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爷,您慢着点儿,孩子就在里面呢。”
“我……我就是着急……”一道苍老的声音传来,明显带着焦急。
两人走过,后面就发出悉悉索索的讨论声。
“这爷孙俩也是可怜……唉……”
“谁说不是呢,还是个孩子呢!”
“穷人的孩子早当家,爹妈都没了,家里就靠这十来岁的姐姐撑着……谁知道碰上雷电,人差点没挺过去……也就是碰到小李他们去拉物资给碰上了……”
“孩子到现在还没醒……可怜了这八十多岁的爷爷了……”
……
老人步履蹒跚的来到房间,看到躺在床上只有浅浅呼吸的孩子,想叫又不敢叫,看的旁人眼眶发红。
有些感性的姑娘,直接拉了旁边人离开,给这祖孙俩留下了空间。
听着人的脚步声走远,老人佝偻的背挺了挺,原先悲戚的神情也不复存在。
一脸凝色的看着床上的禾源,叹了口气:“早就与你说过天不可逆,你却偏偏不听,命也!”
来人正是玄继道长。
闭眼凝思几息,睁开眼,眸中精光闪现。
手呈拳状,疏而伸出食指、中指,两指并拢,猛然击向禾源的面门。
床上的人似是毫无察觉,但当危险袭来,竟从头部荡出圈圈波纹,震的玄继道长后退几步。
玄继道长将微微颤抖得右手收进袖袍当中,面上一副风清云谈,厉声呵斥:“宋问心,还不出来!”
许久,屋内才荡起层层气浪,一个小光团从禾源的识海钻出,围着玄继道长转了好几圈,似是有些不解。
明明从未见过此人,但却有种莫名的熟悉感。
“你是何人?”
玄继道长任他打量,好一派云淡风轻,只是紧皱着的眉头一直未松开。
两人的对峙让空气都带这些焦灼。
良久,玄继道长才缓缓地从怀中拿出一物,剥开一层一层的粗布,才显露出一块胳膊长的绢布,很是珍重。
宋问心刚开始不屑一顾,漫不经心的一扫,小光团顿住,随后光芒大射,抢过了玄继道长手中的绢布。
忽而,大笑。
若非刚刚已经设下结界,此时怕早已引来了外人。
“她在哪?快,我要去见她!”
自己等了几百年,总算等到了结果,哪里能不兴奋?
寻寻觅觅百来年,从未想到主人竟与自己同处一番世界!
过于激动的宋问心,根本没有心思思考,为何同出一番小世界,自己却没有感应。
“师祖早已羽化。”
“放屁!”宋问心没想到等到的是这个答案,直接反驳:“不可能!”
“我主人是天道之子,与天地同寿,如何能羽化?”
这人绝对是个骗子!
可……这也是主人的手迹……到底是怎么回事?
绢布上只是飘逸的划着几个字符,可是宋问心却认识,这是天界的文字。
顺其自然……
何谓顺其自然?
宋问心思绪极为复杂,沉浸在自己的小世界里,根本就没看到玄继道长一脸便秘的样子。
与天地同寿?
可能吗?
“这就是你骗人家练无情决的理由?”
突然把自己心里的小九九拿到明面上来说,宋问心却没有一丝尴尬。
“什么叫骗?追求大道长生是多少修炼者梦寐以求的,不然,她小小的凡人之体,如何能一年就修炼出如此成果?”
“呵,大道长生?说这话,你自己信吗?”玄继道长对长生一事嗤之以鼻。
笑话?
世上哪有人能真正长生?
“你难道不知道,修炼无情决的后果吗?”不知道压下了多少怒气,玄继道长才咬牙切齿的把这句话说出来。
“她天生情缘淡薄,练不练无情诀本就与她无碍,何况,步入仙道不就是凡人所求吗?”
“照你这么说,她还得谢谢你了?”
“那是自然!”
玄继道长:……
当真是没法跟他说!
这,难道就是人与器灵之间的代沟?
“断情绝爱,还能称之为人吗”玄继道长被气的脸红脖子粗。
“当然不是人,这已经是仙了!”
玄继道长:……
明明做了错事,为何还如此理直气壮?
两人越说越气,最后竟是要大打出手。
看到躺在床上的禾源,玄继道长的理智才逐渐回神,想起自己来的目的.
