熙熙攘攘的英王府在诏书的严厉申饬下恢复了平静,门可罗雀完全可以形容英王府的现状。和商山共同演绎的大戏虽说让他得到了文士们的尊敬,但他对贵族的粗鲁无礼同样带来了不良后果,目前大多世家门阀以及千方百计想钻营的人都对英王府避而远之。
朝中很多人对此感到惋惜和不解,认为他应该默默发展势力,而不是特立独行超然于众人。但官员们不知道的是,最乐见其成的人就是他自己,反正无意皇位,清静修炼才好。
最近不知从哪里刮来一阵妖风,说他练武走火入魔人变得喜怒无常,每天第一件事就是拿刀砍人,不见血不收刀。还说他晚上需要十个少女陪侍,可就是在这等温香软玉之中依旧收不住他的凶性,时不时就有少女香消玉殒,他李大魔王还对此毫不在意,甚至哈哈大笑说:“吾梦中好杀人!”
李正义本人知道后差点没笑断气,那帮子造谣的也不怕曹孟德告他们侵权。
谣言止于智者,此等搞笑之事实际上没几个相信的。皇帝就更别说了,英王府上下都是他的人,除了出恭和沐浴,自己的一举一动每天都会有人向皇帝汇报。至于民间会如何传播,李正义懒得管也管不了,如果真的能止小儿夜啼,那也是为人民做了一件好事。
与谣言相比,自己被写入《孝经》一事给他带来了意想不到的收获。
正在修炼的李正义发现天枷竟然在缓慢地补充功德。询问之下,这才知道只要受世人敬仰歌颂,功德就会不断增加。
没高兴多久,李正义突然颓丧了起来。
看起来很美好,仔细想想就是个坑啊!
原以为自己一辈子做个积德行善之人就好了,可偏偏现在又被指明自己应该去做圣人。
我的天,诸天万界能称圣人的有几个?诸子百家无数道路又该走哪条?
不走圣人之路?请问功德如何够用?
做个普通善人估计到阳寿用尽都凑不齐飞升所需的功德,必定被困死在低境界上。
哦,不对,是生死两难。
现在他算是明白黑炎里为什么有那么多人脸了。
太坑了!
脑中纷纭繁杂之际,忽来敲门之声:“殿下,朱侯爷们到了,正在厅堂等您。”
朱侯爷们?挠了半天脑袋,恍然大悟的李正义这才记起朱瑄岚这帮子私生子继承不了王位,皇帝觉得愧疚,给他们封了清一色的侯爵。朱瑄岚本该是嫡长子,所以随着年龄增长他会逐步被封为国公,其他儿子除非自己建功立业,否则是没有这种待遇的。
“孤马上过去。”
来到正厅,一群衣冠楚楚的山猴子正闹得不亦乐乎,为首的猴王朱瑄岚拿着不知何时从宝库摸出来的珍贵玉玦扔个不停,看的李正义嘴角直抽。
“哟,李大贤人终于肯出来了,听闻贤人夜御十女而不倒,真是羡煞兄弟们啊。”朱瑄岚带着一副欠揍的笑容说道。
“滚!”李正义坐到了椅子上,“你当我是你?年纪轻轻就捶腰眼?老子先天纯阳,基础没打好不给破身,你爹定的。”
“断义,咱能不能不拿先天境说事儿?”
先天之境是朱瑄岚最大的痛。他的武道根骨甚佳,资源也不缺,算是个从娘胎里就开始练武的。但李正义出现后,他蛋疼地发现自己将近二十年的苦修,竟抵不上别人半年之功。开始还能在经验招式上占点便宜,可后来李正义被自己亲爹疯狂锤炼,两人的差距正以飞快的速度被拉开。
不入先天,不谈武道。
兄弟几个都明白,李正义才是他们老爹的衣钵传人,你说这让内心以嫡长子自居的朱瑄岚情何以堪?
李正义看到朱瑄岚眼中闪过一丝酸楚,就知道自己可能真说错话了,于是立马岔开话题道:“对了,关于我的谣言传播得可真快,连山里都知道了。”
话刚说完,山猴子们就笑到了地上打滚。
“你知道为什么?”朱瑄岚捂着肚子。
李正义摇了摇头。
“哈哈哈,谣言就是我们搞出来的!”
“停、停、停!别打,这是老爹的命令,他说你最近锋芒太盛,你又不懂宫中争斗,不晓得自污。所以做兄弟的只好勉为其难,帮你自污了。就问你感不感动。”
“感动?真的很敢动!”说着,李正义咬牙切齿地把山猴子们都修理的一通,顺带把玉玦也给拿了回来。
“有种找我老爹单挑去,欺负我们算什么本事!”
