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来者是敌是友,少年自然不敢现身。
便隐蔽在树干上闻声眺望,官道的一头,十数匹战马正呼啸而至。从其相貌衣着打扮看,似是汉人模样。不等少年细想,一阵箭啸声划破寒冷的空气,原本占尽优势的杂胡军士纷纷中箭倒地。少年这才充分肯定,来者是友非敌。虽然火拼双方他都不认识,但他还是本能的将那些汉人看成是自己人。
杂胡的骑兵被少年一人全部收拾了,面对救兵忽来的对手,他们的情势急转直下,片刻功夫,便被汉人壮汉们反杀殆尽。
虽然被少年看作自己人的汉人大获全胜,但是他却依旧不敢现身,屠叔的话犹在耳边,不要信任任何人,在这个人鬼莫辨,黑白颠倒的时代,除了自己,没有任何人值得绝对信任。
前来救援的汉人个个精悍魁梧,身形比杂胡都不逞多让。而且这些人虽然衣着算不上光鲜,但是却个个神采奕奕。
其中领头的乃是一青壮男子,身穿劲装,声音洪亮:“皮六爷,陶大叔,我等接应来迟,差点误了大事。葳蕤小娘现在何处,可得安全?”
劲装男子虽然话语间中气十足,却掩饰不住其内心的慌乱。
“卫仝,你这厮误了时辰,差点害死小娘子,我定要禀报堡主,治你一个死罪。”被救的那群人中走出一个留着小胡子的精瘦汉子,声音中带着阴冷。
被唤作卫仝的男子听罢大吃一惊,急忙翻身下马,来到皮六爷身前,单膝跪地道:“皮六爷,敢问葳蕤小娘到底身在何处?如果小娘子有毫厘之差,我卫仝自无颜面再去见堡主,只有以死谢罪。”
卫仝说罢,抽出腰间的短剑,抵在自己咽喉处。而跟随他一同前来的众人,也早已纷纷下马跪倒在地。
“哼!就凭你一条贱命,也想抵小娘子的安危?恐怕杀你全家都不够赔命的。”皮六爷却不为所动,依旧阴恻恻的冷声道。
卫仝一听,虽然心中悲愤,但是眼中却非常决绝,双目一闭,眼看就要自裁。
“等等!”皮六爷身后一人突然大喝阻止。
“卫仝,不可鲁莽!六爷,只是虚惊一场,你便饶过卫仝他们吧!”出言阻止的是一浑身血迹的中年汉子,看起来受了不轻的伤,整张脸都被鲜血包裹,但是其眼眸中却泛着精光。
“便宜你们这帮混账东西了,虽然小娘子性命无忧,但是却受了惊吓,你们死罪可免,但是活罪难饶。”皮六爷用怨毒的眼神瞪了一眼插话的中年汉子,似乎依旧不肯罢休。
“卫仝等人延误之罪,还是回去请堡主定夺,现在当务之急还是赶紧请出葳蕤小娘吧!”中男汉子无视皮六爷的眼神,回呛道。
皮六爷似乎这时也想起来还有更重要的事,慌忙掀起一架马车上的篷布,篷布下盖着一个木箱和几个装满货物的麻袋。他小心翼翼的打开箱子,随即从中钻出两名妙龄少女。两名少女年龄摸约都十五六岁,看得出乃是一主一仆。
那名婢女打扮的少女率先跨出木箱,然后手忙脚乱的将身着丝帛绿衫的小娘子扶下马车。
藏在林中的少年被眼前的一幕惊得目瞪口呆,没想到马车上还藏着两名少女,回想起来却非常后怕,万一杂胡将汉人杀败,想必这两名少女下场将多么悲惨。
卫仝等人见小娘子安然无恙,心下大定,但是望向皮六爷的目光却毫无掩饰的愤怒。
“小娘子受惊了,某等护卫不力,请小娘子责罚。”等少女走下马车,周围所有人都纷纷单膝跪下请罪。
“无妨,即刻回堡为重!”绿衣少女面色平静,只是淡淡的说道。
“遵命!”其余人轰然应诺。
绿衣少女在婢女的搀扶下,跨上一匹骏马,动作极为娴熟。卫仝和皮六爷等人分列前后保护小娘子,一行人匆匆而去。
见皮六爷和卫仝等人消失在官道尽头,少年才敢现身。厮杀现场只留下数十具杂胡的尸首,少年大喜,小心的从那些尸首身上搜出一柄短剑,几袋干粮。看着自己身上的衣服破烂的不成形了,又扒了一套适合自己的皮甲穿在身上。
少年还从没有这么富裕过,脸上笑得都乐开了花。有钱有粮有衣穿,这是这个世界上绝大多数人都不敢奢望的美事。
一切收拾妥当,少年也沿着卫仝他们离开的方向行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