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天心走了之后,云清匆匆用过午饭,先去凌若兰处请了个安,看着已经恢复完全的云清,凌若兰大感欣慰。
请安过后,云清便来到了云天啸的书房。
“清儿来啦,坐。”云天啸见云清到来,放下手中的兵书。
“恢复的怎么样?”
“让爷爷操心了,孙儿已经完全恢复了。”云清找了把椅子坐下之后,回答道。
既然已经答应了真正的云清,这声爷爷总该是叫的,虽然仍然有些别扭,但这些天来云天啸和凌若兰无微不至的关怀让云清慢慢放下了心中的芥蒂。
“怎么,有事?”见云清不在言语,云天啸出口问道。
“您对这次的事情怎么看?”云清开门见山的问道。
“哦?”云天啸没有直接回答,反问道:“你怎么看,先说说你的想法。”
“这件事情孙儿虽然觉得存在蹊跷,却是毫无头绪。”云清苦笑着摇了摇头,“不瞒您说,孙儿对受伤之后发生的事情毫无印象,想破脑袋却回忆不起来丝毫。好像那段记忆缺失了一般。”
“竟有此事?”云天啸大感意外,儿子的惨死孙儿的重伤,早让这位在沙场和朝堂摸爬滚打多年的老元帅起了疑心,只待孙儿恢复之后再细细问清楚这期间发生的事情,却不料云清的这段记忆却是空白。
“那你的玄气修为可曾恢复?”云天啸接着问了另一个他一直关心的问题。
云清同样摇了摇头,他也很想见识一下这个世界所谓的玄气是什么样子的,奈何醒来之后却丝毫感觉不到这具身体和前世有任何不同之处。
看着云清摇头,云天啸的心随之沉下去。
云清起死复生之后,云天啸私下里找过陈老御医,问得云清所中之毒箭只是寻常的断魂散之毒,这种毒在这个大陆实在是太普通不过了,所以要想从毒源查出暗害云清之人无异于大海捞针,几乎没有可能。
而且这种毒虽然毒性剧烈,但也仅仅是能致人死命罢了,至于废人修为,毁人记忆断断是没有可能的。
既然不是中毒所致,那便是人为!
什么人所为呢,云天啸自问已自己玄级九品的修为要想废掉孙子的修为还是有可能的,但要说让他失去某一时间段的记忆,云天啸自问还是做不到的。
也就是说此人至少是地级以上修为,而在这世俗之间,地级以上的高手屈指可数,不外就是各国皇室的那几位,接下来云天啸的推测和叶天心所讲毫无二致,到了最后面对呼之欲出的答案,云天啸却是不愿意再想下去。
“爷爷?”云清的声音把云天啸从沉思中抽离出来。
“啊?嗯。”云天啸稳了稳心神,捋了捋胡须道:“你接着说。”
“孙儿有些想法,却不知当讲不当讲。”云清说出了自己的顾虑。
“此间只有你我爷孙二人,有什么话但说无妨。”
“前几日孙儿在读史书时,读到一则有趣的故事。”云清没有说出自己的想法,反而讲起了故事。
但云天啸却没有打断,示意云清说下去。
“故事说古时候有一个地方叫做沛县,此地有个小小的亭长,叫做刘邦,刘邦虽然地位低下,却心存鸿鹄之志,因不满当时朝廷的暴政,斩白蛇起义,后来招揽到一个叫韩信的人,韩信此人,能屈能伸,有勇有谋,为刘邦打下江山,立下了汗马功劳。刘邦也是对其信任有加,封其为齐王。”
“而就在刘邦的江山稳固之后,却逐渐对韩信起了猜疑之心,不但解除了韩信的兵权,还将其派到昔日敌人的领地封为楚王,之后更是听信谗言将其贬为淮阴侯,韩信身边有一位谋臣曾对韩信谏言‘臣闻勇略震主者身危,而功盖天下者不赏’,意思是说勇武谋略使君主感到威胁的,就会危险;功劳压倒天下的,就不会得到应有的奖赏。”
云清似是替韩信感到惋惜,摇了摇头继续说道:“然而韩信并没有采纳谋臣的谏言急流勇退,他不相信那个曾经和他一起携手打下这赫赫江山的生死兄弟会如谋臣所言那般对他,但结果却恰恰如谋臣所言,刘邦不仅因为疑虑斩杀了韩信,还诛了韩信的三族!”
云天啸一直在静静的听云清讲的故事,虽然不知云清究竟是何意图,但在听到刘邦韩信一起相互扶持携手打下天下的时候,让他不禁想起了自己当年和自己的兄弟也就是当今的出云皇帝,一起征战天下的场景,眼神中不禁流露出一丝温暖和缅怀。
而在这种温馨的感觉还没有停留多久便听到韩信不仅被多次贬谪,最终还被诛杀,甚至祸及三族!
云天啸越听越气,咻咻的喘着粗气,脸色涨的通红,须发皆张,最后竟然破口大骂:“世上怎么会有如此厚然无耻之人!怎么会有如此忘恩负义的王八蛋!人家辛辛苦苦的为你打下江山,你居然会猜疑人家,猜疑也就罢了,居然还要杀了自己曾经的生死兄弟,杀了也就杀了居然还要祸及家人斩草除根!简直是混蛋至极!简直丧尽天良!”
“人家要是想要你的江山当初不早就夺了?干嘛让给你,干嘛等到你刀斧加身,这个皇帝难道是猪脑子么?说他猪脑子都是侮辱了猪!”
“真真是气煞我也!”
云清只是静静的在一旁看着云天啸大发雷霆,没有出言阻止,也没有再说下去。他知道云天啸自然明白自己所讲故事的含义,也一定能联想到什么,云天啸似是一直在骂刘邦忘恩负义,实际上在骂谁不言而喻,只不过连他自己也不想承认罢了。
云天啸继续咆哮了一阵才逐渐安静下来,脸色却是变换不定,有悲伤,有失望,有愤怒,最后是难以置信。
“清儿,你说这个刘邦会不会是有什么难言的苦衷?”云天啸还是保留着一丝希望,他无法相信当初的生死与共会如此的不堪一击。
“这个……这个孙儿也无从得知了。书上没说。”云清摊了摊手。
一来云清不想让云天啸失望,他太知道爷爷想要的答案是什么了;二来,这些也终归是他的猜测,说不定其中还真的藏有什么隐情,所以云清没有一棍子打死,干脆来了个模棱两可的回答。
“唉……”云天啸一声深深的叹息。
“你先回去吧,老夫想静一会。”云天啸转过身去,挥了挥手。
“是,那孙儿告退。”看着云天啸萧索的背影,云清知道云天啸需要一定的时间来消化,乖乖告退。
但就在走出房门那一刻,云清又说了一句。
“对了爷爷,刚才故事的名字叫做功高震主。”
说完还没等云老元帅的滚字出口便飞也似的溜之大吉。
接着便见一只靴子从云天啸的房门飞射而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