宽阔明亮的街道上,黑色的LAND CRUISER 200 静静地驶过。
夏霏霏看着车窗外快速向后流淌的灯红酒绿,心里久久不能平静。
偶尔在街道两旁的人群中看到几个年龄与自己相仿的年轻人,夏霏霏一瞬间感触良多。她知道,自己和他们已经不再是同一个世界的人了。
有些恐惧和迷茫,今晚的一切已经彻底颠覆了自己的世界观,但回想起在间域中所见到的那些诡异生物们,却感觉到一种仿佛从骨子里散发出来的熟悉感,就好像在很久很久以前,自己曾经见到过这些异族一般。
夏霏霏轻轻摇了摇头,想要将这些古怪的想法驱赶出脑海,却怎么都做不到,混乱的想法在脑子里左冲右撞,让人更加迷茫。
夏霏霏索性放弃了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的想法,继续看向窗外。
路灯温柔的黄光与月色交错着,让一切看起来都很温柔,偶尔闪过五光十色的霓虹灯,也为这座夜里的城市增添了几分生气。虽然已经月上中天,东洲市依旧如白天一般熙熙攘攘,两侧的街道上,夏霏霏看到了行人的笑脸。
而或许正是因为有着那些人在黑暗中与异族战斗,才有了现在自己所见到的和平与安宁。夏霏霏这样想到。
但随即,她的脑海中又冒出了先前间域里南寻等人与异族战斗的画面,那撕裂肉体的刀光与飞溅的鲜血扑面而来,少女忍不住冷颤了一下。
若那些异族真的出现在这边的世界里,那会是怎样一幅人间炼狱?
夏霏霏不敢再想,转头看向了一旁的南寻。
少年此时正靠着椅背闭目养神,怀中抱着染血的唐横刀,黑色的刀鞘泛着光,如同星星般一闪一闪,少年清秀的侧脸在车窗外灯光的照耀下有些模糊,看不清楚。
仿佛是感受到了夏霏霏的目光,南寻轻轻睁开眼:“霏霏,怎么了?”
夏霏霏看着少年的脸颊,小声道:“我在想,要是那些异族有一天真的成功了,出现在我们这边的世界里怎么办。”
听到她的话,南寻正起了身子,一字一句的说道:“只要我们还在,是不会让异族出现在这边的。”
“那你们究竟是以什么样的身份,在和那些异族战斗呢?”夏霏霏忍不住问出了这个问题。
“我们是镇守者。”
“是镇于黑暗,守望光明的人。”
“镇于黑暗,守望光明……”夏霏霏呢喃着,她仿佛看到了那些在世界上的各个角落中,深不可测的黑暗里拼死战斗的身影,“镇守者吗……那我是不是也要和你们一样成为镇守者,去和那些异族作战吗?”
南寻有些惊讶,他没想到夏霏霏会想到这些,于是他有些好奇的问道:“霏霏,为什么你会这样子想?”
“因为你说带我去了解真相,那么就代表着你会将这些我以前所不知道的秘密告诉我。这样来看的话,我很有可能会成为和你们一样的与异族战斗的镇守者。”夏霏霏一本正经的说道。
看着夏霏霏煞有介事的样子,南寻哑然,显然他根本没有想到少女会将此事分析得头头是道。
“你想的也不算错,如今重叠现象发生得越来越频繁,想要越界的异族越来越多,但是那些该死的氏族们出力却越来越少,导致现在国内的镇守者数量严重不足。所以从近几年开始,我们会收编因为意外而见到异族的人们,让他们加入镇守者,就像你现在这样。”南寻娓娓道来。
“所以说我以后真的会像你们一样,拿着刀去砍那些异族啊。”夏霏霏低头看了看自己纤细的胳膊,皱着眉头问道。
“哈哈哈哈哈。”南寻看到她可爱的样子,忍不住笑了起来,接着他解释道:“其实并不是所有镇守者都会与异族作战,镇守者内部也分了不同的部门。”
“啊?”对此,夏霏霏有些疑惑。
一直专注于开车,默不作声的黑衣男子这时也主动加入了两人的对话,他透过后视镜看了一眼后座的夏霏霏,开口道:“夏小姐,并不是所有的人都适合走上寻圣之路,像我这种没有天赋的人,耗尽一生可能也达不到与异族战斗的要求,但我也是一名镇守者。”
这样说着,黑衣男子扬了扬手,夏霏霏发现他手里拿着的是一块银色的盾型徽章。
“盾型徽章代表他是后勤部门的人,而我和流叔他们是执行部门。”南寻将手中的刀递了过来,示意夏霏霏观察,后者也看到了刀鞘上那个像是蚀刻的纹章。
盾型轮廓在下,其上是一把十字架般修长的直剑,图案很简单,但夏霏霏越看,就越觉得一种厚重的气息扑面而来。
“徽章上的盾与剑就代表着镇守者的两大部门,被称作‘夜莺’的后勤部,以及我们执行部。”南寻说道。
“原来如此。”夏霏霏将自己的视线从那个徽章上扯下来,看向了别处,继续好奇道:“那既然后勤部有称号,你们执行部没有吗?”