“好好好,我不与你争论这些,先把我徒弟救回来再说!”
“救?我怎么救?天雷已经把她的魂魄劈出体外,我如何能找到?”宋问心不是不想救她,只是自己无能为力。
当初要不是把带到这里,以文人正气抵抗天雷,说不定早给劈死了,现在能留着一口气在,已经十分不易。
“你怎知,天雷劈的是她,而不是你?”
室内一片沉寂。
良久,宋问心才讷讷的:“你什么意思?”
“我什么意思,你心里清楚!”
宋问心不通俗物,可却不傻,此次雷劫,难道是针对自己?
越想越心虚,光团一抖,猛然袭向禾源的身体,消失无踪。
能把他逼出来,本就是玄继道长趁他之危,现下他愿意当缩头乌龟,谁又能叫的出来?
最后无法,玄继道长只能从包袱里抽出卷轴,还对着画中人拜了好几次,嘴里念叨着:“这器灵竟跟泼皮一般,幸好师祖早已料到。”
话音刚落,手中的画卷没有外力便悬于半空之中,沿着边缘放出金光,威压之下,将宋问心逼得无处遁形,最后只能颓然落败。
光团蔫巴巴的,提不起一丝精神。
“还有三天,赶紧想办法!”魂魄离体七天,可就真成孤魂野鬼了!
自己紧赶慢赶的,还是晚了一步。
…………………………………………
禾源这几天过的很是开心。
先是学会了捏脸,拿自己给捏成了个美人儿。
后是跟一帮小鬼学会了入梦,把觊觎自己财产的人给吓得屁滚尿流。
自己的东西,就算是扔河里听个响,也不愿意白白的送给那帮子人。
只是,入梦吓人的后果很快就找上门来。
很快,病房里又迎来上次的那位张道长。
后面,还跟着一位身着淡灰色唐装的中年人,手握两只黑檀木手球,略微发胖的身体显得很是和蔼。
“大师啊,您可得救救我们啊,我们真是……”说起这事,禾父就捶胸顿足,禾母也跟着泣不成声。
自从上次请了师傅叫魂,两夫妻俩每天都能梦见以前的事儿。
当时外出打工的李姐要在村里选几个伶俐的丫头带着出去,工资高,还包吃包住,谁家不心动啊?
有好些人家有些顾忌,李姐当时就掏出来两百块钱算是预支的工资,当时看不少人眼红,禾家两口子也就动了心思。
虽说离家远了点儿,可那也是在城里,进了厂子那就是工人,还有什么比工人还光荣的。
自己夫妻俩面朝黄土背朝天的才供得起儿子在县城上学,再过两年,就该结婚了,哪里来的彩礼?
隔壁村那彩礼都涨到两千多块了!
自己哪里供得起哟。
禾父一个人蹲在门口默默地抽烟,看见忙上忙下收拾屋子的丫头,突然就有了主意。
“不行,不行,你这丫头长得也……”
还没等李姐拒绝,禾母就把从家里带过来的一篮子鸡蛋给塞了过去,堵住了李姐将要说出口的话。
一顿好求才答应让丫头出去试试,不过要是人家老板不愿意,那就只能再带回来了。
禾母回来就憋了一肚子的气,给人赔了半天的笑脸,两百块钱没拿到不说,还搭进去一篮子鸡蛋,这叫什么事儿!
看见背着柴火回来的丫头火气就更大了,还没等孩子进门就开始嚷嚷:“死丫头,日头都这么大了,还不知道烧饭,是想饿死谁呢?”
禾源头也没抬,自顾自的把柴火放下,走到水缸旁边洗了洗手,一声没吭的走向了厨房。
禾母被她这丝毫不在意的态度给激怒了,气冲冲的一把扯住了禾源的手。
嘴里还在骂着:“死丫头,要不是你长得这么磕碜,至于连个说亲的人家都没有吗?”
只听刺啦一声,又有一声脆响。
禾母只当是把禾源衣服给拉破了,不经意的抬头,脸上颜色尽失。
这……
这……这……
死丫头的胳膊竟然被自己生生的拽了下来!
殷红的鲜血顺着断裂的胳膊截面流了一地。
而自己……
自己的手竟然还紧紧地攥着那节断臂!
