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州大陆,分离百年,蒙前朝太祖陛下携诸侯王征战四方,终于一统楚州,国号楚,谥号神武大帝,在位二十四载后传位于烈祖景阳皇帝。
景阳帝随了灵武大帝的性子,在位期间不停征战扩大楚国疆土,可惜命不长,在位十年就去了。
天祖怀仁帝人如其名,是位仁帝,据说是早前后宫争斗被人下了药,仅仅在位七载就撒手而去。
高祖楚夷帝是从夺嫡中争出来的帝位,却是个心狠手辣的,以杀为政,残莫大焉,诛戮不忌,楚国在他手上十四载就已经民怨四起,将前几朝皇帝建立的大楚国挥霍得摇摇欲坠。
后来的三世高祖楚思帝接手了这个烂摊子,奈何又是个没主意的,周边小国养了那么久的生息,终于乘势而起,分割了太祖和烈主好不容易打下的江山。
当时手握重兵的二世高祖楚康帝见不得祖宗打下的江山被这样拱手让人,他也不藏着掖着,在楚思帝在位第四年直接让他让位,好在楚思帝也知道自己几斤几两,乖乖让位给自己的兄长当了闲散王爷,楚康帝才总算保住了大楚的根脉。后来的楚景帝尽管如何尽心尽力,还是没能力挽狂澜,恢复大楚曾经的辉煌!
时至今日,楚国已经经历了七个皇帝,如今周边各种小国环伺,淆乱不安。当初随太祖神武大帝征战四方的四位诸侯,现今分别为楚国公,安平侯,和颐王和定国大将军。
楚京乃楚国七朝国都,是大楚名副其实的安乐窝。
虞姓在楚国极为特殊,世袭的丞相历史上有过没?虞家就是!虞家太祖是神武大帝的丞相,传闻当初还和神武大帝抢过女人,但抢没抢到就不得而知了。
虞家每一代的儿郎个顶个儿的才貌双全。市井流言,有子当如虞家子,嫁人愿做虞氏妇。虞府的虞老丞相自小便跟在先帝身边,如今六十高龄,早就在家颐养天年了。先帝接手的大楚早已危如累卵,早年遵守先帝之约一群人搞大事没有考虑过儿女情长。大楚恢复不少元气之后,他才老来得子,是以这一辈的虞府人丁凋零,好在自家那小子聪慧绝伦,早就以状元之身入朝为官继承了他的衣钵。他二弟三弟府上倒是热闹,虽是同父同母所出,但是虞府有个祖传的规矩,只有继承了丞相的那一脉才是真正的虞家人,就是世人所说的嫡传。
如今的虞府一脉已经出了个龙凤胎的小少爷虞期和小小姐虞歌,虞歌打出生起就被指给了极得陛下恩宠的万贵妃的儿子,五皇子萧衍。
楚国国律只要是朝官的子女,八岁便可入南山书院上学。而世家大族的子女六岁即可,今年的虞期和虞歌刚好六岁了,已是到了入学堂的年纪。
“哎呀,小姐,错了错了,您怎的穿了少爷的衣裳。”
虞府内一声惊呼响彻天际。
虞歌眨巴眨巴眼睛,颇有些嫌弃地看着惊呼的丫头,“怎么的,我又不是第一次穿他的衣服,和以前一样叫他穿我的便是,反正他也是个娘娘腔,再合适不过。”言罢,还转了个圈,颇为喜欢这套衣服。
现阶段的虞歌比虞期长得高挑,一身白云滚边绣紫袍穿在虞歌身上颇有些气势,流云将一条黑色锦织腰带系在她的小腰上,又伺候着她穿上黑色锦云靴,长发被红叶用翠玉簪高高竖起,一看就是位贵气的小公子。
