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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碌碌向前行

“哈......哈......”高个女子弯下腰,双手支在膝盖处,大口大口喘着粗气,一方面是被拽着逃下车,并且狂奔着远离那辆车,另一方面,则是被那名施暴者所施加的心理压迫产生的恐惧。她缓缓抬头,此时终于可以看清带她逃离那片恐怖之地的“勇士”。

棕比比她更加用力的在努力呼吸空气,不擅长运动的他因为自己的行为而注定要付出代价。他闭上眼睛,左手抵着嘴唇,右手扶着墙,背对着高个女子,似乎在忍受着剧烈运动和冲动行为所带来的巨大的身体负担。

突然他感觉自己被别人拍了一下背,他睁开眼睛转过身,是那位高个女子。

“你没事吧?”她感激而带有一丝抱歉的关心着。

“没事,就是没这么撒野跑过。”棕比虽然脸颊潮红,但是神态已经没有什么太大的变化,“你怎么体质这么好,这就恢复过来了?”

“哈哈,”高个女子咧着嘴笑道,“我可是很擅长跑步的。”

“自我介绍一下,我叫鲁歆,”呼吸已经完全平静的女子正式对还在大口呼吸试图恢复体力的棕比自我介绍,她双手交叉置于身体前侧,双脚微微内侧,略微呈鞠躬样,“谢谢你救了我。”

“不......”棕比似乎在推辞对方的感谢,“你别感谢我,我当时就是脑子一热,如果再让我遇上这种情况,我肯定不会这么做的。”

“哈哈哈哈,”女子,鲁歆大笑起来,“不过你这次很勇敢的救了大姐姐我呀,我还是很感谢你的。”

“......”棕比把脸扭过去,脸上再次泛起一些潮红,他似乎很不愿意被别人称赞和承认。

“所以小英雄,你叫什么名字呀?”

“棕比......”

“说起来那位被欺负的小姑娘去哪了?她也被你拽下车了吗?”

“没有......机会就那么一瞬间,我看你愣住了就把你拽下去了。另一位应该也顺着人流下去了,看起来她是个脑子很好使并且冷静且刚强的人......”

“你是在嘲讽我嘛?”

“诶?你来这里是找鸿兴的?”和棕比并行的鲁歆,注视着棕比的脸,有些诧异的说道。

“嗯,是的,我找他本人有些事。”棕比并没有转过脸看鲁歆,专注着看着手机上的导航,“我必须亲自见到他。”

“是学生之间产生了什么矛盾吗?”鲁歆歪了歪头。

“不.......跟学校没什么关系,我找的不是校长,而是鸿兴。”棕比觉得解释起来有些麻烦,“总之就是因为一些个人原因,我要见他,具体什么的很复杂,跟你也解释不通。”

“吼......是嘛,”鲁歆抬起头,左手抵住脸颊,眼瞳上扬,作思考状。几秒之后,她说道:“那你可以回宿舍休息了,你今天见不到他的。”

“为什么?”棕比转过脸看着鲁歆,小小的眼睛里大大的疑惑。

“因为他今天忙的甚至回不了家,为了能吃上我做的饭,甚至还要我跑一趟亲自给他送饭。”鲁歆一言一句的说着令人瞠目结舌的事实。

“是吗那可真够忙的。”棕比下意识摸着下巴回应道。一瞬间后他突然意识到有什么不对,他停下脚步,再次转过身盯着鲁歆,他一脸诧异的问道:“你.....你是......”

“啊,我应该早点说的,”鲁歆歪了歪脑袋,“我是鸿兴的妻子哦。”

“真不知道是该说幸运还是不幸.......”棕比在心中嘟囔着。

“既然是校长夫人,那为什么不让保姆什么的送过来......”

“因为他喜欢我喂他吃.......”

“好了,对话打住。”棕比不等鲁歆说更多的话,伸手示意她不要再说着这种刺激人的话了。他趁机再次瞄了几眼鲁歆的样貌,小声喃喃:“你这也太年轻了吧。我还以为只有二十多岁......”

“是吗哈哈哈哈,其实我都四十有三啦。”鲁歆听到了棕比的喃喃,自豪的说道,“如果你见到鸿兴,你会再次发出这种疑问的,其实我们都四十多岁啦,只是保养的很好罢了。”

“其实还有一方面原因是因为我觉得这个年龄段的人不会做出那种引火上身行为......”

“正义感是生而为人的重要体现!”鲁歆双手叉腰,似乎在教育棕比,“小小年纪不要那么丧气,只要我们每一个人都稍微勇敢一些,那我觉得今天的事本来可以很容易就解决的。”

“这可是鸿兴经常叮嘱我的!”

“.......”棕比不打算争论,自认理亏,以沉默结束了这个话题。

“但是今天就真的无功而返了啊......”棕比自己嘟囔着,似乎准备回去了。

“咦你不打算见他了吗?”

“你都说他因为公务忙得要死,怎么可能会接见外人.......”

“不啊,可是我能见到他呐,”棕比似乎还没有理解鲁歆的言外之意,只好直白的解释,“我能见到不就代表你也能了吗?你今天救了我,这点我能做到的小事,当然是理所应当的啦!”

