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香是一名刚刚大学毕业的女生,未经世事,长相甜美,性格开朗,成绩优异,属于典型的乐天派。她是家中独女,不过不是大家在电视剧中见到的那种家里有钱有势的独女,老天爷帮她安排的却是一贫如洗的家境和一个双目失明的母亲,外加一个年过六旬的老父亲。她深知父母这些年的不易,想要凭自己的努力改变整个家庭的命运。毕业前夕,天香认识了一个男孩——缘,他比天香小一岁,外表上看起来放浪形骸,不受约束,一米七的个子,长相一般。两人通过网络认识,见过几次面,他答应了天香毕业后可以在她家这边生活,这是天香得以继续这段感情的重点。
毕业后,天香本来在**市找了一份外贸业务员的工作,还不到一个月就找到了一个精准的客户,本来业务员的底薪是很低的,所以要看业务能力的,当她打电话给那个男孩的时候,男孩问她工资多少,她毫不隐瞒地说了实情:月工资只有800,不过我还有提成呢......没等天香说完,男孩着急了:那么少的工资啊,够你花吗?男孩这么一问,天香也觉得有些委屈了,考虑到家里正是收小麦的时候了,干脆辞职回家得了,等家里忙完了再出来找一份工资高一点的工作也不错啊。于是天香听了男友的话开开心心地辞职回家了。
谁知这一回来就很难再走出去了。
到家没几天,地里的活忙得差不多了。隔三差五就有媒婆找上门,刚开始她根本不明所以,甚至感觉到有点莫名其妙,她只觉得我自己的事情为什么要你们来掺和?但是如果不走个过场又怕家里人操心。所以就敷衍了事。渐渐地对村里人这种好事的行为也就习惯了,明明已经有男友了,即使去跟对方见面又怎能对得上眼呢?
后来天香要在家里介绍对象的事传开了,毕竟是刚刚毕业的大学生,家境再怎么贫寒也比村里其他女孩优秀许多。奇怪的是给天香介绍对象的媒婆根本不是去天香家里跟她的父母介绍男方的情况,而是直接去了天香的叔叔家,每天瓜子,糖,水果,香烟,大包小包的往小叔家送。对于这些天香根本丝毫不知情。这时,远在市里的姑姑也不远万里跑回来张罗天香的婚事。其实天香虽然是家里唯一的孩子,却不是父母亲生的。姑姑之所以回来,是担心她的大哥做不了主,任了孩子的性,万一远嫁了,就没有人照顾他的哥哥了。天香的养父此时已经70来岁了,可天香才24岁,养母双目失明,勉强照顾自己。如果天香远嫁,根本没人照顾他们。而姑姑担心的只是他的大哥,她知道大哥天性老实,根本不会强迫孩子做自己不喜欢做的事,所以她赶忙回来主持大局。
很快姑姑物色了一户人家,是她们村里的,正好和天香的村子是邻村。男方在家里排行老二,老大已婚,正好比天香大两岁,个子基本上和天香一样高,也就一米六,身材比较瘦小,不仔细看还以为是未发育完全的小孩子。长相非同一般,在天香看来他长得根本不像中国人。姑姑满心欢喜地介绍两人在小叔家见面,却被天香无意中问出男孩根本没有入赘的意思,男孩对天香说:我是个男人啊。“就长你这样的也可以说自己是个男人吗?”天香想了想没有张嘴。怀着要把这件事搅黄的心思,她告诉姑姑,人家根本没想入赘,人家说人家是个男人。姑姑听了这话,当场晕了过去,以后几周一病不起,男方家长赶忙大包小包地往姑姑家送礼,想着让姑姑消消气,两个孩子的事,以后再好好合计合计。谁料姑姑气性太大,当场连人带物一并辗了出去,边辗边喊,谁不知道你家是个男的,不是男的我家还不要你呢!拿上你的东西,从我家滚出去!
