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酒被欧阳明带到了一家酒楼门口。“到了。”
他抬头望去,那不是很大的牌匾上却写着三个大字占满了牌匾。
人世间。
小酒眼眸一凝,紧咬嘴唇。
一个月前,他还没有这样落魄,虽说家境不好,但也不至于饥一顿饱一顿。他母亲是一名绣娘,而他的父亲是一名游手好闲的酒鬼,母亲辛苦一个月的工钱都被他的酒鬼老爹拿去喝酒。
那天晚上,他看到了他母亲苦苦哀求父亲,但他父亲不顾反对,把他母亲用力一推,拿了全部的家当去喝酒了,他母亲则一头撞在了墙上,打翻了煤油灯。
火势很快蔓延,他母亲奄奄一息,用尽全力推着小酒,“你……快走,走!”
小酒眼中蓄着泪水,倔强地摇头,依旧拖着他母亲往外移去。
大火几乎覆盖了整座房子,尽管附近的乡民都在拼命救火,但火势依然没有减弱。眼看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把母亲拖到门口,却不曾想他母亲用力一推,小酒磕磕碰碰的跌落在屋外,就在这时,房子轰然倒塌,与他母亲一同淹没在火海之中。
他跪在那里一天一夜,眼泪早已流干,表情已经麻木,那些好心的乡民对小酒伸出援助之手,不过小酒却没有领情,步伐蹒跚地消失在人们的视野中。
经过打听后,他知道了他那心狠的父亲的消息。
当天晚上,他父亲带着钱来到一家名叫人世间的酒楼,奈何老板并未卖酒给他父亲,他父亲一怒之下砸了店内的几张桌子,然后离开了山水乡。
如今,他看到了那家可以说是害得他家破人亡的酒楼,内心五味杂陈。
良久,他深呼一口气,跟随欧阳明龙筱筱一同跨进店内。
它给予了自己毁灭,也赐予了自己的新生。
几天后,各家各户也都发现了人世间多了一名伙计,龙筱筱以前做的事现在都是他做,以前没做的事也是他做,龙筱筱也就一天到晚缩在自己的闺房之中,偶尔下楼与欧阳明嬉闹一下。
不过这可使那些年轻男子有些不高兴,每次喝酒见不到龙筱筱时脸上像是写满了:我女神呢?
“哎,那小孩不是胖酒鬼的儿子吗?怎么在小明子这里做活?”
“你不知道?前段时间着火的就是他家。”
“难怪啊。”
“小酒啊,给大叔我这来一坛忆往生。”
“嗯,来了!”
店内很是喧闹,各种各样的的声音传出。
自从小酒来了,欧阳明发现这小孩简直就是万能的,什么记账,打扫卫生,酿酒,小酒都会,于是他自己也当起了甩手掌柜。
“小酒,小明子呢?”
“少爷啊……”自从欧阳明救了他后,他就称呼欧阳明为少爷。他朝东边望了望,笑着说道:“应该在和筱筱姐姐一起玩吧。”
山水乡这个地方,可谓真的是依山傍水,一条大河将山水乡分割成两边,那条大河叫做碧河,一年四季都是碧绿如玉,河水清澈无比;还有一座特别的山,那山上,有着各种各样的人形雕塑,也不知道是谁雕刻的,山水乡的乡民只知道自祖祖辈辈在此居住以来,那些雕塑就已经存在。在山顶处,也有着一座人形雕像,只不过那雕像后面还有着一条尾巴。
因此,这座山也被乡民亲切地称为石雕山。
在山脚下,有着一棵沧桑古树格外显眼,那古树直接长在了碧河之中,树干底下,有着一块洼地,洼地上,有着一名少年和一名少女。
男的俊俏,女的绝美。这一男一女自然是欧阳明和龙筱筱。
少女坐在洼地上,赤足激荡着碧河中的水,脚踝上的环铃摇得叮铃直响,美眸盯着碧河中的欧阳明。
欧阳明挽起裤脚和衣袖,手中拿着一根木刺,目不转睛地盯着河中,丝毫不在乎没过自己膝盖的河水。
像是发现了什么一般,他手中木刺用力朝河中刺去,那木刺如离弦之箭快速刺入河中,激起一阵阵水花。
龙筱筱直勾勾地盯着欧阳明,生怕结果不尽人意。
欧阳明从河中取出木刺,在那木刺尖端,有着一条鱼被深深刺穿,龙筱筱当即拍手惊呼道:“抓到了!抓到了!”
欧阳明上岸后,龙筱筱直接扑过来,“明叔,你太厉害了!只不过一条‘碧中青’好像不够吃诶。”
欧阳明笑笑,说道:“这有什么厉害的,筱筱也学会拍马屁了,还有,谁告诉你只有一条‘碧中青’的?”在那条鱼被遮住的一边,还有着一条鱼,一箭双雕!
