舅舅?这个田医生是傅常川的舅舅?难怪明明是在埋怨我们的,嘴上硬说不怪。
一听是舅舅,章方鸣吓得几乎要从椅子上滑下去,快速拿起水壶往田医生杯子里倒水,直献殷勤:“田医生,您喝点水润润嗓,是我们失误了,我们也不知道傅总这几天身体不适,您看,傅总现在能吃什么,我命人送点过去。”
田医生的脸色总算缓和下来。
“他刚睡下,过会给他弄点白粥,就白粥,配菜什么都不要,他爱喝酒,我就让他喝一周的白粥。”
田医生坐在我斜对面,导致我始终不敢抬眼,他若知道把他外甥孙害成这样的罪魁祸首是我,会不会直接把我从二十六楼扔下去?
那一顿午餐,我就喝了一碗汤,再也吃不下去,我总觉得,傅常川都只能喝白粥了,我还在大鱼大肉,实在对不起他,这么想时再也咽不下去半口。
吃完饭,几人坐在餐厅喝咖啡,顺便再讨论下会议中的问题。
我无心倾听,一直在电梯口徘徊,李茉莉去洗手间经过我身边时对我意味深长地笑笑。
我怎么就觉得这群人就等着看我笑话似的。
白粥上来时,田医生朝我招手,说:“那姑娘,麻烦你把粥给臭小子送去,我看见他就来气,有事你就喊我没事我就在这补眠,这两个兔崽子,半夜三点给我打电话,折磨死我这把老骨头了。”说完对我咯咯直笑。
我木讷地接过白粥,整颗心都系在傅常川身上,也顾不得别人的目光,拿起白粥和房卡就往傅常川房间匆匆而去。
阳光透过纱窗的缝隙刚好落在床沿,玫瑰花瓣撒了一地,他安静地躺在床上,手上挂着点滴,脸色还苍白,但有了些血色,即便这样,依旧俊容生辉,熠熠闪耀。
曾经我说,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好看的少年,从此以后飞蛾扑火。
我把粥放在桌上,合上纱窗的缝隙。
目光落在他手背的吊针上,心头一紧,鼻子一酸,眼泪就滚落下来。
我呆站着,发现自己什么都做不了,所以我就站在床边,吧嗒吧嗒流眼泪。
傅常川皱了皱眉,睁开眼,顶着愁容看向我。
见他醒来,我急忙问:“好点了吗?还痛吗?是我吵醒你了吗?”
他苦笑:“你进来时我已经醒了,我若再不醒你是准备一直哭下去吗?”
我赶紧抹去脸上的泪痕,强调:“我只是内疚。”
傅常川坐起身,靠在床背上,戏弄道:“那你就补偿吧。”
我大眼一眨,问:“怎么补偿?”
他勾唇一笑:“肉偿。”
我立即说:“不行,田医生说你得喝一周的白粥,连配菜都不给你。”
说完以后才反应过来,他在调戏我,又想起我们之间“情妇”的话题,所有的气血一涌而上。
我摸了下粥,还是热的,端给他:“一整天没吃东西,喝点吧。”
傅常川看到白粥又皱眉,嫌弃地问:“你确定是田医生让你只拿了一碗白粥给我?我不喝,拿去让他喝。”
我耐着性子,好言好语:“你就喝点吧,至少胃里舒服点。”
大概见我难有的温顺体贴,他乖乖喝起粥来,这样的他,让我心里蒙上了暖意,仿若从前。
他喃喃道:“我是不是应该经常生病,你才会停下脚步多看我两眼,如果是这样,倒也值。”
心脏被回忆割痛。
我不排斥生病,因为当我生病的时候,傅常川总是比我还难受,那样,我心里就又满足又甜蜜,还会有一点小得意,总算让他乖乖顺从我了。
所有的美好皆被时光冲散,当我们生病的时候会有别人代替曾经的彼此守护在身边,而此时,我只是想在他生病的时候守护他,像曾经的他守护我一样,在离开这里以后,从此别过。
他洞穿我的心思,落在我身上的光越来越斑驳。
我端过他手中的空碗,转身去放:“你休息吧,我把餐具送上去。”
“琪琪……”他才唤出我的名字,门铃恰好响起。
田医生、朱烨、李茉莉和章方鸣站在门外。
朱烨捡起地上的一片花瓣:“你看,浪费了章总的一番心意。”
唉,我的脸又红了,我究竟是什么时候脸皮这么薄的,肯定是那句“情妇”之后,以至于这两天竭尽全力在众人面前扮演情妇的角色。
李茉莉拿我取笑:“女人喝红酒对皮肤好,看来琪琪的酒精还没退。”
田医生一本正经说:“把我外甥灌成这样的是这位姑娘啊,你还真有本事。”
田医生的一句话吓得我往李茉莉身后挪了挪,心念着从二十五楼丢下去一定也不好看。
田医生笑得意味深长,走到傅常川床边,脸色又沉了下来:“这吊水没了你们也不知道?”
说着,抡起手掌就往傅常川后脑勺敲去,傅常川吃痛地“啊”了一声,压着心中的不满对田医生说:“舅舅,这是外面,你能不能……”话还没说完,一张俊脸瞬间拉黑下来。
田医生训斥:“兔崽子,你即是傅少,也是我外甥,大庭广众下舅舅教训外甥也天经地义,你痛得吐血时怎么不给别人打电话,让你娘知道这事非得怪我没看好你,不扒了我的皮才怪。”
说完,迅速拔掉傅常川手上的吊针。
傅常川呶呶嘴不说话。
蓦然,两人异口同声朝朱烨喊去:“朱烨,回去别乱说话。”
朱烨无辜相。
章方鸣客套两句,带着李茉莉就离开了,我自认没理由继续待下去,章方鸣前脚刚走,我后脚跟上,章方鸣一个急刹车,我一头栽在他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