“小时候自然是没有大碍的,现今你们都入了学堂,再换着身份胡闹定是不妥的,不行,小姐,您还是换回来吧,不然我就去禀报夫人了。”流云都已经把虞歌打扮妥当了想想还是不妥,又要伸手去解她的腰带。
虞歌灵活的闪开,“你要告状就去告状,我可不怕。”
而被换上女装的虞期阴沉着脸,看也不看一旁趾高气昂的虞歌,这样的换装他早已习惯了,虞歌就是喜欢抢他的东西,谁叫他比她早探出脑袋,娘时常叫他这个当哥哥的不要与她计较,他便大人有大量,不跟小孩子一般见识。
一身同样的紫色锦衣,系了条白色的罗带。秀丽的青丝被一条白色丝带半挽在脑后。那张雪白的小脸宛若清风。峨眉纤细,目若清泓,浅浅回眸,令人身心一颤。小小年纪便已经有如此样貌,不难猜以后是如何的风华绝代。
“娘娘腔。”虞歌朝他做了个鬼脸,扔下这样一句话就当先跑了,留下虞期一个人不紧不慢地跟了上去。
九曲十八弯地出了府门,虞歌也没有看见她娘,家里真是太不像话了,爷爷每日躲在自己的院子里钻研各种奇特的东西也就算了,爹爹每日忙着赚钱养家,她娘也不知道在家里尽些为人妻子的义务,就忙着每日里怎样美,家门不幸。奥,还有个拖油瓶的娘娘腔哥哥,家里就剩她与爹爹最苦命了。
想着又狠狠地踏了踏地面,踩着矮凳拂开丫鬟伸过来的手自己爬上了马车。
待虞期被丫鬟抱上马车,少不了又是一顿奚落。“你都多大年纪了还要丫鬟抱你,真是没用。”
马车四平八稳地行驶,虞期也不恼她,“我乐意,有丫鬟不用,弄得自己像个野丫头,也就没脑子的你会借此来炫耀。”
“切,凡事自给自足,总比废物好。”
“有便利不用,那是傻子。”
“所以说你就是个娘娘腔,我跟你说话就像对牛弹琴。”
……
春日里草长莺飞,大地一片生机勃勃的绿色,湛蓝的天空中飘荡着朵朵白云,一片青葱掩映中,南山书院四个字格外瞩目。
“少爷,小姐,到了。”
丫鬟话刚落下,虞歌已经翻身下了马车,小小年纪偏偏要做些利落的事,看起来甚是可爱。
南山书院是楚州大陆上最负盛名的书院,此中教出来的学生大多都在了金銮殿上,建立这书院的是虞歌的高祖父,虞老老老老丞相,这也是很多人都削尖了脑袋往里凑的原因之一。
“虞歌妹妹等等我。”一声叫唤止住了虞歌的步子,回过头看向跳下马车,一骨碌扑过来的人,立马一个闪身,让来人扑了个空。
来人身形比虞家兄妹高上一些,穿一身鸦青色的袍子,玉冠高束,一张粉雕玉琢的小脸上挂着分外雀跃的笑容。“今日是你们第一日上学,我本想着去府上接你,谁知道你们已经先走了,我立马就追了上来,好在赶上了,虞歌妹妹我带你去学堂,我总归长你两岁,比你先入学,有我带着你,放心吧。”
有学员停下脚步,看着他们小声议论,在这里读书的谁不知道虞歌这个名字啊,虞府的千金,未来的皇子妃。没想到今日在这里看见了,以后说不准还是同窗呢。
虞歌看着四处已经有些指着她小声议论的学员,使劲在陆淮宁的腰上拧了一圈,暗暗咬牙。“你是不是认错人了,我妹妹明明在那儿呢,你好好看看!”