禾母怔怔的看着断臂没反应过来,眼看着麦色的断臂变成了青灰色。
“啊~~~~~~”撕裂的惊叫声响彻天际。
霎时间,血红色的雾气笼罩了天地,脸色青灰,眼珠木然的禾源径直走向自己的生身父母。
可是自己的双腿却像是灌了铅似的,一动也动不了。
只能死死地拽住自己的丈夫,可是丈夫胳膊上的颤抖越来越厉害。
……
“啊!”禾母猛然惊坐起,睁开眼睛,抹了一把额头上的虚汗,神情有些愣愣的。
原来,刚刚只是个梦啊!
好在,只是个梦……
禾母一阵后怕,拍了拍了自己的丈夫,却听见嘴里呢喃着:“不是……不是我……胳膊不是……我拽掉的……我是你爹……”
胳膊……拽掉了……亲爹……
任何一句话都没有杀伤力,可是连在一起……跟自己的梦……一样的!
“嗝~”禾母两眼一翻,直挺挺的往下一倒,彻底晕了过去。
原本以为只是一个梦,过两天就忘了,可是越想忘记,反倒记得越发清晰。
自己做梦不可怕,可怕的是一家子竟然都在做一样的梦。
每天梦境都在换,可每次都把人吓得屁滚尿流。
这事儿,太邪门!
死丫头,当真是生下来就是克自己的!
对着自己亲爹妈都有怨气,也不想想,当初要不是自己把她给送出去,能混得出来?
就她,连送亲哥一套别墅也不愿意,一家子三口现在还跟老两口挤着,不到四百平的地方,哪里住的下五个人?连个伸手伸脚的地儿都没有。
一开始知道她车祸成了植物人,还哭天抢地地嚎了一整夜,以后自己连每月五万的生活费都领不了了!
四十岁的老姑娘了,又没个子孙后代,挣再多的钱,不还是要留给禾家的独苗苗?
等一家子收拾的整整齐齐的接手公司的时候,才发现这死丫头立了遗嘱,一旦自己有了意外,全都给捐了。
晴天霹雳啊!
还以为这死丫头把老两口接城里是良心发现了,谁知道是包藏祸心,把一家子给闹的鸡飞狗跳的。
就是现在,还防着自己。
即使已经是植物人,还把一家子给弄得团团转。
还没歇两天,小区物业还催着缴物业费。
自己活那么大年纪,就没听过住自己家还要交钱的?
这边交了钱,那边又过来催房租。
住了这么久,才知道这房子根本不是自己的,都是那死丫头租来的。
自己手里拿着的那张假房产证成了笑话!
房租、物业、水电零零总总的,每个月都得三、五万出去,鸡飞狗跳的没过两天小夫妻俩又闹离婚,孙子受不了搬学校去了。
这妮子心太黑!
就算是死了,也要拉上一家子当垫背的!
一想起来,丫头在梦里头木然的看着自己,浑身就打了个冷战。
最后一合计,砸锅卖铁也得请大师!
…………………………
禾源丝毫不在意这些装模做样的大师,屋子里大大小小堆了几十个鬼,没一个大师能看见的。
伸手理了理自己棕色的大波浪卷,只觉得神清气爽。
看着给刚给自己捏的脸,高鼻梁,大眼睛,尖尖的下巴,巴掌大的脸,无一不精致,果然是个美~人~儿~
不枉费自己捏了半天,十足的妖艳贱货范儿。
做鬼,也有做鬼的好处!
只顾着照镜子的禾源却没看到,握着手球的男人,嘴角勾起了一个若有似无的笑。
“真是好福气,果然攒了一身功德……”男人嘴里喃喃着,弄的旁边人一头雾水。
男人笑容顿收,上次落荒而逃的张大师似乎感应到男子的视线,直接从袖中掏出一道黄符,直直的贴向禾源的面门。
突然袭击打的禾源措手不及,想动弹,可是浑身却动不了。
这是怎么回事?
碰到硬茬了?
