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场只有禾义山知道,自己虽然满是怒气,但是这巴掌打下去并不是给自己出气,而是做给唐家人看的,也省的今后再生出什么麻烦。但就是这样,这一巴掌也用上了三四分的力道,哪里是个普通的小孩能够接的住的?
换言之,能接住的一定不是普通的孩子。
可是禾源竟然接的如此轻松,那一刻,他的脑海中一片空白,嗡嗡地一声,突然然想起了禾源刚跟失散的时候,自己着急打电话跟三弟说了这件事,三弟说了一句:“她那功夫,三五个人都打不过,你放心,小源的安全肯定没问题。”
但是自己根本就没有放在心上,只是在不停的联系战友,希望能够找到在安县的,能够帮忙注意一下这孩子的去向,可是今天,自己才知道,这孩子手上是真有功夫的。
禾源手上使了点力气,直接将禾义山给震得后退三步,身子踉踉跄跄的才稳住,呆呆的看着自己的右手,脸上写满了不可置信!
“你们不是一直想打听我这一个多月是怎么过来的吗?”三步两步的走到一个石桌旁边,运起内力,一巴掌拍在了十公分厚的石桌上。
那石桌,厚重异常,平时都要两三个人抬得的石桌,禾源轻轻地拍了一掌,“咔擦”一声,裂了碎石,从桌面到桌腿,顿时碎成两半,“哐”的一声,碎裂的石桌落地,众人只觉得脚下的大地跟着一抖,像是发生了地震一般,双腿也跟着软了几分。
众人皆是傻愣愣的看着禾源,想不明白这小小的身体内,怎么就蕴含着这么大的力量?
尤其是呵责禾源最凶的郑美凤和唐大嫂,心下都是一抖,这怎么可能?两三个人才能搬得动的石桌,竟然被一巴掌被拍碎了?
这还是人嘛?这绝对不是人!
下意识的反应认为,这桌子肯定是被动了手脚的,可是禾源是第一次来唐家啊,平时桌子都是自家在用,哪里有机会轮得到她动手?
禾源扫了一眼众人呆傻的模样,所有人都是一脸的不可置信,脸色从铁青变到煞白,嘴唇哆哆嗦嗦的,食指颤颤巍巍的指着自己,你你你的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
众人还没从震惊中回神,只听见一稚嫩童音哇哇大哭,寻声而去,竟然是一直被搂在郑美凤怀里的禾长,他的嗓音嘶哑,即使是没有洪亮的声音,也能让人感觉到那种声嘶力竭,听在耳里就让人感到五无尽的辛酸。
几个人赶紧围到禾长面前,尤其是郑美凤对着禾长又是楼,又是抱的,担忧的不行,就希望赶紧哄好这哭泣的孩子。
“禾长,你再哭一声试试!”一道带着威严的声音传来。
众人一看,竟然是禾源!
不少指责的目光汇聚在禾源身上,禾源倒很是享受这种万众瞩目的感觉,眼神一扫,一道寒芒射到禾长身上,他立马止了哭声,就是抽抽噎噎的不时发出一点声音。
“给我说清楚这几天发生的事,不然,别怪我的巴掌不长眼睛!”
“禾义山,你就这么看着你的闺女欺负人嘛???”郑美凤发出愤怒的质问。
只不过禾义山还没来得及回答,原本哭泣的禾长就拉了拉外婆的衣角,小童音颤颤巍巍的试探嗓音还带着点嘶哑:“是……是我……”
“是我找人打拖油瓶的,她……她没有打我……就……就是让我吐唾沫……”
“可……可是,我没有唾沫了,她让我填满土坑才能走……我嗓子好疼……我不相吐了……我……我以后……以后都……都不……吐唾沫了……”
禾长年纪虽小,但摄于禾源的威压,断断续续的倒是也将事情给说了清楚明白,最后还不忘钻进郑美凤的咯吱窝,生怕禾源把他给揪出来,只露出一双滴溜溜的眼睛乱转,像一只小兽似的观察着周围的情况。
“拖油瓶”三个人一出来,禾义山的脸色就变了。
当然,其他人的脸色也没有好到哪里去,原本以为是人家仗着年纪大欺负人,结果这事儿还是禾长自己给惹出来的,几人只能相顾无言,一时间哑口无言。
倒是那个年轻的姑娘仍在嘴硬,给自己的行为找个合理的解释:“那……那你也不能,得理不饶人嘛?”
只不过这声音慢慢的弱了下去,显示着说者的心虚。
“冤枉我的时候怎么没说啊?”禾源嗤之以鼻,“既然我有理,凭什么就得饶人?”
“那你到底想干什么?”郑美凤一锤定音,隐忍着怒气,就想看看这死丫头到底想干什么!
“我想干什么?”禾源在原地走了几步,每一次落脚都像是重拳敲在了人们的心上,然后眼神直勾勾看向站在人后的唐婉,“得问你啊,唐姨!”
唐婉原本胆子就不大,被禾源一巴掌拍碎石桌的行为一吓,整个人都战战兢兢的,突然被她这么一提,瞳孔猛然一缩。眼神躲闪,不敢直视禾源:“问……问我什……什么?”