“这就是鸿兴的办公室吗?”棕比站在偌大的漆木质门前,脚踩着奢华的红绒地毯,咽了口唾沫。

“他不是一个喜欢奢华生活的人,但是碍于公众形象,办公的地方还是要做成这样子的,其实我们至今都住在学校的独立居住区哦,每天和都普通职员一起生活。”鲁歆在向他介绍着,语气中似乎也在强调他们的“家风”。

“话说,如今大数据分析这么发达,还用得着如此高强度的办公嘛?”

“虽然很多决策和事务都可以由AI帮忙和决断,但是正是借由科技的发展,才产生吹了更多的问题,就好像大家都以为高自动化会使工人下岗一般,但是事实上自动化之后,对岗位的需求是更多了,并不会造成大规模下岗,反而会催生出更多的岗位。”

“这些管理层面上的工作,也是这样的原理啦。”

“嗯......”棕比点了点头,一方面在表示自己有在好好听大人的经验之谈,另一方面似乎感觉自己还有很多需要学习的地方。

“那就要进去咯,”鲁歆边说,边推开木门,示意棕比一同跟她进入——

映入眼帘是空旷的大厅,左手边是会议桌和挂在墙上的超大显示屏,右手边的则是密密麻麻如同迷宫般的档案柜和书柜,凝沉着岁月的痕迹。巨大的落地窗使得整个房间更加空旷,中央处则是一张办公桌,一台终端处理机,一把办公椅,一个累的瘫躺在椅子上的男人——鸿兴。

“老公,我来给你送吃的啦,”鲁歆挥着小手,朝鸿兴走过来。不知所措的棕比,只好跟在鲁歆的屁股后面,像小跟班一般跟着,“知道你除了我做的饭啥也不吃,所以我只好做好饭给你带过来了!”

“啊——终于得救了,”仰天瘫的鸿兴仿佛用尽自己最后一丝力量,吐出这句话,随后挪动着自己的腰部,让自己正着坐起来,一眼便扫到了他的夫人,以及藏在后面躲躲闪闪的陌生来访者。

“歆歆,你身后的那位是——”

“说来话长,”鲁歆摇了摇自己的帆布包,以身为妻子才有的欣慰微笑示意暂时不要多问,“还是边吃边听我讲吧。”

鸿兴拿着筷子的手突然停住了,他皱了皱眉,随后对着自己的手环说道:“查一下今天下午鲁歆坐的那辆公交车的所有监控录像,锁定那几个混蛋的身份和行踪,然后把他们控制住。”言毕,手环的液晶显示屏上显示出“处理中”的字样,鸿兴便不再管它。

“然后呢,这位小弟弟就很勇敢的救了我啦,”坐在会议桌鸿兴左边的鲁歆此时却用着很轻松的语气讲述着之后的事情,仿佛只是在讲逸闻一般,“而且碰巧他来这里也是来找你的,我就把他带到这里啦。”说完再次给了鸿兴一个要溢出来的微笑。

“哈......”鸿兴如释负重一般叹了一口气,随后对坐在桌子对面的棕比说道,“真是给你添麻烦了,棕比同学,改天我一定会给你们班送一面锦旗并且全校通报表扬的——”

“别别别!!”棕比连忙摆手加摇头,“就此打住吧校长先生,我也是脑子一热才这么做的,请不要宣传什么,我会觉得很困扰的。”

“诶,”鸿兴的左手大拇指和食指相互捻着,“既然你这么说了,那就换个方式报答你吧。总之是肯定要回你这次的恩情的。鲁歆是对我很重要的人,所以千万不要托辞什么。诶你不是有什么事找我么,具体是什么事呢?”

“嗯......”棕比抿了抿嘴,眼神到此突然有一丝丝动摇,但是鸿兴却理解成了另一番意思,他转身对鲁歆耳语了几句,鲁歆听完后便起身,淑雅的微笑道:“那你们好好聊,我先去下面散个步,不打扰你们了,”说完便走到办公室大门门口,打开大门,优哉游哉走了出去。

“谁能想到活了半辈子,却仍旧是一副童心的天真样。”鸿兴目送着鲁歆离去,一边感叹道,一边将最后一口米饭送进嘴里,咀嚼着,“好了棕比同学,现在只剩我们两个人了,你有什么需求随便提,我肯定能尽自己最大的所能帮助你。”

“好的。”棕比闭上了眼睛,今日早晨刚刚学会封锁魔力防止扩散的他,此时开始解除封锁。他轻轻呼吸,在一瞬间,魔力便从棕比的身上的“核”里暴涨,满溢,肆意横流。

“果然如此。”鸿兴眯了眯眼,盯着眼前表情从来不多,眼神里从来只能看到抑郁,几乎看不到笑意的棕比,“你也是‘棋子’呐。”

“刚进来这个建筑的时候,感到了一股和外界完全不同的气息,想想应该是可以隔绝魔力的领域吧,所以我这此时才敢接触封印。”棕比轻声解释了自己的行为,然后猛然他站起来,双手拍桌子,冲着鸿兴大喊,以怒不可遏的口吻说道——