“啧啧啧,还当是什么厉害人物,却原来只是个纸糊的老虎。”
张大师虽不是糊弄人的假把式,但能力着实有限,好在此次请来了靠山。
平时自己一个外门弟子,连门主的面儿都见不着,这次门主能出山,却是出乎自己所料。
连门主给的黄符,都异常有用。
众鬼惊觉禾源不对劲,吓得四处逃散。
病房里顿时阴风阵阵,吓得禾父禾母两个普通人两股战战,连连摆手:“大……大师,我们出去等你的好消息。”
撂下话,便逃也似的离开。
屋子,只剩下两鬼三人对峙。
仙仙难得遇到的审美意趣相同的朋友,见她有难,连忙上前帮忙。
刚一触碰到黄符,便被一道金光给震出了几米开外。
郝健也是旁边瑟瑟发抖,怎么今天两个女霸王都让人给制住了?
唐装男子绕着禾源转了几圈,竟然看不出对方是什么底细。
看了看禾源,看了看仙仙,又看了看躺在病床上的人,皱眉凝思,似是有些不解。
“门主,让我来收拾了这小鬼。”张大师小人得志,赶紧献殷勤。
谁知,话刚说完,唐装男子一个眼刀子扫过来就把张大师给镇住了,恭恭敬敬的退到唐装男子身后,不发一语。
“告诉我你如何修炼一身功德,我便放了你如何?”唐装男子对着禾源慈祥的笑了笑。
可是禾源却有一种头皮发麻的感觉,明明就是个和蔼的笑容,怎么会给人一种阴冷的感觉?
“你先放了我,我再告诉你,如何?”
唐装男人被禾源模仿他的语气给逗乐了,确实是个有意思的生魂。
可能是心情不错,一挥手,禾源额头上的黄符便飘飘然的落下。
得了机会,禾源哪能不逃?
冲着仙仙两人使了个眼色,揉了揉僵硬的肩膀,一副想要跟人好好谈的样子。
随意走了两圈,转身就跑,瞬息之间消失在眼前。
唐装男子笑意更深,虚空抓了一把,仿佛有一根绳子捆在了身上,不一会儿,还在挣扎的人便出现在眼前。
“罢了,罢了。”唐装男子仿佛在看着一个顽劣的小辈,语气中有些无奈。
可就是这副弥勒佛的样子,让禾源感到浑身冰冷,像是一直毒蛇在盯着自己,伺机而动。
无形的绳索将自己捆的结结实实,禾源从来没有如此无力过。
“那什么……不知道怎么称呼?”
“鄙人姓秦,你若愿意,可以叫我秦先生。”
“秦……先生,不如我们好好聊聊?”禾源试探性的问道,不死心的想要拖延时间。
“不用了。”秦门主一锤定音,嘴角微微勾起:“你这丫头滑不溜秋的,满嘴没一句实话。”
禾源:……
“您老这不是还没问呢吗?”禾源继续东拉西扯,“不想听我说话,那就手底下见真章!”
说完便挣开束缚,朝着对方攻去。
那人就像是看小孩过家家的一样,偶尔兴致来了,还出手逗逗禾源。
禾源被他这都小猫小狗的态度给气到了,用起了十二分的力气,速度极快,只留下一片残影。
招招直攻对方的要害,打的对方连连后退,没几下便落于下乘。
当真是年纪大了,不如小辈们灵活,秦门主捂着胸口喘了几口气,不欲再与禾源废话,甩出两只手球,直直的向禾源飞去。
禾源本不在意,不过两个手球而已,躲开便是。
谁知,那手球就像是长了眼睛一样,自己往哪儿走,他们就往哪儿飞。
好在自己动作灵活,可还是被手球打了好几次。
一旦沾上了身,浑身便阴冷异常,好似血液凝固了一般,动作都迟缓了几分。
趁禾源动作迟缓,秦门主便控制了手球袭向禾源的双眼。
“啊~”
一声凄厉的嘶吼,禾源痛苦的捂住自己的双眼。
一会像是有火焰在双眼中灼烧,一会却像掉进了冰窟,冷热交替,脑袋快要炸了。
“你这丫头,太不听话!”
眼看着禾源已经没有了反击之力,秦门主深深吐了一口气,没想到这小丫头连实体都没有,竟然还让自己费了这般力气。
“还是将你炼为鬼仆吧,省得让我费心。”表情一如既往的温柔,却说着最狠毒的话。
话落,手下运气便将缩成一团的魂魄给吸了过来。
炼化这满身的功德,够自己用个百十年了。
禾源眼前一片黑暗,头痛欲裂,也不知道外界发生了什么,只觉得身体里的生机在一点一滴的消失。
意识昏昏沉沉,浑身提不起一点力气。
“禾源……”
迷迷糊糊间,好似有人在远方叫自己的名字。
“禾源……徒弟呀……”
谁?
