抬头望着月海浣花阁高耸气派的门楼,他前进的脚步收了回来,站在门口有些犹豫。
之前凌音带着寻来的时候,听昭月随侍的姬芮仙君说她有事外出,这也没过几日,不知道是不是已经回来,而他这般突兀的模样,衣衫湿透的来访,会不会很是不妥当。
这般思绪,却听得身后一声熟悉的声音传出。
“扶辰?”
昭月身上背着一大筐奇奇怪怪的药草,走过涓涓流水的小桥,抬眼就看到这白衣身影很是熟悉。
他转过身,淡淡唤到:“月儿。”
“嘘!”昭月慌忙比了个禁声的手势,探头看看,确定四下无人才很是不满的说到:“喂,你这臭屁星君,昆仑宫这般唤本尊,本尊心大也就忍了,到了我这地界还这般唤我,当心被夜冥赶出去哦。”
扶辰不知为何,看到她这般精神的模样,心情渐渐好了些许,淡淡笑着说:“是扶辰。”
她被他这般很是套路的语句已经弄的颇为习惯,也不同他争执,目光停留在他浑身湿透的衣衫上,发丝之间还滴着水,她很是惊讶的看着他有些泥水的面容:“你这是怎么了?快些同我进去,这般模样当心着凉。”
说完,伸手拉着他的胳膊就往里走去。
看着她担心的模样,扶辰的心中竟然萌出舒心满意的情愫,双目看着被她握紧的小臂,竟然笑了起来。
一路小跑,绕过那纵深六百米的大院落,映着孔明灯常亮不灭的灯火,穿梭过亭台楼榭,直奔月海浣花阁最高处的那一栋仙阁。那里灯火通明,一众仙君抱着厚厚的文书穿梭于此,白衫黑衣,看到她的时候无不是放慢脚步恭敬行礼,唤着“仙尊”二字。
而她只是点着头应和着,嘴上却一刻未停的喊着:“夜冥!夜冥!”
扶辰有些发愁。
别人不一定认得他,可这月海浣花阁年年都要参加八方盛宴的阁主沧原君夜秋寒,怎么可能不认得他的面容?
更别说他还因为夜秋寒同昭月有着铁打的师徒关系,曾经好好的关照了他一番。
他有些不情愿的在门口生生拉住了昭月,她一脸不解的看着他,正要发问,就听见夜冥的脚步声传了出来。
听到她的呼喊声,原本正忙得不可开交的夜冥匆匆放下手中的纸笔,外衫都顾不上披,同夜真一前一后的向着门口走来。尚未近身,他就看到昭月拉扯的那一身白衣的男子,轮廓很是熟悉,转头看了看同样一脸震惊神情的夜真,才确定不是自己看走了眼。
“阁主,那人不是……”
“见机行事。”夜冥说到。
昭月此时一脸不解的看着面前一动不动的扶辰,听见夜冥和夜真的脚步才扭过头来,放开了她拉扯着扶辰的那只手。
夜冥夜真双手环抱,很是恭敬的正要行礼,就见扶辰先人一步弯下腰去:“见过月海浣花阁阁主、副阁主。小仙乃是东华帝君座下紫薇星君,幸会。”
这是哪一出?
夜冥和夜真的动作僵在了空中,愣愣的看着面前那绝对不会认错的面容,这分明是九重天上太古帝君啊!他侧头看了看他身前的昭月,眼眸一转,顺着方才的礼节冲着昭月说到:“您回来了。”
夜真看夜冥这般反应,一肚子问号生生憋了回去。
“你我二人何时需要如此拘泥礼节?扶辰是自己人,不必避讳。”
夜冥看看眼中满是凛然,一脸“敢说穿就要你命”的太古帝君,一瞬间有点恍惚,好似很久之前,也曾经有过这样的感觉一般。未及多想,就听得昭月说到:“快给他找身干衣服,这般模样伤了风寒可是不得了。”
此刻,夜冥才有功夫上下打量了一番面前的帝君,浑身湿透,头发还在滴水,很是不同寻常。与一年一见的那个居于天君身后,面无表情高高在上的男子判若两人。夜冥冲他点了点头,侧身一个请的姿势。
若是让这太古帝君在幽冥界月海浣花阁伤了风寒,传了出去怕是要被九重天上的天君好生数落一番。
虽然不知道这太古帝君葫芦里卖的什么药,看这样子许是还未同昭月亮明身份,他轻轻笑了一下,对夜真吩咐到:“传令下去,紫薇星君乃是仙尊客人,不得怠慢。”
夜真颔首称是,目光扫了一下面前三人,说到:“星君请随我来。”
看着扶辰跟着夜真自殿后离开,夜冥不可思议的看着面前的昭月:“这是何时同这尊大佛搭上了交集啊?”
“还不是鸿钧老祖那法会,本想着能偷看帝君模样,没成想,才一天就被这臭屁星君戳穿了身份。”她歪了歪头:“连你也说是尊大佛,看来青玄所言不虚。”
夜冥语塞,本以为鸿钧老祖法会有青玄上神跟着,她就是性子再顽皮也不会惹出什么大事情来。而今看来大事情确实没惹出来,倒是把自己的婚约人给惹出来了。
心下盘算一二,想到方才太古帝君脸上一股“谁敢戳穿”的态势,夜冥微微有点心虚。这要是告诉昭月,眼瞅着就又要到八方盛宴,那岂不是要被好好收拾一番?若是不告诉昭月,日后她得知真相估计也会把他好好教训一番。
“青玄上神如何应对此人的?”他问到。
“啊,他就说是尊大佛,让我别惹他。”昭月走进殿内,看着他公文台上堆成一座小山包的文件,啧啧感叹。
夜冥轻笑一声,这青玄上神都不敢拆穿,这般看来他也就当不知道比较合适。他日昭月怪罪下来,干脆就把青玄上神拉出来做挡箭牌。
再者,他二人本就是有婚约在前,早晚都是要相见的人,说不定还能以此为契机成就一段天作佳缘。
就是有点对不起狐桑。
但若是昭月能得幸福,狐桑泉下有知也能瞑目了吧。
看着她摘下背篓,顺手拿起几本尚未批阅的文书,夜冥收了思绪走上前去:“此为八方盛宴的礼单,师父看看还有何不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