自从这事以后,姑姑自觉理亏,没有再帮天香介绍其它人家。可是天香还有两个叔叔,一个婶儿。二叔已经单身很多年了,二婶病逝得早,二叔一直自己生活。在天香看来二叔最通情达理了,他从不主动掺和天香的家事,哪怕是在别人都跟天香说媒的节骨眼上,他也没问过一个字。天香从小就特别喜欢二叔。小叔说话比较幽默,天香也不反感,反而是小婶脾气比较坏,总爱对天香发脾气。天香从小就比较怕她。可是小婶做得一手好菜,每当姑姑从市里回来一两天的功夫,总是去她家吃饭,有时候大表哥和二表哥回来也是去她家和小叔把酒言欢。天香的父亲生性耿直,活了七十岁了从不吸烟,也不饮酒,反而总在背地里对两个叔叔抽烟喝酒的事嗤之以鼻,再加上他们兄妹四个,只有他是老大,总觉得其余的人都应该感激他小时候为整个家庭做出的贡献。所以每次姑姑回来一起吃饭时父亲总是不会去的,这样一来,姑姑和父亲的关系自然也就比较淡了,相对而言,姑姑和小婶像是穿一条裤子似的。每次姑姑回来,小婶总是让姑姑带些土特产回去,估计是考虑到自己两个儿子中的那个小儿子在读本科学校,毕业后还指望在市里有钱有势的表哥帮忙找份好工作。这不,姑姑这次回来是铁了心要管天香的大事,两人合计着想要一手操办。天香的妈妈是远方的老家,在本村没有亲戚,再加上又是残疾人,和父亲一起打拼的生活自然过得不算富裕,姑姑和小婶自然也就不会多跟她亲近,更不会拿她当一回事了。若不是看在天香父亲的面子上,估计母亲出去要饭他们都不会给一碗的。
姑姑和小婶心里琢磨着一事不成,想再找媒人给天香介绍。反正就要把天香牢牢地摁在这个小村子里,也好摆脱掉大哥这个累赘。此时的天香忽然明白原来在自己眼中从小一直给自己亲手织毛衣的姑姑都是看在了大哥的面子上,并不是出于对自己的爱。如果天香不是大哥捡来的孩子,姑姑怎会对一个陌生孩子这般照顾?姑姑在织毛衣的时候会想什么呢?她会想这个孩子以后就是用来照顾我大哥的,所以我要对她好一点吗?这个看似充满爱的世界一下子让自已感觉不到任何温暖了。那么小时候在小婶家吃饭的时候,小婶也是看在老爸这么多年来一直为他家任劳任怨的份上吗?怪不得小时候总从姐姐那里听到要让天香带一袋白面给他家送去这样的话呢。原来,小时候他们对天香的好都是建立在父亲为他们做贡献的基础上,现在表面上看起来对她的好又是建立在想摆脱这个即将成为累赘的父亲的基础上的。好一招卸磨杀驴的伎俩!
在短短的十几天里,经过这一系列的事情之后,天香彻底看透了人间冷暖,她回想起自己高中毕业后想去上大学那会儿,为什么小婶家有三个孩子,身为老大的姐姐就可以出去上大学,而哥哥却不能去,天香和小婶家的哥哥只差一岁,因为天香早上一年学,却是在同一个年级。他俩同一年高中毕业,天香本以为自己和哥哥理所当然的都是要去读大学的,可是高考过后又有人来给她介绍工作,让她去市里的理发店给客人免费洗头,表面上说的是去做免费学徒。其实洗头能学到什么呢?看别人剪头发又能学到什么呢?还好当时天香主意已定,在免费洗头的过程中瞒着家人填报了大学志愿,她只想走得很远,只想逃离这种生存环境。而哥哥却没有那么幸运,直接被小婶判了死刑,学习不好还去念什么大学啊,在家里待着得了。原来自己和哥哥的命运,是由他们这些大人决定的。如果你不反抗,就只能做只逆来顺受的驴,蒙着你的眼睛让你日复一日地拉磨,直到变得和他们一样。可惜,天香天生叛逆,她不愿过上一辈人那样的生活,她要改变。
做学徒期间偶然一次回家,她听到了姑姑和父亲的对话。“让她上到高中就已经很不错了,还去上什么大学啊,如果大学毕业后再远嫁,看到时候谁来管你?”姑姑说。老爸闷着头,没吱声。那时的天香不知道父亲到底是什么意思,即使是捡来的孩子,通过这么多年的相处,天香相信父亲一直是爱她的。从小到大,她想要的东西,父亲从来都没有拒绝过。念完高中的她也能感觉到父亲的爱已经变成了溺爱。所以她心里明白,只要是自己想要的,父亲都会同意的。
