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他佝偻着身子,很是费力的才坐下来,而这屋内密密麻麻或坐或躺,大人小孩黑压压一片,扶辰所幸就拉着昭月靠在了木门上。
灯灭了,依然能看得清这屋内大致的情况。
“仙家莫要惊奇,实在是因为这夜里有吃人的东西出没,我们都怕了。”老伯的声音自黑暗中传来,很是清晰。
自从扶辰附在了这狐桑身上,不论是身法,道行,修为皆是一落千丈,唯独只有耳朵好使,并且是非常好使。在此刻这种极暗的环境中,还真就派的上用场。
“吃人的东西?”他淡淡寻到:“可是什么兽类?”
“不不不,我们谁也没见过它,见过的都死了!连尸体都没有见着!”老伯说的有些激动,咔咔的咳嗽了起来。
昭月心中觉得奇怪,张口问到:“可有陌生人来此过?比如穿黑红衣裳也是自称修仙之人的?”
“没有,你们可曾见过?”老伯的声音充斥在这个屋内,随着他话音落下,这屋内其余的人零零散散的回答到:“没有,都没有。”
“那这村子变成现今的模样皆是因为那吃人的怪物?”她又问到。
“哎。”老伯叹了口气:“倒也不全是,这村子后头有个清水河,河上游有个水神庙,传说有水神的秘宝埋藏在水神庙中,只有破解了机关的修仙之人才能打开。可是老张家的两个孙子,贪玩,跑到那水神庙里去,入了那镇庙的大法阵,有去无回。而后老张的儿子儿媳就跑到那水神庙去,为了找儿子触怒了神灵,突然之间那清水河泛滥了起来,河里的河神吐了火,顷刻间就落在村子里了。
后来,大火烧了三天,烧毁了半个村子。三天之后老张和他儿子儿媳回来了,村民都说是他们惹怒了神明,要把他们祭天才能平息怒火……哎……”
老伯顿了顿,望了一眼身后的村民:“可是,就算祭司做法将他们三人吊在村里祭了天,这清水河是不泛滥了,河神也不见了,但是就引来了这吃人的怪物,村民一个接一个的被吃了!尸骨无存!到现在村子里也就剩下五十多人,躲在村子中间的地堡里。我们这群老弱妇孺被说浪费粮食,给轰了出来,就没地方去了。只能在这里等死……挨一天是一天了。”
说完,他叹了口气。
这屋内其他的人,死一般的沉寂,只有偶尔传来的啜泣声,还让人发觉他们还活着,还存在。
昭月点了点头,胳膊肘撞了一下身旁的狐桑,凑过去小声说到:“先去看看那水神庙吧。”
扶辰抖了下耳朵,拱手对老伯说到:“多谢,告辞。”
而后闪身出了屋子。
跟在他身后的昭月,眼角的余光看着屋内的老伯,随着门扉关闭,他脸上被这门外投洒的苍白光芒也一点一点消失了。
扶辰扭过头,看着站在屋门前背对着他的昭月,唤了一声:“月儿?”
昭月往后退了两步,轻轻叹了口气。
伸出右手,一阵白光过后,那透着强大灵气、似有似乎的镯子便伴着强大的气息出现在她的手腕上。对着屋门,她轻轻叹了口气,而后,那屋内一阵冲天白光,十几个灵魄从屋门飞出,向着天际飞去。
隐约之间,仿佛听到老伯的声音,那声音夹杂着激动与心喜,重复着说着:“谢谢!”
而后,四下归于寂寥。
她同狐桑并排走在这诡异的村子里,用手狠狠搓着自己的下巴,似乎在想什么问题,专注到连面前的台阶都未曾发觉,踉跄一下让扶辰伸手拉了她一把。
站定,她抬头看着面前比她高出一头多的扶桑,尴尬笑了笑。
“在想什么。”他问。
“在想,为何他们死了这么久,都没有入轮回。是根本没有发现自己死了,还是有什么原因走不了。”
“那老伯说地堡里还有三十余人。”
“……凶多吉少。”她说到:“还是先去水神庙,我对那个水神很在意。”
夜深,只听得到岑岑流水声,以及昭月和狐桑一前一后的脚步声。沿着河水的流向逆流而上,有一段路上明显的一段拖拽的泥水痕迹,昭月定定看了半天。
她想不出这样一个地方,为何会有这一条泥泞的痕迹。
又走了大约一炷香的功夫,那山丘深处,一座破庙出现在她们的面前。
扶辰挥剑砍断拦路的枝枝叉叉,拨开半蹲着才能通过的小路,伸手紧紧拉着身后的昭月。越是往那庙的方向走,她越是觉得面前精致很是熟悉。好像记忆之中也有这么一座破庙,庙脚下也有一座村落,那庙好似也是依水而建,庙前也是一片荆棘。
是哪里呢?又是何时何处的记忆呢?
她眉头微皱,跟着身前的狐桑一点一点往里移动,费了老大的劲才终于来到了这破庙前的石板路上。
庙宇的匾额破损的扔在一旁的地上,面前阴风阵阵,四门大敞。
扶辰走到那匾额前,蹲下身拂袖擦拭了一下,匾额上“青山神”三个大字跃然眼前。
“青山神。”他沉吟片刻,抬头环顾四周。
这庙修的简单,也不过就是坐地十几平米,两层楼高,房檐上四面吊着钟,阵阵风声中裹挟着清脆钟音,可目光所及之处皆是杂草丛生,有的甚至比人头都要高出一丈。
当是荒废了很久了。
昭月凑到他身旁,看了看地上的匾额:“不是说是什么水神么,怎么成了山神了。”
她看看地上尘土碎石处处皆是,提起衣摆小心翼翼的往里走过去:“不过这一路走来也没觉出妖族的气息,本尊就进去看看这供奉的是哪里的缺心眼神仙。”
往里走了没几步,突然脚下一阵金光,直冲云霄,伴着阵阵抖动,若非狐桑快步上前伸手扶住,她差点摔在地上。
往后退了几步,片刻,那金光暗淡下来,抖动也渐渐消失。
昭月伸头看着面前地上一个斗大的光圈,将这整个寺庙一起画在圈内,那光圈的曲线竟然全是密密麻麻的上古文字,她轻轻扶开狐桑的手,蹲下去仔细查阅了起来。
这般巨大的法阵,还是第一次得见。
“锁妖阵。”狐桑双手抱胸,立在她身后,面无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