“啊啊啊啊啊,痛痛痛。”陆淮宁鬼吼鬼叫的跳了起来。看了看一个劲对他挤眉弄眼的虞歌,又转头看了看像看傻子一样看他的虞期,这是虞歌妹妹啊,只有虞歌妹妹脸上才会有这样张扬的神采。
“笨死了,你别跟着我,要是你再认错人,以后就别来找我玩了。”虞歌真是受不了陆淮宁这个笨小孩,扭头就走,一直跟在身后的小厮赶紧带路。
走到陆淮宁身侧,虞期颇有些同情地看了看他,要说被嫌弃,这个定国大将军府的陆小少爷比他还被嫌弃得厉害。他不过是时常被叫两声娘娘腔,陆淮宁在虞歌心里是真正脑子不灵光的傻小子。
“哎,虞……虞……小虞小虞,我不叫你那啥便是了,你等等我啊。”
看吧,偏生这陆淮宁不知道哪根筋没有搭对,就喜欢凑上去找骂,自找的。
“诶,刚刚那就是虞公子和虞大小姐吧,长得可真好看!”看着几人走远的背影,终于能肆无忌惮的讨论了。
“对啊对啊,我当初随父亲去参加过虞歌小姐的生辰宴,还是和以往一样端庄大方呢!不愧是虞家的大小姐!”
“说实话,虞公子和虞小姐是长得有些像,我还以为虞家公子是位翩翩公子,没想到是这样张扬个性的人呢!”
“好歹是虞家的人,有那么几分高傲也是正常。”
“也是。”
……
两兄妹去院长那里入了学,自有领路的老师带他们去学堂上课。
南山书院男女不分教,几乎所有的课女生都可以选听,但是好多家族也觉得女子多学无益,所以很多课堂女孩子还是不多,虞歌既然用了虞期的身份,要学的东西自然是都得一样不落。
“今日有很多入学的学生,你们的课堂在这边。今日也是你们第一天入学,所以先生讲的课会是介绍南山书院。”引路的先生叫文静,是早前院长的丫鬟,后来师从院长,现在在院里负责教习礼学课。
“今日一整日都介绍南山书院?”虞歌眉头一皱,有些不开心。这南山书院的由来早已经耳熟能详,这是高祖父的血汗,她怎么可能不了解这其中关系,要是她来讲,保不准还能讲出先生们不知道的东西。
文静自然是察觉到了这位小少爷的不快,但是这是南山书院入学必须经历的课程,“是啊,您可以试着听一听的,万一和虞老丞相与您讲诉的不一样呢。”当然,就算是不一样,那也是人虞老丞相讲的更全面,更精彩就是了。谁叫这小少爷和小小姐出自虞府,虞家的历史估计早已经被小时候拿来当故事哄孩子了。
文静猜得一点没错,要说这楚州大陆近千年的事情,还真别说,别看虞氏兄妹小小年纪,还真知道个七七八八。他们家老爷子没事就喜欢讲故事,他们闲着无聊也爱听,二人记性又好,几乎讲一遍就能记个七八,所以,两人不知,若是让外人知道,怕是要直呼小神童了。
早晓得她今日就不来了,让虞期帮她把入学办了,她明儿个再来也一样。
当然,明儿个乃至很多个明儿个虞歌都会有同样的想法,因为目前为止他们这个年纪所教习的礼、乐、射、御、书、数,俩兄妹早就在家里耳濡目染学过了。
听完第一堂课,虞歌就恹恹地坐在凳子上不想动,什么鬼学,也忒没意思了,还不如在家里窝在爹爹怀里听他念书。
“虞期,下课了你咋不出去玩啊?”有女同学过来搭话。
“离我远点,臭死了,你娘给你熏了整个熏香坊在身上吗?”虞歌心情本就差到极致,小女孩突然凑近身上的熏香差点让她别过气去,不由狠狠地瞪了她一眼。
“呜哇,呜呜呜……”小女孩猛然大哭起来,虞歌烦闷地踢倒了凳子,吓得她一个哆嗦,大哭变成了小声地啜泣。
虞歌转头走了。
虞期给委屈巴巴的女孩递了一方绣帕,“诺,离她远点,别去惹她。”
女孩抬头看见跟虞歌长得一模一样,却温柔内敛的虞期,接过绣帕,眨巴眨巴眼睛,眼泪却是流不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