徒弟?
师父?
亿万家财还没花完呢,空间里那么多金银珠宝古董玉器,怎么甘心?
那些觊觎自己财产的人还没收拾够呢,怎么甘心?
答应了王爱梅赶回去一家四口过年的,答应了要给师父养老送终的……
脑袋清明了一瞬。
剑?
我的剑呢?
“嗡!”
识海中仿佛有剑鸣之声,奋力一抓,一柄黝黑的长剑凭空闪现。
虚空一斩,体内的生机停止外流。
唐装男子被这突发状况给震的连连后退,还没弄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泛着寒意的长剑便直逼眼前。
这一刺,拼尽了全力。
奈何眼前早已一片黑暗,只能听着后退的脚步声感知大致的方位。
低头看着刺中左腹部的剑身,没有痛感,没有损伤,出于应激还是一脚将禾源踢出了几米远。
原本并不凝实的魂魄又淡了几分,透过魂魄能清清楚楚的看到墙上淡蓝色的窗帘。
手下结印,想将禾源的魂魄直接封在阴木之中。
奈何空中出现一股巨大的吸力,瞬息之间便将这小鬼给弄得不见踪影。
“怎么回事?”
空旷的病房里,除了躺着的植物人之外,就只有早被吓破胆的张大师。
听见门主问话,张大师连忙上前,褪下慌张想要表现,却是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讷讷的半天说不出一句囫囵话。
总感觉哪里有不对的地方……可却说不上来……
扫了眼点头哈腰的人,唐装男子却是一点都没有想询问的心思。
“张……”
“小的张裕。”张大师连忙回应,心中澎湃,门主这等大人物,竟还记得自己姓张。
唐装男子不觉尴尬,想像以往一般温和的笑笑,可嘴角像是不听自己使唤一样,不自然的挂在两边抽搐。
所幸,除了低下头的张裕,根本就没人注意到他。
“查查那小鬼到底是怎么回事。”说完,便朝着病床走去。
绕着病床转了一圈,也没看出来病床上的人跟刚才那小鬼有甚渊源。
一个生魂,一个没有魂魄,却都有金光护体……
有什么联系呢?
唐装男子猛然袭向病床上的人,却被一道无形的力量给震的连连后退,一股腥甜涌上喉间,手掌像是烈火灼烧,手臂的颤抖越发明显。
无力再顾及其他,只能急匆匆的离开。
…………………………………………
“怎么还不醒啊”
“你以为其他小世界是我家啊,想到谁走就带谁走?”宋问心实在是被玄继道长给烦够了,忍不住回怼。
两人争争吵吵的就过了许久,才感到悉悉索索的的声音。
果然!
禾源醒了!
“徒弟……徒弟……你总算醒了!”玄继道长抹了一把老泪,不容易啊不容易。
浑身都好痛啊,尤其是眼睛!
玄继道长看徒弟痛的四处打滚,实在是痛心,无可奈何,只能一记手刀劈在了她的后颈,人才软软的躺了下去。
把了把脉,又掀开禾源眼皮看了看。
揪成一团的眉毛一直就没松开过,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呼啸的风打在脸上,却丝毫没有阻止人生活的热情,忙忙碌碌的身影成了戈壁滩一抹亮丽的颜色。
前两天又下了场暴风雪,干燥的气候里,绿豆大小的小冰晶裹挟着风沙无情的朝着地面砸了下来,堆了厚厚的一层。
车辆无法同行,物资运不进来,连生活用水都是问题。
王干事因为这事,头都快急秃了。
四零三上上下下几千号人,个顶个都是为国家隐姓埋名的人才,自己没本事跟着他们一起搞科研,可是连让他们正常吃顿饱饭都做不到。
自己都觉得自己呕得慌,怎么还有脸面对大家?
王干事因为粮食急的头顶冒火,听见外面匆匆忙忙的脚步声,才没好气的打开门。
“老李,吃炮仗了?大清早就这么闹腾?”