“废话,打不过老的就打小的呗,谁让咱们同辈。”
“无耻之尤!”
“你奈我何!”
用过午膳,朱瑄岚像个地主老财似的窝在椅子里剔牙,他用着异常不满的语气说道:“断义啊,兄弟们来一趟王府不容易,你堂堂英亲王府连美姬歌舞都不呈上,是不是看不起我们?”
李正义端起清茶喝了一口:“看不起你们我连门都不让进,商山和贺有道的下场你们又不是不知道。我这是被你们老子给逼出来的,日日修炼不辍,修炼完累都累死了,还有心情看歌舞?不是不给你们看,而是我府里根本没这些东西。”
朱瑄岚从椅子里爬了出来,瞪大眼睛说道:“老天,你还是个年轻人么?活着的人入《孝经》就够让兄弟吃惊了,今儿一看你是不是准备做圣人?”
李正义的头瞬间疼了起来,成不成得了圣人莫名其妙就成了性命攸关的头等大事。
“断义这不成。”朱瑄岚走过去拉起李正义,“作为你最好的兄弟,我必须为你的终身幸福着想。走,哥哥带你去迎春楼,帮你找回男人的快乐。”
“滚!你他娘想去青楼就去,为什么要打着老子的旗号?”李正义没好气道。
朱瑄岚标准地一拱手文质彬彬地说道:“贤弟不知,最近为兄正在研习家父的兵书。书中说到凡出师必有名,名不正则言不顺,吾觉得用在今日之事再合适不过。”
得,猴子都懂兵法了。只是万一他老子知晓儿子将自己呕心沥血写出的兵法用在逛青楼上,会是个什么感想。
李正义无言以对,竖起了大拇指。
难得看到李正义吃瘪,朱瑄岚立时恢复了本性,抹了把口水猥琐地一招手大喊道:“魏安!备马车,送咱哥几个去迎春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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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正义发誓,这是他两辈子第一次踏进风月场所。上辈子来这种地方会被警察叔叔抓走,更惨的会在眼睛部位打上马赛克成为头版头条警示他人。
说实话,他进来的时候心中真的十分忐忑,加上楼里姑娘胆又大,他一个童男被调戏得甚是窘迫。身旁的朱瑄岚就不一样,大摇大摆,显然是深谙此道,而他弟弟们熟练的揩油动作,更证明了各个都非泛泛之辈。
不一会儿,身材丰满媚态十足的老鸨就喜气洋洋地走了过来:“哎呦喂,我的侯爷啊,可想死奴家了,您再不来,楼里的丫头们都快得了相思病喽!”
“行了,骗鬼的话在本侯爷面前还是收起来吧。老规矩,最好的姑娘都给本侯爷招呼来。不过我身边这位兄弟家教甚严,给他叫个清倌儿唱唱曲儿,再找两个伶俐的小丫鬟伺候好喽。明白了吗?”说完,朱瑄岚对李正义极有深意地眨了眨眼睛,带着几只低嚎的大灰狼消失在了热闹的大厅里。
李正义咂了咂嘴,他如何不明白这就是自污的第二步。无论是亲王逛青楼,还是《孝经》里的贤人逛青楼,都是百姓茶余饭后的上好谈资。
“唉,别影响到功德的积累就好。”
他很想就此离开,可转念一想,万一留下个有心无力的名声,那更不行!
罢了,不就听个曲么,怕什么。
空旷典雅的室内,孤身一人的李正义略显慌张。两名丫鬟打扮的少女走了进来,整理了一下房间,随后烧上一柱凝神香,沏好一杯琥珀色的香茗,请李正义就坐。
刚坐下便有两只细嫩洁白的手指按在了脑门上,力道适中很是舒服。过了一会儿,一名抱着古琴的蒙面白衣女子来到李正义对面。简单调了几下音,一首清幽古朴的曲子便从她修长美丽的手指中流淌了出来。
乘着琴声,李大文人忽然间文思泉涌,闭眼吟出了陆游的《卜算子?咏梅》。
“驿外断桥边,寂寞开无主。已是黄昏独自愁,更著风和雨。无意苦争春,一任群芳妒。零落成泥碾做尘,惟有香如故。”
之所以又借用了一篇老祖宗的文章,是因为他不敢想象亲王加贤人逛青楼会引起多大的反响。不是他不想自污,而是两相权衡,还是功德更有用处,那狗屁皇帝谁爱当谁当。
在内力的帮助下,李正义的声音穿透了墙壁,很快叫好声便此起彼伏地传来,接着一群文人骚客便走了进来。
还好来得真的都是风流潇洒的文士,没见谁衣衫不整或者面色潮红的,不然李正义会选择破窗而逃,才三楼而已,小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