“有啊。”南寻笑了笑。
“是什么?”
“他们都叫我们执行官。”
“感觉不够霸气呀……”夏霏霏有些失望,她还以为会听到什么威风凛凛的称呼。
“寻圣者,踏上寻圣之路的人。难道这个称呼,还不够威武霸气吗?”南寻笑着回答道,“每一个执行官都是寻圣者,我们不需要其他的称谓。”
“你们说的寻圣者究竟是什么?”夏霏霏很好奇。
听到她的问题,南寻轻轻笑了笑,他伸手揉了揉夏霏霏的头发,却没有回答夏霏霏的问题:“其实当一名‘夜莺’也挺好的,不会像执行官那么危险。”
夏霏霏噘着嘴,有些生气,她轻轻用手敲了敲南寻的臂膀,委屈道:“可是我不想在你和异族战斗的时候,只是在其他地方等着你能完完整整的回来。我想要和你一起,就算是因此拿起刀与异族战斗,我也愿意。”
南寻却摇了摇头,低声说道:“你说的我都知道,但就算你真的成为了寻圣者,我也不希望你成为执行官,不要看这次重叠现象好像处理的很轻松,好像没什么难度,实际上每一个执行官,就算是特级执行官,每一次任务都是在刀尖上行走。”
说到这里,南寻顿了顿,看着夏霏霏委屈而倔强的眼神,无声的笑了笑,缓缓继续道:
“霏霏,你不适合成为执行官。”
车中气氛逐渐冷了下来,感受到这死一样的沉默,黑衣男子悄悄瞥了一眼后视镜里那面对面坐着的少年与少女,强行打破了这份寂静。
“咳咳,夏小姐,其实南长官说得对,你把执行官想得太简单了。”气氛实在是太过于尴尬,黑衣男子忍不住开口道。
他透过后视镜观察了一下南寻的脸,看到这个少年并未有什么表情后,黑衣男子继续说道:“像国内的执行官,每年执行任务的死亡率高达百分之十,就相当于十个任务中就会牺牲一名执行官。全国那么大,执行官人数又有限,很多时候还会带伤上阵,你不要看南长官和姬长官他们这次处理的还算比较轻松,只有姬长官一人受伤,这是因为他们实力强大。两个一级,一个准一级,已经算得上是国内的顶尖战力了!”
说完后,黑衣男子又瞥了一眼后视镜,看到少女的表情有所缓和后悄悄松了一口气。
“哼。”夏霏霏故意扭头不看向南寻,但南寻在她转头那一刹那,看到了夏霏霏眼中浓浓的担忧,以及一丝对黑衣男子所说事实的恐惧。
半响,夏霏霏颤抖的声音才又一次在车厢内响起,飘进了南寻的耳朵:“南寻,你为什么要加入镇守者,是因为……姬流叔叔他们吗?”
夏霏霏曾经在去南寻家中做客时见过姬流与白石溪,她从来没有想到过,南寻那两个看上去年轻有为的长辈,竟然会是在黑暗中挥舞刀剑的战士。
“不。”南寻轻轻了叹了一口气道:“我不是一直没有告诉过你,我亲生父母的死因吗,我现在可以告诉你了。”
夏霏霏的心咯噔一下。
“十八年前,有一次处理重叠现象的任务失败了,人界与鸿濛界的通道被成功建立了起来。而为了破坏那处通道,国内几乎所有的执行官都出动了,包括我父母。”
“那年,我刚出生。”
“后来,破坏通道的任务成功了,但却有将近一半的执行官们,没能从成为通道的那处间域里回来。其中,就包括我父母。再后来啊,流叔收养了当时还在医院里的我,他也成为了我寻圣之路的导师。”
看着眼前听过自己的话后,眼睛越来越红,几乎就要哭出来的夏霏霏,身为当事人的南寻反而洒脱一笑道:“所以后来我也成为了执行官,因为我想要亲手,把我所见到的异族全都杀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