被称为老李的人,一手扶着门框,一手拍打着自己的胸口:“粮食……”
不提粮食还好,一提粮食王干事的嘴角的燎泡又起了一个。
“这大雪封着山,我能有什么办法把屋子送进来啊!”
“不是……那祖孙……”
“他们怎么了?”看着老李断断续续的声音,王干事实在受不了,摆手让他歇会儿再说。
谁知,老李直接拉着他往外面跑。
“这……这都……都是…粮食?”王干事看到眼前堆的满满当当的粮食,话都说不利索。
这里是个面积非常大的院子,是个能住两百多人的宿舍,就是为了平时出工方便。
可现在,竟然从天而降这么多粮食?
王干事,直接抓起一把带着壳的捣鼓,在嘴里嚼吧嚼吧,笑了,笑着笑着就哭了。
“不对,那张大爷跟他孙女儿呢?”缓过来的王干事,立马想到了事情的关键。
老李摇了摇头。
自己就是一司机,平时运运货,也就是这两天大雪封山,自己才歇了两天,就想着过来看看着爷孙俩,到底这孩子还是自己在路上碰到的呢!
谁知道,一来就这眼睛的景象给惊呆了,院子里堆得满满的都是粮食。
屋子里面还放着新鲜的蔬菜水果,那水嫩嫩的模样,看着就像是从地里刚摘出来的,眼里不由自主的从嘴角流了下来。
四零三是为祖国驻扎在戈壁滩的科研队伍,一切用度都需要从外面运进来,大到科研仪器,小到水源粮食,而这里就是物资的供给中转站。
自从进来了,就再没吃过这么新鲜的食物,不少人因为缺维生素出现牙齿松动、夜盲的问题。
大家没有怨言,不代表我们搞供给的人不清楚。
可是能有什么办法?
戈壁滩种子存活率极低,外面的新鲜蔬果运到半途基本就坏了,逮着个皮软的苹果都能当人参果啃。
“咱……不是遇仙了吧?”老李拿起个新鲜的草莓直接扫进嘴里,饱满的汁水充斥在口腔,半天才讷讷的来了一句。
“子不语怪力乱神。”王干事皱起眉头,可心里也清楚,大雪封山,谁有本事把东西弄进来?
这些物资光是搬进来就得供给站所有人忙活半天,可是所有人都没有发现异常,好像东西是凭空出现的。
越想越让人生疑……
“不然怎么会给咱这么多东西?”老李据理力争,想起以前听老人说起的神话故事,不都是人无意间救了落魄的仙人得乐福报?
“哦……”老李又咋呼起来:“肯定是因为我们救了他孙女,仙人才送了这些好东西!”
再想想,张家老爷子鹤发童颜,精神矍铄,不就是传说中仙人的模样?
草莓咱不是没吃过,但是这么美味的东西还是第一次吃到嘴,回味无穷。
“那老爷子要真是仙人,那小姑娘能弄的满身伤?眼睛还瞎了?”
“说不得是人小姑娘渡雷劫呢?”老李越发肯定自己是遇仙了:“对!你见过哪个人被雷劈了还能活?没过几天身上的伤就好的七七八八?至于那眼睛,说不得还有一番造化呢?”
王干事捏了捏自己泛红的眼角,有些怒其不争,也不想再与个大老粗再争辩,挥挥手让老李找人去看看张家祖孙是否还在。
老李不情不愿的将眼睛从物资上移开,没两步就来了个回首掏,随意抓了几个能立马吃的水果,乐颠颠的朝门外走去。
王干事也没说什么,这不知来源的物资,不尝尝,哪里能随意送出去?
自己跟老李都是做惯了这些事的,然后回头清理了下物资,越看越是心惊。
何止是新鲜的蔬果跟粮食,竟然还有大量的树苗跟棉花,都是些刚需性的物资。
杨树、柳树、榆树……都是些耐旱植物……
枣树、葡萄树……也都是耐旱的……
还有好多自己根本就不认识的树苗,不知能不能种活?
此时,王干事心里已经有数,恐怕老李要白跑一趟了。
难不成,真是遇仙了?
一望无垠的戈壁滩,覆盖着皑皑的白雪,部分露出来的黄土与白雪组成一幅美丽的画卷,让人感慨自然地鬼斧神工。
一大一小的身影,转瞬之间消失在茫茫的雪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