
但还没跑到跟前就被已经开始布控的警察拦住，年轻的警察显然是认识这位亿万富翁，明显愣了一下：“钱总？”
警戒线迅速拉起，围观群众也被支开。钱豪没回答警察，直勾勾盯着上前查看的警察，他们摸了摸陈刀颈部，探探鼻息，互相摇头，表情很明显是人已经死了。
钱豪只觉得天旋地转，浑身力量都被抽空一般，一股悲凉充塞胸口，再管不了其他，死命往前冲去。
年轻警察更是惊异，使劲按住他，问道：“钱总，那人你认识？”
钱豪艰难地点点头。
年轻警察马上回头喊领导，但还是没放钱豪进去。
不一会，一个中年警察过来，皱着眉头，看着还妄图冲进去的钱豪。他是公安局刑警队的副队长，现在他的心情相当不好，在自己辖区发生这种命案本来就不是什么好事，现在又牵扯到这位大富豪，压力更大。
“钱总，你好。我是刑警队副队长李博隆。你怎么在这？还有你认识死者吗？”
钱豪虽然心中悲切，但还是保持理智，对李博隆点头示意，道：“他是我的司机陈刀。我们刚才是来给我的狗看宠物医生，然后我的狗不知道什么原因忽然跑掉，他就出来追，然后就…”
李博隆恨不得把眉头挤成一坨，道：“你刚才听见枪响了吗？”
钱豪知道私人藏匿枪支罪名不小，决定隐瞒枪是自己所有的事实，反问道：“听见了。陈刀是被人用枪打死的吗？”
“不是！”一个二十多岁的女警走上前，接口道。她边说边脱掉手上的白手套，看来应该是一个法医。
“我简单检查了一下，死者是被利器穿透胸腔，击碎心脏，当场死亡。而且现场也没有弹壳，枪响应该是误传。”
“利器？”李博隆听见他不是死于枪击，倒明显松了口气，但仍然无法懈怠。
“不错。伤口有五个，初步估计应该是形同爪子一类的东西，可能是金属材质，因为从伤口可以大致判断凶器非常锋利，一击致命。具体情况需要将死者带回，详细检验。”
“爪子？”钱豪心里一惊。他又想起了刘旭说过的摩西不是一条狗而是一个人。但这话听起来确实匪夷所思，他也不确定该不该说出来。但不管如何刘旭肯定是关键。
“我想起来了。刚才给狗看病的宠物医院里的医生很奇怪，我的狗就是因为他才突然发疯一样跑了出来。我觉得你们应该去问问他。”
李博隆当然不会放过任何有用的线索，忙安排两个警员去宠物医院。
钱豪现在已经稳定不少，痛苦道：“那我现在可以去看看陈刀吗？”
所有人都看向李博隆，等他吩咐。李队长想了想还是拒绝道：“死者死状惨烈，我看钱总还是不要去的好。不过，你放心等我们把尸体运回去经过验尸后自然会把他交还。还请钱总在节哀的同时能联系死者家属。另外，现在案情不明，不能排除凶手是冲着你来的，所以请钱总多多留意安全。最后，如果钱总不忙的话请跟我们回趟警局，有些问题还需要问问钱总，希望你能配合。”
钱豪怅然一叹，他纵使再有钱，也不能忤逆警察的意思，当然他更想积极配合，早日捉拿凶手为陈刀报仇。
钱豪越想越难过，脚步虚浮，差点没站稳。他推开想要扶他的女法医，沉声道：“李队长，你大概还不知道陈刀是个孤儿，我就是他现在唯一的家人。算我求你了，一定要抓住凶手。如果破了案，我愿意给你们捐钱，十亿，不，二十亿！”
李博隆不为所动，表现出一个人民警察应有的觉悟，道：“追拿犯罪分子是我们警察的责任。钱总不必这样。”
他是没什么想法，但围观者里却有两人明显眼睛冒光。
本来这群围观者被赶到了很远的位置，应该是听不到几人谈话。但在角落里的两人却是例外。
这两人一个三十岁左右，圆脸微胖，带着一副掉了漆的近视眼镜，乍一看很是普通；另一个四十多岁的样子，但头顶已经秃了，只在两边耳朵上方留着还算浓密的发丝，标准的地中海发型，再有就是他的样貌，眉高眼低，歪嘴塌鼻，若只用两个字形容，就是猥琐，极致的猥琐。
二人本来正无聊地看着案发现场，猥琐男等警察和钱豪他们说一句，就低声向眼睛男转述一句，虽然两人不在旁边，但也不知道猥琐男用了什么办法，将几人的对话表达的清清楚楚。不过，两人讨论声音很小，旁人也没有注意到。
只到钱豪说出二十亿的时候，两人表情才发生变化，不是贪婪，而是一种大热天看见冰镇啤酒般得的痛快。
两人对视一眼，眼镜男低声而又坚决道：“上！”
眼镜男带头，猥琐男低着头紧随其后，同时将双手放在自己两边的太阳穴轻轻按着。
眼镜男离得很远就开始喊：“这不是钱总吗？这是怎么了？你还好吗？”同时疾步走来。
钱豪等人闻声看了过去，钱豪第一感觉是这是谁？神经病吧，老子又不认识你？
但稍微顿了顿，钱豪却回复道：“柳哥，你好！谢谢你的关心。”
姓柳的身后的猥琐男挪开按在太阳穴上的双手，松了口气。
钱豪接下来甚至主动给李博隆介绍两人：“这是我的一个好朋友，叫柳木。”警察们虽然不再警惕，但李博隆还是随口问道：“这里出了点意外。柳先生，你们怎么在这里？”