郑美凤一看女儿露出这样的表情,就知道里面肯定有事,但是自己闺女哪里是别人能议论的,赶紧出言护着,可禾源哪里会放过这个大好机会。
“禾长张口闭口就是拖油瓶,五六岁的孩子哪里知道拖油瓶是什么?唯一的解释就是有人教。”
“那……那也不可能是我教的啊。”唐婉看众人将目光聚集到自己身上,有点又足无措,下意识的就赶紧辩解,“左邻右舍平时议论的事儿多着呢,你怎么就说是我教的呢?”
“我相信这不是你教的。”禾源一说,众人都松了一口气,只不过心还没放下来就被她的话给提了上去:“可是,我到这不过半月,平时除了上下学之外,就很少与人交谈,但是最近我却发现总是有人议论我,说的很是难听。”
练武之后,耳力见长,家属院都住的挺近的,有时候即使是自己不想听,这些话还是能够钻进自己的耳朵里,自己也很是无奈。
“唯一的可能就是有人把这件事说了出去,我爹每天待在部队,有时候连家都不回,也不会说三道四;禾长是个孩子,除了玩就是闹,没心思做这个事儿;蓉蓉寄人篱下,比较内向,连吃饭都只吃个六分饱,更不会乱说。”
“你是说我闺女败坏你名声了?”郑美凤忍着怒意,指责禾源欺负人是自己理亏,但是要说自己闺女败坏人名声,自己是死也不信,“你也太把自己当回事了吧!”
自己养出来的闺女,什么品性自己能不知道?
自家是什么样的家世,也用的好纡尊降贵的去为难一个乡下来的丫头?
“唐姨一开始对我还不错,房间是你给我布置的,学校也是你给我联系的,即使很忙也会从食堂打了饭菜送回来,事无巨细,这些事情我都记在心里。”
“可是突然有一天,就变了。”禾源预期一变,开始给大家解惑:“外面的有关我的流言蜚语多了,多到我不出门都能听到别人在背后议论。”
“禾长越老越频繁的针对我,不是在我的粥里面放盐,咸的齁人,就是在水里面放醋,让人牙酸,手段越来越多不说,竟然还找人打我、欺负我,作为常年在家的成年人,唐姨,你能说自己什么都不知道吗?”
唐婉被禾源直勾勾的眼睛吓得一惊,手脚都不知道怎么放,眼神躲闪:“我……我没有,我……我不知道,对我不知道。”
“不知道?”禾源一步步上前,逼的唐婉连连后退:“我爹跟你每月收入加一块也有六七十块,除了寄回老家的、寄给战友遗孤的、日常生活支出之外,小家庭的日子应该过得还算滋润,可是禾长却说糖、玩具、衣服什么的都是舅舅舅妈、外公外婆给买的,外衣光鲜亮丽,里衣却破破烂烂,甚至每天吃的饭菜也不好,那我就要问问了,你的钱到底是哪里去了?”
“谁……谁家的衣服不是新三年,旧三年,缝缝补补又三年的,小孩子家家的哪有这么讲究?”唐婉强行解释,仿佛觉得自己有理,又重复了一遍,自己的信息便坚定了一分。
“小孩子家家的不讲究,你也能不讲究吗?”禾源直视她,“为什么禾长针对我你却不管?为什么有人特意败坏我的名声?为什么我的行李有被人翻过的痕迹?为什么唐家会养出克扣我爷奶养老钱的女儿?”
一声声的质问,像是一把锤子将众人给砸的头晕脑胀,郑美凤也不顾唐婉煞白的脸色,直接拍桌子:“不可能,婉儿不缺这点钱,也不会做这些事情!”
“一开始我也不相信,对我这么好的唐姨怎么会做这些事呢?但是这些事却又是确确实实存在的,都是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可就是让人在这儿住着不痛快。”
“我敢说,当初接我来这里的时候,唐姨你是同意了的,甚至说唐家也是同意的。那便不可能是因为我妈而针对我,唯一的解释就是,你想逼我走!”
禾源言之凿凿,大家却听得糊里糊涂,唐婉真的没有必要去做这些事情,左右不过是一口饭的事儿,哪里用得着这么麻烦?
“不!”唐婉惨白的脸色向着禾源扑过来,嘶吼的声音显示着内心的害怕,声嘶力竭的让人胆寒。
可是禾源哪里是她能扑倒的?一个闪身便躲开了。
“事情都得很隐晦,但却有一处异常,那就是这枚勋章。”说着,便伸手掏出了脖子上挂着的一枚勋章,自己现在还记得唐婉看见这枚勋章的表情,震惊、愧疚、羞耻汇聚,自己都不好用语言表达。
下意识的释放自己威压,让自己上位者的气息逼视唐婉,将她所有防范之心打破、捏碎,眼神逼视:“这枚勋章背后到底有什么隐情,唐姨,你能说说嘛?”
唐婉看事情已经难以制止,当即情绪崩溃,瘫坐在地上,捂脸大哭。
众人不明所以,就只有郑美凤看清勋章的模样,直接站了起来,晃晃悠悠的抢过禾源手里的勋章,手颤颤巍巍的抚摸着勋章上的划痕,神情震惊,嘴巴张了又合,想说又说不出来,两眼一翻,直接倒了下去,一家子人立马人仰马翻。
“妈!”
“快叫爸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