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苏菲的一见如故,还真多亏了傅常川。
离开学校的那天夜里,我游魂一样穿梭在大街小巷,那种天崩地裂的心痛好像快要把整颗心脏挤碎了,我想啊,这个世界上大概再也没有人会比我更难过了,瓢泼大雨不期而至,让我无处可逃,就好像遇上傅常川和方晓丽时空旷的操场找不到藏身之处。
我跌坐在街上,恸哭不止。
苏菲出现了,用她的雨伞为我撑起一片晴天,我告诉苏菲我没地方可去,她便把我带回了她的小出租屋。
那时,我高二,她大一,苏菲就读于杭城N大,二流大学。
出租屋不大,是一套九十方户型的其中一个小房间,卫生间是公用的,她扔给我一条毛巾,递给我一套她的衣服,她大多的衣服都是裙子,但是我们身材相仿,所以穿着挺合身。
那段没有傅常川的日子里,那段暗无天日的岁月里是苏菲陪伴我度过的,苏菲告诉我做女人要坚强、要独立、要自信、要骄傲、要懂得保护自己、要告别世态炎凉。她看见世界的花花草草,而我眼中皆是草木枯残,她说我悲观,我说她太乐观,她说我没自信,我说她自信泛滥。她告诉我失恋也要被看得起,我说看得起能抚平内心的伤痛吗?她说学会没心没肺就可以了。
“没心没肺”这四个字是那时候植入我心中的,现在想来,不过是自我疗伤的安慰罢了。
苏菲大学毕业后遇见了马子,开始褪去自我保护的枷锁,那些修饰的个性也沦陷在马子温柔的攻陷中,她想要好好珍惜这份难能可贵的爱情。
对苏菲而言,马子是她的第二次进化,第一次苏菲进化成不易亲近的孤傲孔雀,第二次只剩下一颗真心,连自我保护的糖衣都一并褪去了。
苏菲感慨过,女人之所以变得温柔是因为遇上了相吸相克命中注定的那个人,从此彻底沦陷,才真正化为柔情似水。
这样的苏菲当我第一次遇见她的时候就开始懂得,她所有的情绪化全部来于自身的不安全感。
高中毕业,因为苏菲,我毫不犹豫填写了N大,也义无返顾割舍了那些陪我走过欢笑却承蒙着傅常川和方晓丽记忆的过去,我选择把傅常川的记忆留在过去,留在我们青春年少的校园里。
脸上的笑谁都能看见,心里的痛又有谁知道,我宁愿做一辈子没心没肺的陈可琪,也必须将傅常川和方晓丽带给我的伤痛遗忘,曾经我这么告诉自己。
回到病房,我给苏菲削了个苹果,把苹果切成小片,搁置在碟子里递给她。
“马子刚来过,我把他赶走了。”我紧紧地盯着苏菲,深怕她听到马子的名字情绪激动。
苏菲低头,看着碟中的苹果,平静地说:“下次让他进来吧,我有话对他说。”
我迟疑了下,小心翼翼说:“马子知错了……”
苏菲抬眸,苦涩地笑:“那个女人白天来医院了。”
我伸手去握苏菲的手。
“我没事,她是来和我道歉的,这些苹果还是她带来的,她说很爱现在的男人,所以不会和马子在一起。”
我不解她的话意。
她笑笑,强忍眼中的泪:“这两天帮我把花店盘掉吧,咖啡店等我出院了我继续经营。”她边说边拿起一片苹果放进嘴里。
“琪琪,你也吃一片吧,这女人倒挺会挑苹果的。”
“苏菲……”
“我真的没事了。”
这样的苏菲,没有一点情绪化,看不出波澜,好像看透了一切,原谅了一切,放弃了一切,让我忐忑。
第二天,我请了半天假,按照苏菲的要求把花店挂牌出售了。苏菲的事事出突然,这些日子,医院公司两头跑,我只好找孙昊下班时帮忙去店里转转。
从中介公司出来时,顺便去了趟店里,眼前的景象出乎我的意料,店内一片热火朝天,我不知道发生什么事情了,担心是不是有人在闹事。
庆幸的是,大家正忙得不可开交。
在忙碌的身影中我找到孙昊这个爆炸头。
然后指着密密麻麻的队伍问:“什么情况?”
孙昊成就感爆棚,不忘自我标榜:“哥长得帅呀,小妹妹们都贪图哥的美色啊。”
说完,被我狠狠鄙视了一眼。
孙昊眼看自我吹嘘失败,老老实实交代:“还记得我们初中班上成绩最差长得最帅的高峻吗?”
当然记得,当时可谓校草级人物,甚至连扫地的阿姨都认识他,美得跟漫画里蹦出来似的。
我花痴病犯了,一个劲点头。
“现在更帅了,就他这张脸往屏幕上一摆,演个死人都能火,可惜啊,人家现在可是N大最年轻的教授了,每天替我们打广告,召集学生来这里喝咖啡,只要是N大的学生拿学生证一律八折,所以说个人魅力真的很重要。”孙昊眼中的羡慕嫉妒恨流淌了一地。
我拍了拍他,让他淡定些,说:“这钱又不是进你口袋你高兴个啥啊?
一语惊醒梦中人,孙昊大彻大悟问我:“你没说付我工资?”
我双手交叉笔直地站在他面前,非常认真负责肯定地点头。
所以,孙昊恨不得直接把我掐死算了。
“我说,昊昊同学,不如你别打工了,开个店做生意吧,这么有经济头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