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常川从章方鸣身边走过,我低下头,不再去看他。
待傅常川离开后,章方鸣摸了摸秃顶,琢磨了会,问我:“你和傅总真不认识?”
我狠狠地点头,酌定地说:“不认识。”
章方鸣朝傅常川离去的方向望了两眼,再瞅了一眼身边的我,嘴里嘀咕:“那还真是奇怪了,怎么就和我们合作了呢。”
本想着奉承两句,说,看中我们公司前景无限什么什么的,又一想,算了,多一句不如少一句,祸从口出。
到了傅常川上台讲话的时候,我才弄明白,这次的宴会虽说是业内人士聚会,实则是由傅氏集团发出邀请,正式宣布涉入房产圈。
傅氏旗下房产开发屡见不鲜,但一直都是零零散散,这次,除了要阐明傅氏集团未来发展动态,另一方面为了宣布,傅常川即将引领傅氏开疆辟土,未来由他接手傅氏旗下的房产公司,几乎从未露过面的他正式与大家打个照面。
他站在台上谈吐自然、气势逼人,远远就能感受到那股自带的威慑力。
发言结束时,他说:“以后,请多指教。”
原来,这就是我们的距离,多年后,他成了跨国集团的接班人,而我成了渺小的路人甲。
我的眼睛有些酸胀,望出去的视线朦朦胧胧的。
见章方鸣与别人正热聊,我乘机去了趟洗手间。
镜中的自己眼睛还泛着红,我取出纸巾,拭去眼角因为泪水而晕染的睫毛膏。
从门外进来的女人正在打电话。
我把纸巾扔进纸篓,出门时,听到身后的女人对着电话说:“放心,我早就到宴会厅了,也见过常川了,他很忙,没时间理我,等他结束我再告诉他……”
我的脚步蓦地一顿,向后看去,恰见她对着镜子在补妆,这是一张陌生的脸,我收回目光转身出了门。
女人的话让我胸口一沉,我很清楚,她并不是方晓丽,即便六年不见,若她是方晓丽,只需一个余光就能辨认出来,我很确定,她不是。
但是,心里还是有些不安。
我挪动着步伐若有所思地走,洗手间到宴会厅有一条很长的过道,宴会厅侧门的地上,洒了一杯红酒,我只顾着自己沉思,并没有留意到脚下的酒水,一脚便踩了上去,我穿着细高跟,走路本就不稳,结果整个人就仰天摔去。
摔倒时,旁边有一辆餐车,我本能伸手去扶,一车子的水果加餐具噼里啪啦撒了一身。
白色的连衣裙被西瓜染成了红色,贴在皮肤上,狼狈不堪。
噼里啪啦的餐具碎裂声引来不少人回眸,当时我只顾着尾椎骨和后脑勺的疼痛,哪还顾得了旁人的惊诧,那一刻,只感觉脑袋快要开花了。
反应过来时,身边围了一些人,焦急地问:“小姐,你没事吧?”
“小姐,你要不要紧?”
“小姐,能起来吗?”
他们的问候声唤醒了脑袋发胀的我,定睛看去,只见一地狼藉。
我尴尬地遮了遮脸,心想,这也太糗了吧?
那一刻,我只想赶紧从大家眼前消失。
所以,不顾身上的疼痛,从地上爬起来,慌乱中,踩上了西瓜皮,整个人往前冲了出去。
那一冲,就冲倒在一个硕实的怀里,整个人被他抱住,转了个圈,远离一地的水果。
惊魂未定的我,只听他开口吩咐:“马上清理现场。”
随后一件男士西装披在我的肩上。
我从恍惚中回过神,抬头看去,傅常川紧了紧眉问:“没事吧?”
我的思绪就被凝滞了,咽了下唾沫,摇了摇头,快速后退一步。
他上上下下扫视我一圈,有些紧的眉宇舒展了些,像是数落:“这么多年了,怎么还毛毛躁躁的。”
毛毛躁躁?
是啊,我一直都是这么毛毛躁躁的,打饭时,会撞翻餐具,走路时会崴了脚,逛商店时,身上的背包会弄掉柜台上陈列的物品,也会打碎易碎的摆设,更或者是,织围巾的时候,漏了好多的针,出门不记得带钥匙……真是太多这样的经历了,多得数也数不过来。可是,以前我毛躁,是因为身边有他收拾残局,现在依旧毛躁,虽没有他收拾残局了,却是被曾经的他惯出的毛病。
我收敛起失神的眼。
“对不起,我不小心毁了……”
话还没说完,他抓起我的手臂,盯着手臂上很小的口子:“手怎么受伤了?”
旁人在看,我快速抽回手臂,藏在身后:“没事,一点小伤,回去处理下就好了。”
他的一系列动作还是会惹得我的心脏“砰砰”直跳,可我很清楚,这是错误的,我不该对他有心跳的感觉。
我把身上的西装脱下来放在他手上,有些生疏地说:“这个还你。”
转身往酒店的旋转门走去,他边打电话边追上来,拉住我:“等下,让司机送你。”
“不用了。”我果断拒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