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兵府不小,但是也不算大。
众人之所以说府中藏有五千精兵是因为在总兵乃是依山而建,山后有一处营地,营中有五千精兵,乃是总兵的亲属直辖营,所有的领兵将领和士兵都只听从总兵的调遣,用来震慑关口处的各个卫戍营。
而关口的卫戍营又呈包围状,将总兵府围在山上。
这样一来,若是总兵忠直,卫戍营便起到保卫总兵府的作用,而总兵府可以随时出兵,处理掉一些有异心的卫戍营,而若是总兵府有了异心,那么在各个卫戍营的包围下也很难有所作为,起到了相互牵制的作用。
所以此时,年长的将军最担心的便是彻地夫人跑到山后的营中,等她拿到了五千精兵的指挥权,事情可就大条了。
而彻地夫人也是如此想的。
在她看来,自己与卫戍营各位将军是存在误会的,只要自己拿到了五千兵马,控制了局面,在慢慢跟他们解释,总还是能稳定乱局的。
两方人马一追一赶,很快出了总兵府,直奔后山而去。
但是彻地夫人终归是女人,又没有马匹代步,不管是力气还是耐力都不比后面这些戎马将军。
眼看后山大营还有几里的路程,若是按照现在的速度,恐怕自己还没到,便会被后面的追兵捉了去。
“怎么办,怎么办!”
彻地夫人急的跳脚,可是速度上却没有丝毫提升。
“夫人,这里!”
就在这时,彻地夫人听到了一个微弱的呼喊,六神无主之下,只好使把力气,朝着另外一条山道跑去。
跑了几步,便见一个英俊的少年正匍匐在草丛中向她招手。
“你是何人?”
“山野樵夫,唉呀夫人,且噤声,等追兵去了再说!”
姜阳一把拉过了她,让她趴在自己身边。
彻地夫人满心疑虑,但是她自知此时落在追兵手里结果一定不会比现在好的多,所以也只好按下心头疑虑,静静地趴在草丛里。
不多时,追兵赶来,好不停留的直奔山中大营而去。
“来者何人,速通姓名!”
山中大营的岗哨发现了来人,喝令道。
“我乃卫戍营蒋明蒋指挥,有要事需见你们指挥大人。”
说着将自己的令牌呈了上去。
“将军稍等,我这便去通传!”
“有劳了!”
提心吊胆的等了片刻,大营指挥亲自迎了出来。
“蒋指挥亲至,有失远迎,还请赎罪!不过蒋指挥不在关前抗敌,来我山营何事?难道是总兵大人有令,命我等出战?”
蒋明这才长长的送了口气。
看山营指挥这个态度,相比彻地夫人是没有进营。
“龚指挥,在下才来是有一件要事!总兵大人他~~唉~~!”
“你不是樵夫吧!究竟是什么人?”
等到追兵过去了,彻地夫人坐起身来,全神戒备,冷冷的问道。
“夫人真是好不晓事!”
姜阳满含笑意的说到。
封神榜中对游魂关这两夫妻所描述的不多,只是说他们不懂法术,武功不高,但是精通谋略。
在姜阳的想象中,但凡是精通谋略的,都是洞悉人心多智近妖的存在,却不料面前这个艳丽的少妇,根本就是一个傻白甜。
“你此言何意?”
“夫人,荒郊野外,孤男寡女的就咱们二人,你说你揭穿我,万一我动了别的心思,你说~~对你有什么好处?”
姜阳笑问道。
他本来已经打算离开了,不过关前情势以起,想要和那一百人一起从关前出关已经不可能了,而他的习惯就是从不将退路留一条,所以,自从两日前进了游魂关之后,他又陆续摸索出了三条退路,眼前这座山,是出关最近的一条,虽然有重兵把守,但是自己又没打算去攻打大营,只是作为退路,反而是安全的。
等到此地送走的十几个来不及从关墙出关的人后,姜阳又回了趟总兵府,根据他所看到的情况适时的补了一枪,随便去门口喊了几声之后,便回到了这里,想要出关,却不料正巧碰上被追的彻地夫人。
既然决定放她一次,那么见了就没有不救的道理,要不然自己不就白饶了她的性命?
本着救人救到底的想法,姜阳这才将彻地夫人喊了过来。
经姜阳这么一说,彻地夫人才想起今时不同往日了。
“你想干什么?”
恐惧迅速蔓延。
彻地夫人颤声问到。
“你不用害怕,我只是想救你一命罢了!”
姜阳说着,又从旁边的草丛中抓出来一个背包,和他的狙击枪,也不避讳彻地夫人就当她的面,脱下了自己前两日搞来的游魂关军服,换上了自己的作训服。
彻地夫人在一旁面红耳赤,等姜阳裸露出胸膛胸肌的时候赶紧将头扭向了一边。
等到背后那?嗦的声音结束,才转过身来。
在她面前的是如前日所见,那号称陈塘关部署的装扮,甚至那杆武器,虽稍有不同,但是也是如那群军兵所持一般。
“你~~你便是李靖的人?”
