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实在是个误会,大大的误会。黄蜈蚣说出这话时,姜瑾只当这是句玩笑话,黄蜈蚣后来果然也没提了,姜瑾自然将之抛于脑后,哪知月奴竟然当真了。
其实这还是姜瑾的思维仍停在原来的世界,黄蜈蚣说要把月奴送他作暖床的丫鬟,这话放在他的世界,那自然是个玩笑,但在这个世界,黄蜈蚣绝无半点玩笑的意思。
姜瑾思量间,已察觉黄蜈蚣和月奴的关系不大对,他微一沉吟,低声道,“月姑娘,实话实说,我之前所做都是为了在她手中活下来,若非必要,她所说的事,我是不会答应的!”
“你,那你不想......”月奴闻言愣住了,她羞红了脸,吃吃的说着,却怎么也不能把话说完。
“我对月姑娘绝没有半点歪念!”姜瑾正色道,心中则暗暗腹诽:“你这丫头,看起来还是个小孩,怎么心里比我还能胡思乱想。”
哪知月奴听了这话,面上反而沉了下来,她冷哼了一声,“哼,难道你嫌弃我么?你莫非还瞧不上我?”
这片刻前她还为了不做姜瑾的丫鬟而拼命,此刻姜瑾不要她了,她反而责难起来,姜瑾心里是蹭的冒出一股怒气,暗骂道:“你难道是神经病,故意来找我麻烦的?哼!女人,看来女人都是些神经病!”
他心中如此骂,自然是想到了那无理取闹、刁蛮任性的宋滢还有那狠毒无双的黄蜈蚣,甚至还有记忆中一闪而过的杨淑真,想他重生以来,经历的几乎所有磨难都跟女人有关,此时经月奴这一激,自然是怒不可遏。
只是他心中虽然恼火,月奴这一责难,他不由得仔细看了月奴一眼,只见月色下她面色红润、肌肤似玉,煞是可爱,凉风徐徐,忽然从她身上卷走一缕幽香送入姜瑾鼻中,姜瑾忽觉脸上发热,心里怒火竟悄然消了大半。
姜瑾只瞧了她一眼就移开了目光,轻咳道,“咳咳,呃,不,呃......不是。”
这一眼时间虽短,月奴却已瞧出他眼中的惊艳,她心中正喜,但还未来得及说话,却听姜瑾抢着说道,“咳,那个,呃,你既然来杀我,那黄蜈蚣自然是走了?”
月奴愣了一愣,点头道,“不错!”
姜瑾又道,“你刚才急着杀我,那自然是黄蜈蚣一走,你就来了,是吗?”
姜瑾目光灼灼,月奴嘴角却翘了起来,“这回你错了,主人早就走了。”
姜瑾愣了一愣,他忽然跳了起来,失声道,“不错,你怕黄蜈蚣,自然要等她走远了才敢动手,这,唉!”
他话音一落,人已向屋外跑去。原来今夜他打算趁黄蜈蚣外出,再去一探那间书房,那里还有两排书架他还没搜过,他绝不信,狠毒如黄蜈蚣,竟甘心住在那样简陋的地方,那里一定藏有秘密!
要知道,越是狠毒的人,那秘密就越多,只因他们有太多见不得人的事需要藏起来。
姜瑾刚跑出几步,月奴却已挡在他身前,瞪眼道,“你要去哪儿?你想跑么?”
“我只是,到处走走,而且,我就算要跑,难道你还要拦我?你不是跟黄蜈蚣关系不好?”姜瑾笑嘻嘻的看着月奴,他虽然笑的自然,笑的随意,月奴却怎么也瞧不透他在想什么。
月奴冷哼一声,沉声道,“哼,我告诉你,你想逃出去,那只有死路一条,就算主人不在,你也休想逃!”
姜瑾心里微沉,面上却不动声色,“好好,我告诉你,我不逃,我要去大便,你想跟着我,那就跟来好了,就怕那臭味儿......”