后来父亲没有跟天香提起姑姑的话,只是说自己在夜里偷偷哭了好几次,他看到别人的孩子都能去上大学,自己的孩子为什么不能去呢?即使他知道,这一去,孩子可能就不会再回来了。或许是逃不过良心的谴责,父亲还是决定让女儿顺利地读完了大学。
但此时的天香,刚刚毕业,满身才华还没来得及施展,就因为想着帮忙收小麦这事,一回到家便被命运的枷锁牢牢地拴住了。她根本不会想到父亲在这时会说:你想读大学,父亲省吃俭用也让你读了,可是你毕业后没有找到好工作,所以你只能留在家里了。“天哪!天香没想到父亲竟是这么迂腐的人!现在这年头,哪个学生是大学毕业后被分配到国企工作的呢?还有什么铁饭碗呢?我读的可不是清华啊!再说我又不是没找工作,这不工作的事情才刚刚开始吗?这明明就是一个借口,一个让我下辈子留在家里伺候你们一老一盲的借口!就你们这样也算爱我吗?还不是拿我当贼一样防着?怕我跑了,不在家里守着你们了,怕你们自己老胳膊老腿的摔倒了自己爬不起来?真是越老越没出息!想把我的下半辈子牢牢地拴在这农村,真是一点都不为我的将来考虑,只考虑你们自己吃喝拉撒睡那点破事啊!”天香一脸的不情愿,她是多想逃出这个千疮百孔的家啊!她的后半生可不想围着这样一个七老八十的人和一个盲人生活啊!她心有不甘!越想越气,她的命运绝不会被这些人左右的!想让我在家结婚,以后围着你们两个过日子,没门儿!
对于父亲这二十年来的养育之恩,她何曾没想过报答?可是却不能以这样的方式!如果我是亲生的孩子,父母会忍心让我的下半生过那样的日子吗?谁不是为孩子的将来考虑?而他们呢?典型的小农意识,迂腐至极!看来你们还是担心我找到好工作或者是远嫁了之后不管你们啊!人啊!终究是自私的,为什么要我无私地来守着你们过后半生呢?我不服!难道你们宁愿让我做个穷光蛋来守着你们吃糠腌菜,也不愿我嫁出去月月给你们钱花吗?好,既然这样,我也绝不会让你们好过!你们全家人都别想好过!
姑姑跟男方的家长不是闹翻了吗?天香留了男生的电话号,故意说要去市里买书,不认识路,想让男生跟她一起去。天香故意让男孩在马路旁边等她,故意让两个村里的人都看见,然后告诉姑姑,让她没脸见人。就是让别人说她虽然骂了男方家长,可是自己的侄女还是跟人家一起出去玩了。真想看看到时候姑姑她老人家究竟是怎样给自己找台阶下的。天香心想:难道人与人之间说认识就认识,说不认识就可以当作什么都没发生过吗?难道在大人的眼里,根本就没有感情二字吗?认识就是认识了,既然做不成夫妻,还不能做普通朋友吗?朋友一起出去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吗?难道村里的三姑六婆每天闲的没事就只会传播小道消息,毁坏别人的名声吗?这些谣言对于特别叛逆的天香来说根本不会伤她分毫。走自己的路,让别人说去吧!
姑姑感觉到了天香的动作,怕逼急了天香,于是讨好似的对天香说“你自己在学校有没有男朋友啊?”“有啊,我正好有个想要来我家生活的男朋友。”天香以为姑姑投降了,于是开心地回复道。“那你让他来,让大家看看吧。”
虽然跟男友只见过一两次面,通过这么长时间的聊天,心无防备的天香还是从心里坚信男友是认真对待这份感情的,不然他也不可能对天香说要跟天香回家。天香心想,既然他说过要来这边生活的话,想必是做好了结婚的准备。现在到了考验他决心的时候了。于是天香给男友打了电话,告诉了家里这边的情况,这次回家本是出于好心帮忙收地,不料家里长辈太多,管事的太多,竟要求我在家结婚,不允许再出去工作。这并不是我本意,可是胳膊宁不过大腿,现在我已经跟家里说了,你是我的男友,家里的长辈们希望你来一趟,如果条件合适的话,我们就可以结婚啦。
当时的天香真的是异想天开,天知道,后来发生的事远远超出了他们的预料。有的路,当你走过的时候,才发现原来自己走的一直是弯路。可恨的是,走弯路的时候自己竟毫不知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