看到这些,彻地夫人全明白了。
“也不算是吧!我只是借了他一点兵马和地盘而已。”
姜阳实话实说。
彻地夫人作势欲喊,谁料,姜阳动作更快,在她檀口微张之际,姜阳的匕首已经抵上了她的喉咙。
“夫人,我劝你不要如此做,要不然,我保证,你的声音只能留在你的喉咙当中!”
本还笑脸殷殷的姜阳此时的面色已经是冷如寒霜,那冰冷的口气让彻地夫人毫不怀疑,他,说的出,就,做得到。
彻地夫人玉颈上渗出的一丝殷虹沾染了匕首的寒芒,在月光的照映下两人的眼睛都照上了一层红膜。
血有时能使人激愤,有时也能让人冷静。
“我游魂关与你家李总兵本无冤仇,你们为何我害我夫君性命?他李靖世受成汤隆恩,难道也反了不成?”
姜阳听她发问,默默地收回了匕首。
“三言两语我也很难跟你说的明白,总之,我此行的所作所为都是我自己的主意,与李总兵无关!不管你信与不信!”
顿了顿,姜阳又继续说道:
“不过你说他反商,到确是也没冤枉他,因为他早反晚反都得反,他注定是做不成殷商忠臣的!”
可怜现在一腔忠心酬志报国的李靖,在总兵府里又是打了几个喷嚏。
“最近怎么老是打喷嚏?难道我这身体垮了?唉,岁月不饶人啊~~”
正当壮年的李总兵黑锅背得太多,忍不住发出了如此的感慨。
“夫人,想必现在的情况你也看到了,既然你身后的追兵先你一步进了大营,那么即便你此时赶去,先入为主的观念下,大营的主军官也很难相信你的说词,更何况,你,只是一个女人~~”
彻地夫人知姜阳说的是实情。
若是自己早先一步进了大营,在自己夫君的积威下,自己或许可以指挥营中兵士将领,只要拿住了各卫戍营的将军,自己好歹还能控制局面。
可是如今各卫戍营将军先一步进了大营,总兵已死的事实公布出来,恐怕这大营指挥就得为自己考虑一下了,毕竟,此营是在众卫戍营包围之下的。
加之自己又是一个女人,有夫君在,自己是总兵夫人,如今夫君被杀,自己这个名头又能唬的动什么人?家中原有一营贴身死侍,不过都跟随夫君丧命关前,如今的自己,还真真的成了孤家寡人。
一个弱女子,在如今的情况下,又能济得什么事?
想到这些,夫君新亡的痛心和孤苦无依的境况,让这个一箱坚强的女子终究忍不住低声的啜泣起来。
对付敌人姜阳又的是办法,可是如何劝慰一个伤心欲绝的女子,姜阳他~~~部队不教这个啊!
“你~~你~~你别哭了!”
一项冷静的姜阳慌了神,那感觉就好像第一次约会倩倩时的紧张。
“你~~你夫君虽然死了,但也未必是坏事~~~”
按照姜阳的记忆,窦容是被封为武曲星君的。
谁知彻地夫人一听,哭的更伤心了。
“我是说,我是说~~”
封神之事对一个凡夫俗子三言两语的也解释不清,就算能说,她信不信还是一个问题,姜阳灵机一动,总算是有了主意。
“我是说这殷商江山如今已经是天怒人怨,你夫君若是继续为纣王守这游魂关,少不得背上一个助纣为虐的骂名!”
“助纣为虐?”
彻底夫人听到这句话,微微一愣,暂时止住了哭声。
仔细一想,“助纣为虐”四字还真是精辟,一语道破了现下的情形。
纣王所作所为,他们夫妇二人岂能不知?虽偶然也有微词,但是忠君侍君的思想根深蒂固,也只能听之任之了,如今姜阳一语道破,算是撕开了彻地夫人那遮羞的薄纱,将她放在了道德层面审判,毕竟,人都是有良心的!
姜阳眼看有效,赶紧乘胜追击。
“纣王的种种逆行我也不再细数,你们夫妇的这个层面想来看到的比我更多,我只说说眼下的情形,天下四镇诸侯,先有东南二镇举起为父报仇的大旗,兴兵反商,此乃孝道,虽偶有失策,碰壁与这游魂关和三山关,但是身为人子,为父报仇乃不死不休的局面,只要朝歌一日不能擒获姜文焕和鄂顺,东南二镇的反叛就不能平息,此其一,其二,西岐已经自立为王,打的是拯救黎民与水火,匡扶君道除佞臣的旗号,此为大义,只要纣王不能斩妖妃,诛费仲尤浑等佞臣,此战不熄,以那昏君对妲己的宠爱,你觉得他会杀妲己吗?所以,西岐兵戈起而难止,四镇以反其三,单凭朝歌和北伯侯崇黑虎,难抵三镇大兵,朝中虽有太师闻仲,武成王黄飞虎等能臣名将,但是现在他们已经大权旁落,朝堂之上尽是费仲尤浑之流,此等小人好小利而罔大义,重己私而藐公器,有他们把持朝政,想的必定是络权排外,为己谋私,哪曾将这天下百姓放在心上?如此朝廷君主,国祚何以延长?覆灭只是时间问题,你们夫妇早退,一来避免他日沦为阶下囚的局面,二来让义师早日推翻暴政,还天下百姓一个太平,这岂不也是功德一件?”
