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医生喊住我:“那姑娘,你都把我外甥折磨成这样了,是不是应该留下来补偿一下?”
补偿?我灰溜溜回头,这丫的傅常川明明想笑,偏偏死憋着,不怕憋出内伤啊。
章方鸣张罗着笑容:“琪琪,傅总这边交给你了,有什么需要告诉我我来安排。”
果然,这群人都把我当成傅常川的情妇了。
这个田医生也是奇葩,奇葩就算了,竟然还是傅常川的舅舅,更让人匪夷所思的是,看起来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居然怕自己姐姐。
田医生坐在沙发上,眼睛一直咕噜噜对着我打转,傅常川怕我难堪:“别理他,一把年纪无聊,喜欢找人消遣。”
我说:“难怪是你亲舅,原来喜欢消遣人是有家族遗传基因的。”
“琪琪,你的嘴皮子功夫的确长进不少。”
田医生继续盯着我和傅常川挨在一起叽里咕噜,就走到傅常川床边,露着一排大白牙:“姑娘,忘了跟你更具体的自我介绍,本人的专业领域是心理学,拿奖无数,也就只差个什么诺贝尔了,我能从一个人的眼神中洞察他内心的所有想法。”
说完之后,我再也没敢看田医生一眼,生怕一眼之后,我所有的秘密都将暴露在光天化日下。
田医生见我索性闭口不言,觉得把我吓到了,找不到人消遣,又开始找别人的话题来取乐。
田医生指着傅常川说:“你知道他爹是谁吧?”
我毕恭毕敬点头。
“那你知道他娘是谁?”
我马上说:“你姐姐。”
田医生叹息,然后开始数落自己的姐姐和姐夫。
“我告诉你,当年这孩子的爹竟然带着这孩子的妈半夜三更私奔,让这孩子的外公外婆苦找了三年女儿,最后把这孩子带回来了,生米都煮成了锅巴,才算天下太平……”
我听得一愣一愣,傅常川的脸又绿了,对田医生说:“你姐姐若知道她弟弟这么喜欢无中生有不知会不会动怒,我要睡觉,给你隔壁开了房间,你去休息吧。”
田医生讲到兴起,一时收不住嘴,恋恋不舍离开了我这位难能可贵的听众,我疑惑地问在一旁笑得合不拢嘴的朱烨:“搞心理学的人都这样吗?”
朱烨说:“你真信啊,他就是技术还不错的内科医生,除了那家医院是他开的以外,我们都听烂了这些陈词滥调。”
紧接着,我的脸也耷拉了下来,什么叫那家医院是他开的,这话也能随便说的吗?
傅常川和朱烨开始讨论上午会议的事情,中途她的秘书送策划书过来。
她朝我微微一笑。
我还是觉得她面熟。
便问:“我们是不是见过?”
她小声说:“您忘了?我们在三亚见过,您帮我送过报表,那时我刚任职,手忙脚乱的,若不是您,我大概就被开除了。”
闻言后,我大吃一惊:“你的BOSS是他?”
抬头时恰见傅常川也朝我看来。
她点头,笑:“我暂且负责三亚这边,竟不知您和我们傅总还是同学,也真是巧。”
我的思绪又乱了,原来,我在三亚见到的背影真的是傅常川,原来,我们之间竟还有那么多次的擦肩而过,甚至那次,我去他的办公室,他背对我,当他转身时,我合门而去。
原来,我们之间,本就没有缘分的。
那么咫尺的距离,竟是次次的背驰而过。
我不顾傅常川动容的眼神,跟着她的秘书一起离开了房间。
傍晚的沙滩,一片金黄。
暮色归来,让天地一片静逸。
我很怕此时的恋恋不舍化作岁月里的念念不忘,从此掉进更深的漩涡。
夕阳下,傅常川朝我走来,夕阳在他的身后殷红夺目,白色的T恤染上粉橙的光芒,柔软地让我不敢直视。
他步伐轻快,直到站在我面前:“原来躲这里了。”
我朝他莞尔一笑。
我们并肩走在沙滩上,感受彼此之间难有的宁和,我想啊,从此以后,我的记忆中会因为今日的夕阳多添几分色泽。
远离尘嚣,容易触景生情,环境悠然,会蒙蔽人的心智,此情此景,我和傅常川便是如此,心被海风撩动,理智被海水灌溉,那些埋藏在心间的情愫在彼此之间泛滥像极海面的涟漪。
许久之后,我说:“回去吧,身体还没康复,再出血就不好了。”
傅常川展颜,如春日轻柔的风:“现在的我在你眼中有那么不堪一击吗?”
我很认真回答:“我总以为大神是不会生病的,原来大神也会痛会流血,让我有些接受不了。”
“若不是我生病,你愧疚,还会像这样站在我身边吗?”
我斩钉截铁回答:“我会逃得远远的,最好不相见。”
傅常川眼波轻颤,很快就恢复平静:“我想也是,若真能不相见,何尝不是好事。”
我不敢承认,每当夜阑人静时,我总是控制不住去想他,我害怕因为想他而失眠,因为想他,让失眠的夜变得漫长。
海边回去,头有点胀痛,海风吹得身上黏呼呼的,我回房间冲了澡,顺便整理下行李,准备第二天回杭城。
六点左右,朱烨打我电话,我过去天际餐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