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别忘了,你什么都没做。”宋冰的眼神危险的眯了眯,挡开云伊的手,额头冒着冷汗,与宋诗情对视着,两人分毫不让。
云伊默默的退了出去,他摸了摸额头的血迹,淡定的从小房间里拿出药箱给自己上药。
“姐姐想坐享其成,未免也太过分了点吧。”宋冰的背挺得笔直,撞过了宋诗情的肩膀离开了这一硝烟的战场。
宋诗情也不恼,看着紧闭的小房间,抬手敲了敲。
“云伊弟弟,怎么躲起来了?流了好多血,让姐姐好生心疼。”云伊没有说话,安静的盘腿坐在地上熟练的看着镜子给自己上药,一点没有要理宋诗情的意思。
“你真不怕再回戏班子啊?你想伺候……”宋诗情话还没说完,云伊站起身子,打开了门,眼底没有多少温度。
“我是宋三小姐买回来的,只有宋三小姐能让走。”宋诗情看到云伊眼中的真挚,听到这话‘扑哧’一声就笑了出来,轻捂红唇,似乎在嘲笑云伊的神情。
“你是她的狗吗?你才十六岁,这么年轻,多个主子多重保证啊……”宋诗情的纤纤玉手作势要抚上云伊的脸颊,可是却被云伊一下子拍开。一向温顺的云伊做这些的时候没有一丝犹豫,眼里此时此刻充满的是厌恶。
“那么,我只是宋三小姐的狗。”听到这话宋诗情大笑出声,却又变了脸色,挑衅的拍了拍云伊的脸,不屑的看着他。
“云伊,你当狗还当出优越感了?下三流的东西也敢跟我这么说话?你是不是想回去伺候……”
“够了。”云伊强忍着怒气,眼前的人在践踏他的信仰,将他的信仰摁在脚底下摩擦。
“除了三小姐,没有人能让我做事。”云伊软硬不吃,诗情眯着眼睛也不再纠缠,甩起斗篷打在了云伊的身上,转身离开。
云伊坐在镜子前,咽了口苦水,颤抖的手拿起了眉笔,颤抖的声音唱的是《贵妃醉酒》的词。
镜中的云伊露出了得体的笑容,青涩的少年眼中闪烁着泪光却依旧是笑着,没有一丝破绽。
这段时间,秦楼月照常在学校中上课,下课的时候正望着窗外的景色,身后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
“楼月同学,在看什么呢?”修恩·艾伯特坐在了秦楼月的前排,手搭在秦楼月的桌子上,顺着秦楼月的目光看去,可看到的却只有一片绿色。
秦楼月将手从桌子上顺着桌沿向下,最后放到了自己的腿上,双脚向后与修恩·艾伯特拉开了距离。
秦楼月的一系列动作,修恩·艾伯特都看在眼里,在她身边坐了许久,才看向她。
“因为有需要才有市场,你别说我狠心,只能怪他们克制不住。”秦楼月知道修恩·艾伯特在说什么。听到这话,秦楼月眼皮颤抖着说不出一句话来。第一声上课铃之后,修恩·艾伯特站起身准备离开。
“好一个有需要才有市场,用那么腌臜的东西玷污一个又一个家庭,却被你美化成这样……”秦楼月强忍着声音中的颤抖,努力的克制着自己情绪。修恩·艾伯特不再说话,径直离开了教室。
秦楼月的脑海中浮现出了他的父亲叼着大烟,猛吸一口之后递给了她的母亲,两人吞云吐雾之后意乱情迷,交织缠绕云雾翻涌,不知天地为何物。
“一口……就最后一口。”那时的父亲伸手想要抢夺秦楼月手里的烟杆子,那时楼月最后的理智都崩坏了。
楼月的指甲嵌进了手掌心,血顺着掌心的纹路滴在地上。
低着头在位置上坐好,台上的老师在教课,秦楼月的手却越握越紧,疼痛让她清醒的意识到,她还活着。
周方舟回了明园,见周灼正好在家,将资料递给了周灼。
“生意谈下来了,就等他们把东西送过来了。”周方舟伸了个懒腰,周灼依旧坐着,没有任何的反应。
“三弟,你怎么了?”周灼这才缓过神,摇了摇头,但是摸了摸口袋里的信封,才开口道。
“二哥,你有没有想过长姐的死,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周灼想了这么久还是没有想明白,为什么在周怡的信封里只提到了关于秦楼月的一些事情和对他们的交代,却只字未提她是为什么要非死不可。
“……逝者已逝,三弟。”周方舟摇了摇头,周灼对周怡的事情依旧是不能忘怀,这么久都过去了,他始终对此抱有芥蒂。
“长姐给我的信封的字都模糊了,她是哭着写的。”周灼拿出了那封信,抚摸着发黄的信封。
“她舍不得我们,却又不得不离开,她一个人撑起了整个周家,撑起了我们,可是我们却什么也不能为她为做的。”周方舟知道,周灼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周怡的忌日快要到了,每年的这个时候,他总是会陷入一个死循环。
“当初只有楼月在长姐身边,连楼月都不知道……”周灼自顾自的说着,周方舟看着弟弟这样,摇了摇头。
“其实我有想过,是不是楼月没有讲实话,但是我找不出她这样做的理由。”周灼与周方舟又陷入了沉默,两人无言的坐着。
秦楼月下课之后走到卫生间,打开了水龙头对着自己的脸泼了几下冷水,她的意识清醒了许多,洗去了手掌心的血迹,任由冰冷的、激烈的水冲刷着她的伤口,可秦楼月无动于衷。
走出卫生间,走廊里的人来来往往,她拿着她的法语书和笔记本沉默的走在热闹的人群中,这周遭的欢声笑语都不属于她,她一个人与他们隔开了两个世界。
秦楼月最近不知道为什么,总是想起她眼前是一片烈火焚烧的模样,烈火焚烧了整个明园,焚烧着属于她的一切。
下午没课,楼月鬼使神差的来了医学系听课。坐在最后一排,讲台上的老师是一个年纪约莫五十多岁的中年男人,讲的是急救。
无意中一眼,秦楼月看到了坐在另一个角落里的薛良,薛良全神贯注的听着老师的课,手中的动作没有一刻是停止的,不停的在做着笔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