“什么叫果然如此啊?!为什么啊,为什么我毫无前兆的就被卷进这场游戏了啊?为什么我过得好好的就要随时遭到生命威胁啊?为什么我要跟完全不熟悉的人又是厮杀又是合作的啊?退一万步讲为什么就我是不明不白的被卷进来的啊?为什么——”

一股脑宣泄的出来的情绪还没有彻底放纵完,鸿兴便举手示意他打住,并且打断了他说话:“冷静点,冷静点,棕比,我会一一解释的。”

“咳咳,”鸿兴象征性的咳了两声,示意自己要开始了,“首先我想告诉你的是,你被选中绝对不是偶然,而是必然中的必然,每一个被选中的人,都是必然中的必然。其次,整个流程中并没有任何的意外,一切的一切都是在规则内的,你的疑问都是在规则范围内的,如果你真的想知道真相的话,那我建议你在你赢下游戏之后,你就可以跟‘祂’对话了,到那个时候你也有权限阅读所有的规则了。”

“又是这种模棱两可的回答......”

“我只是观察者,换句话说,我是‘祂’的眼睛,是他的代行者,但也只是这样罢了,没有更多的权限。当然,我还是有点权限的,那就是‘调停’,如果你想退出这场游戏的话——”鸿兴在不知不觉间已经走到了棕比的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随后在他的耳边轻轻说道,话语中仿佛充满了异样的魅力,“我也是可以答应你的哦。”

“但是你想吗?放弃这股潜藏的未知的力量,回到永远在不断循环的日常中吗?。我明白的哦,在你内心深处,是绝对不安于现状的,你想获得力量是吧?你想推翻这个日渐不正常的世界是吧?下一次,遇到比那位施暴者更加强大的敌人,遇到连抖机灵都没得回旋的余地,你会闭上眼做一回你最讨厌的人吗?”

“不是。”棕比再次打断了鸿兴的话,侧过脸正视鸿兴说道,“我不是那种正义的伙伴,更不会‘秉承大义’改变什么世界,世界又没做错什么,这个世界既不好也不坏,它就在这里。我只是觉得突然被卷进来很受冒犯罢了,而且,我见识过其他人的能力,虽然只是很少的一部分,但是那是我完全不能与之抗衡的对手啊,没有胜率的游戏有谁会去玩呐。”

“再在,你该不真觉得自己很了解我吧?觉得说那种话可以激起我的战斗欲,但是真遗憾,我不会为什么世界上的一切美好而战斗的,我只会为自己而战。”

“况且这个世界也没有什么美好的东西:像你这种垄断化的巨型企业,以及被资本架空的国家机器,还有两极分化的社会阶级,已经变成了常见的不能再常见的现象,被媒体常常诟病的香巴拉大陆,跟你们比起来却仿佛像是一块净土。”

“哈哼?”鸿兴饶有兴趣的听着棕比的话,拉起一把椅子坐在棕比的身边,摸着下巴,眯了眯眼,“你还真是有趣呢。”

“不过,当你经历过后,你会变成什么样呢?”鸿兴端详着棕比,心里嘀咕道。

“所以其实你并不是不想参加这场游戏,而是你因为觉得胜率为零才不想进行下去对吧?”鸿兴总结了一下棕比的想法,“你今天来的真实目的并不是来弃权的吧,而是想让我告诉你‘你有获胜的几率’这种承诺的对吧。”

“那我就以自己的身份承诺,每一位参加这场游戏的角色,都拥有获胜的可能,棕比,你作为‘无名’,亦是如此。”

“‘无名’......”棕比重复着这个名词,“我的职介是‘无名’吗?”

“是的,你是15枚棋子中的第十五枚棋子,无名无形,无始无终,无心无源。你的属性和能力,皆由你的心相决定,你是最弱,亦可能为最强,强或弱,只由你自己的‘思念’决定。”鸿兴站起来,向落地窗的方向走过去,背对着棕比,此时的他,是他也是“祂”。

“你身为无名,按照游戏规则,丢失了自己的‘遗愿’,‘记忆’,‘功绩’,他们四散在你托付之人的身上,去寻找吧,当虚假的传承被粉碎,当历史的真相被揭露,你战斗的意义也会找到。”

“一切,都是最好的安排。”他的身影似乎异常的高大,在灯光的照耀下,影子不断拉长,时间都流动的缓慢起来,棕比不理解他说的每一个字,却也听进去了每一个字。

“你注定孤独,也应当孤独,你也不会孤独,也应该幸福。”

棕比仍旧没有什么表情,但是他的嘴唇似乎动了动,仿佛在说:

“我要为什么而拼上自己的性命?”

就在这一时刻,鸿兴的手环“滴滴”的响了几声,打破了本该沉寂的氛围,鸿兴操作了几下,几秒后,他突然大惊失色,对着手环大声的呐喊道——

“什么?公交车因为不明原因被烧毁了???”他扭头看了看棕比,棕比也似乎听到这则消息有点震惊。

“该不会,是‘棋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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