这种名叫“碧中青”的鱼,欧阳明从来就没见过,仿佛是这山水乡独有。“碧中青”身上的鱼鳞是呈菱形的,不像其他鱼呈扇形,而它身上的颜色,是绿色到青蓝色的渐变,看上去都让人不忍下口。
欧阳明直接在那洼地上架起干柴,用打火石使之点燃,把“碧中青”处理干净后,用一小根木棍串起,架在火上烤。在那鱼肉烤得金光时,欧阳明撒上了一点随身带着的海盐,辣椒粉,刚在深山中摘的野香菜也撒上去,香飘四溢。
龙筱筱深吸一口气,香津都流了出来。
“给你,小馋猫,小心烫。”欧阳明将一条烤好的“碧中青”递给了龙筱筱。
龙筱筱贝齿轻咬,那鱼肉外酥里嫩,口腔中充斥着鱼肉的留香。她美眸微闭,长长的睫毛轻轻颤动,细细品味着鱼肉。
“果然还是明叔烤的鱼最好吃了。”龙筱筱说道。
欧阳明只是笑笑,也开始吃起来。
两人吃饱喝足后,又戏耍数个时辰,直到那天边都蒙上了一层黄昏。
“明叔,该回去了,晚上还要开店呢。”龙筱筱催促道。
欧阳明笑着说道:“没事,我把店交给小酒打理了,先别说话,我带你去个地方。”欧阳明牵起龙筱筱的玉手,跑了起来。
尽管主动被欧阳明牵起自己的手很开心,但龙筱筱还是忍不住问道:“去哪?”
欧阳明神秘一笑,道:“秘密。”
两人一路向山顶跑去,那夕阳透过林中的树木,形成一道道光束照射进来,两人的身影穿梭在那金光之中,如梦如幻。
在那黄昏之下,两人登上了山顶。
“明叔,你……你要干什么啊?”龙筱筱气喘吁吁道,当她抬起头来的那一刻,她见到了一生中最美的风景。
那远处的天边,有着一层彩云,被夕阳染成橙红色,几只零散的飞鸟翱翔在空中,也蒙上一层金光的光晕。山顶上,到处是盛开着鲜花,黄昏之下,欧阳明手中拿着一个花环,温柔地朝龙筱筱笑着。
“筱筱,及笄之年快乐。”欧阳明对那少女说道,把那花环给少女戴上。
龙筱筱脸上出现红晕,一直红到耳根,羸弱地问道:“今天,是我的及笄之年?”
“啥哈哈哈哈!”欧阳明笑道,“之前你一直在我耳边念叨,说再过几天就是你的及笄之礼,结果真到了这天你自己忘了。”
“哎?!”
“哈哈,我的筱筱长大了,已经到了可以嫁人的年龄了,说说,有没有看上哪家的小伙子啊?”
龙筱筱羞红了脸,娇嗔道:“明叔你胡说什么呢!”
欧阳明笑而不语。
“不过,是喜欢一人。”龙筱筱回答道。
欧阳明明显一愣,旋即笑得有些古怪,问道:“谁啊?”
龙筱筱笑吟吟地看着欧阳明,一字一顿地说道:“就是明叔你啊。”
欧阳明的笑容僵硬在脸上,面容阴晴不定。
“明叔,我从小就喜欢你了,我想跟你在一起。”说完,龙筱筱更靠近欧阳明。
欧阳明渐渐收敛了笑容,下意识的后退一步。
“明叔?”龙筱筱有些不好的预感。
两人相视着,一人含情脉脉,一人五味杂陈。
天上的夕阳完全落下,黑幕随即吞噬了黄昏,那有些昏沉的星星泛着微弱的光。
良久,欧阳明开口道:“对不起,筱筱。”
龙筱筱有些呆滞,那本已戴歪的花环落在地上。
“筱筱,我们之间是不可能的,你父亲,是我的救命恩人,他在临死之前把你托付给了我,换言之,你是我的养女。”
那一声养女犹如晴天霹雳,她只感到世界都在崩塌,自己身体里有什么东西开始破碎,泪水汇集在美眸之中,雾气升腾。
她颤巍巍地开口道:“明叔,你知道吗?我从小啊,就喜欢你哦,一直喜欢你呀,一直喜……欢……”说到后面,龙筱筱已经泣不成声,她强忍着泪水,朝欧阳明笑了笑,那凄惨的笑容,仿佛能撕碎欧阳明的心。他很是心疼,那是他最为重视的女孩,可他却让她落下了泪水。
——轰!那夜空中的一道雷鸣,仿佛连天都为之悲伤。
——轰!轰!雷声更响,滚滚雷威汇聚于夜空之上。
一道雷电大放雷光,照亮了整个夜空,雷霆奔腾,朝龙筱筱落去。
“筱筱!”大吼一声,朝龙筱筱奔去,龙筱筱自然看到了那天威雷霆朝自己轰来,她扭过头去,再次对欧阳明笑了笑,檀口微启,低声喃语着,随后被那雷霆吞噬。
欧阳明整个人被余雷轰飞,倒在了地上。
他不顾身上的伤痕,疯一般地朝那落雷之处跑去,嘴里一直叫着筱筱二字,少女那最后说的一句话一直回荡在欧阳明的脑海之中。
“明叔,我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