柳木理所当然道：“我住在附近。听见警笛声就出来看看。钱总，你没事吧？看你脸色很差。”
钱总悲道：“我的一个朋友被人杀害。”
柳木探头看了看已经被白布单盖住准备抬上担架的陈刀，也是一脸悲切，安慰道：“钱总节哀。我家就在附近，要不到我家休息休息？”
钱总摇摇头，道：“我还要去警局。谢谢柳哥的好意了。”
柳木将手背在身后，对猥琐男使劲打手势。猥琐男表情一脸哀怨，但还是将手再次放在了太阳穴上。
李博隆浑身一震，看着钱豪，正要说什么，突然被一个警察打断。这个警察刚才奉命去找宠物医生刘旭，不过去的时候是两人，现在回来的是一个人。
几人暂时停止交谈，一起看向气喘吁吁的他，李博隆严厉道：“恒栋，着急忙慌，像什么样子？赵晓呢？”恒栋怕引起不必要的骚乱，刻意靠近了才道：“队长，我和赵晓去了那家医院，但里面已经没人，而且现场很乱，有明显打斗过的痕迹。赵晓还在现场查勘，我赶过来向您汇报。”
李博隆当机立断，赶紧招呼几个警察过去。
钱豪也是心神不宁，本能地想跟过去。猥琐男突然低声“嘿”了一句，声音很低，只有柳木听见，他回头看了一眼，猥琐男额头早已大汗淋漓。
柳木吓了一跳，正要询问。李博隆却突然回头对钱豪道：“钱总就不要去了。你先到你朋友家里休息休息，抽空去趟局里就行。这里不是久留之地。”
钱豪没法，只得停了下来。
等李博隆带人去远，猥琐男才颓然松懈下来，几乎快要站立不住。引得其他警察纷纷侧目。
柳木赶紧道：“老郑，你又晕血了？那我们赶紧带钱总回去，我看你也要好好休息休息了。”
猥琐男艰难点头。
两人一人一边陪着钱豪走向幻影，柳木边走边道：“钱总，车停这里太显眼，我家有车库，还是开走吧。你不舒服，我帮你开。”
“好！”三人在警察注视下缓缓上车。柳木上了驾驶位，猥琐男和钱豪上了后座。
等车门关闭，从外面再看不清里面，猥琐男这才猛地泄气，差点瘫倒，颤抖道：“这李队长太厉害了。真的，局长，他比你还猛，我差点就没成功。还是钱总容易。”
柳木正要安慰他一句。钱豪却莫名其妙地看了看两人，眼睛猛地一亮，诧异道：“你们是谁？”
“卧槽！”猥琐男吓了一跳，赶紧按住太阳穴，身体一阵抖动，这次除了额头冒汗，甚至还流出了鼻血，一张猥琐的脸苍白如纸。
好一会钱豪才恢复正常，纳闷道：“郑道，你晕血这么严重吗？”
郑道松了口气，干脆四仰八叉躺了下去，还好幻影后座空间够大。
柳木发动汽车，鼓励道：“老郑，辛苦了。月底给你发奖金。”
“我的好局长，你有钱发奖金，我们就不用揽下这活了。快开车吧。我还以为钱总容易对付，现在想想当时肯定是他心里悲痛，让我钻了空子。”
“什么对付？钻空子？”钱豪一脸不解。
“没什么？”柳木踩下油门，幻影缓缓前进。他其实想嘲讽郑道就你那技术对付谁都不容易，但为了不打击他就忍住没说。
车子开了不久，找了个没人的地方停下。郑道也休息的差不多，咬咬牙再次按住太阳穴。然后钱豪就一五一十将刚刚发生的一切都说了出来。
等结束后，郑道的秃顶不由显得更亮。
钱豪说完后就睡了过去，柳木将车开回钱豪公司楼下，避开监控，和郑道下车，悠然离开。
走了很远，柳木还是不放心，问郑道：“你真的有把握，在他醒来后不记得我们了？”
郑道揉了揉太阳穴，信誓旦旦：“局长，你还信不过我吗？我承认有时候有点半吊子，但我可是休息了几个月，你也知道我这本事就像存钱一样，厚积薄发，越久不用威力越猛，我现在累得动都不想动，说明使出了全力，所以绝对不会有问题的。”
柳木心里冒出一个念头：郑道别看长得猥琐，但态度端正，技术过硬，是个好同志。
但念头只存在了一秒钟，柳木就立马重重拍了郑道肩膀一巴掌，差点将他掀翻在地。
“你再敢给我灌输思想，我就拉你去解剖研究。”
郑道避开柳木忿怒的目光，尴尬地笑笑。
柳木接着没好气道：“你放心，我们好歹是国家正规机关，虽然申请不到经费，但要求警方为我们保个密还是没难度的。”
郑道听他说到“经费”二字，嘴角不免抽搐，样子也显得更加猥琐。
“敬爱的柳局长，我们接下来怎么办？”
柳木没有立即回答，而是沉思片刻才道：“如果钱总说的是真的，那条狗真的是人装的。那对手可就不简单了。我们需要帮手。”
“狗怎么可能是人？”郑道低声自语，显然认为这是无稽之谈。
“若我不认识你，我也觉得这是胡说八道。”柳木看了一眼郑道，接着道：“中刃局为什么成立，你比谁都清楚。记住，世界之大无奇不有。”
“中刃局？”郑道唉声叹气，却又倍感亲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