姜阳说的口干舌燥,总算劝的彻地夫人回心转意。
“听先生一席话,玉珠茅塞顿开!”
“原来她叫玉珠!”
姜阳心道。
“我夫妇二人原只想忠君报国,却不知会给天下百姓造成如此困厄,实在是有罪,今经先生一番全解,这才悔悟,实在不该,若是早逢先生,玉珠一定劝夫君弃恶从善匡扶正道,可是如今夫君已死,我又失了权柄,怕是难为义师做些什么以赎罪孽了!”
玉珠说的言辞恳切,这倒让姜阳有些不好意思了,毕竟可是他设计陷杀了人家的丈夫。
“夫人不要如此说,夫人深明大义,能明辨是非就再好不过了,至于这军兵之事,自有我们男人处置,夫人不必多费心!”
“可是如今我夫已亡,这游魂关中尽是想捉我领赏的军兵,我一个弱女子即便想退,怕是也难得安稳,恐怕自今一别,不日便被擒至大营,按照他们给我网罗的罪名,明正典刑了~”
玉珠说道这里,又是泫然欲泣,那楚楚的样子,任是哪个男子看了也难免会起维护之心。
这无关智商谋略高低,全在于雄雌的天性。
姜阳是个男人,自然难免于外。
“夫人不必担心,此处虽离大营甚近,但也是一处难得的逃生之地,我那十几个属下就是如此出关的,你若是无处落脚,不妨跟我一起回陈塘关暂时栖身,日后再做计较!”
“那~那就多谢先生了!”
“不必客气,你也不用称呼我做先生,我姓姜名阳,你直接叫我姜阳便可!”
“好吧,谢谢你,姜阳!”
玉珠从善如流:
“那你也不要称呼我什么夫人了,直接叫我玉珠便可!”
“好的,玉珠!”
两人从称呼的改变,似乎拉近了彼此的距离。
“那我们该如何下去呐!”
玉珠看了看那深不见底的悬崖面有忌色的问道。
“这简单!”
姜阳从包里拿出两个止滑轮,挂在了两个绳索上。又拿出了两个安全绳绑在了二人的身上,然后将那绳打了个活结栓在了各自的绳索上。
“待会你只要握着这个下滑,隔一段距离,你就攥紧了这个把手,自然能止住你下滑的速度,然后再松开,再下滑,如此轮替,很快就能到崖底了。”
姜阳给他做了示范。
“好吧!你那些部下还在崖底等候吗?待会下去见不到人我会害怕!”
“我让他们下去之后都各自想办法会陈塘关,也算是对他们的考验,想来是不在的,不过你不用担心,我会在下边接应你!”
姜阳贴心的说到。
“那好吧,你先下去,我随后就到,可要看护好我!”
玉珠心有余悸的说到,那双玉手不自觉的就拉住了姜阳的衣袖。
姜阳面色一热,趁着天黑玉珠看不到他的脸色,不动声色的挪开了她拉着自己的手。
“你放心,不会有危险的!”
姜阳嘴巴干干的说完这句话,背着包,拉着绳索止滑轮就下到了悬崖上。每隔一段时间,都会呼喊一声,让玉珠不要担心,安心下崖便是。
当那呼声逐渐变的细不可闻,压上的玉珠,变了脸色,喃喃自语道:
“我虽知你说的是个实情,但是你害我夫君惨死,我怎能饶得过你?”
那满面寒霜,哪有半分娇弱之色?
说完,摸出腰间一柄利刃,那原本是在逃跑期间防身所用,如今却用在了这里。
玉珠将那绳索一刀划断,又不放心,便连另一条也给割了。
姜阳在下滑途中,忽然想到一件事情,冷汗唰的就下来了。
那彻地夫人作为本地土著,又是主要经营防守关内事物的主要负责人,岂会不知出关路径?为何听了自己的一番言语,就要冒险从此处出关?
事出反常必有妖,但是如今自己身在半空,上不着边,下不着地,只能祈祷自己是多心了,结果手中绳索忽然一松,姜阳唉声一叹,面露苦涩,向崖下坠去~~~
做完了这些,彻地夫人总算稍解心中恨意,自思这游魂关是待不得了,不谈关外四十万大军,就说关内此时怕是有不少人想要捉拿自己。
“此地待不得,且去,不过李靖,我不会放过你!”
李总兵又是三个喷嚏。
拿定主意,玉珠自寻了一条小径,出关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