“呸!”姜瑾还没说完,就被月奴打断了,只听她骂道,“谁要跟着你!臭不要脸!”
话声中她已背着姜瑾朝反方向走了,她刚才确实有意跟踪姜瑾,只是现在,她明知姜瑾在故意恶心她,她却也不愿意再跟过去了,只因她绝不相信姜瑾能在这里翻出什么浪花来,这里,可是黄蜈蚣的老巢。
夜里,飘起了雪,雪花落在宅院的地上,竟很快融化了。
黑暗中人影一闪,姜瑾缩在墙下的阴影之中,他定定的盯着飘落而下的雪花,然后他竟然蹲下身子,拿手去触碰地面,脸上则露出了思索的神情。
他蹲着想了一会儿,眼睛忽然一亮,悄无声息的推开了小院的门,这正是黄蜈蚣居住的院落,他又回到了这里。
姜瑾毫不迟疑,闪身蹿进了书房,他进了书房却不立即去翻查书架,反而蹲在地上,拿手一寸寸敲击地面,同时侧着脑袋,凝神细听。
只听“咚咚”声响,声音生硬而短促,一直等到他把地面每一寸都敲了一遍,那声音仍是不变,但他的手指早已红肿了。
他阴沉着脸歇了一会儿,而后忽然跳了起来,推门而出,竟去了旁边那间卧室,再次依法去敲地面。
不知不觉,前半夜竟已过去,姜瑾像是魔怔了,那地面好像跟他有深仇大怨,哪怕他指节都开始渗血,他也非要一寸寸敲完不可。
“咚咚!”、“咚咚!”、“咚咚!”
忽然,最后一道敲击声竟似乎比之前的声音要沉闷,而且声音持续的也更久,姜瑾呆了一呆,旋即又敲了两下。
“咚!”
“咚!”
那声音果然更加低沉、更加悠长,这区别虽然并不明显,但姜瑾听之前的声音听了不知几百遍,早已是耳熟于心,这两相对比,其中细微处的差别就被无限的放大了。
“果然。”姜瑾嘴角含笑,低低自语了一句,他双手背负,在卧室中走了一圈,然后顺手把那只烟斗拿走,竟又回到了书房。
但是,他仍不去翻查书架,反而径直走向书桌,去瞧那笔筒,他眼睛盯着笔筒,眸中是精光闪闪,心里更是生出千百个念头。
“卧室里有地道,但没机关,书房里有个古怪的笔筒,它是不是机关?”
“就算它是机关,但我总要有钥匙,否则一切都是白搭!”
“钥匙会不会是那烟斗?烟斗放的随意,反而最容易被人忽略,但是,但是书架恐怕也有古怪。”
他心中闪动着各种念头,手里则已拿烟斗去碰笔筒,笔筒表面光滑,他是扭也扭不动,拔也拔不起,看来实在没什么玄机,他便把烟斗柄朝下,探进了黑黝黝的笔筒。
只听“咯噔”一声,烟斗柄好像插入了一个孔里,姜瑾眼睛一亮,手上用劲,烟斗柄却卡在孔的外围,怎么也不能再深入了。
夜,更黑,更冷,姜瑾背上却沁出一层细汗。
他把烟斗放下,眼睛终于盯向书架,喃喃道,“我若是藏一把钥匙,会藏到哪本书里呢?”
只见两排书架上摆放着武学、药理、医术、毒经、奇门、地志、草本等十几个种类的书籍,林林总总怕也有二三百册之多,若要一本一本的找,只怕找上三天三夜也找不完!
姜瑾却蹲下身子去拿最角落的那本书,那是一本关于阵法的小册子,他翻了翻,并无异常,接着他又去另一个角落取书,如此接连三次,等到他去摸第四个角落的书时忽然轻咦了一声。
“咦,这书,经常被人动过。”他手指拂过书脊,全无之前三本书那种粗糙的手感,他不禁大喜,立即翻转书面朝下,只听“铛铛”两声清响,一枚铜质钥匙落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