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我再假装坚强,仍旧骗不过自己假装已不爱,是什么事情让我失去了理智,是少年对少女的爱恋和等待,是他长久的深情和坚忍,更是我心底的忧柔和思念,奔涌而出的情感在绵长的压抑后击溃了我最后的意志,在梁子杰的催化下,汇聚成一团熄不灭的火焰,肆意燃烧。
我的眼神柔软,柔软中是坚定:“苏菲,我爱他,若再逃避十年,我依旧爱他。”
苏菲的身后,有一双眼,直直望着我,紧蹙的眉眼,泛滥了忧伤。
我的心悸了下,望向他憔悴的颜,心揪拧在一起。
二楼的露台上有一只藤蔓吊椅,被扶栏上的花篮包围起来。
梁子杰很努力地挤出不算自然的笑容,对我说:“回来就好。”他像一个等我回家的男人,我像一个贪玩的女人,语气中尽是苍凉。
“对不起。”而我满腔的歉意挤在胸口,最后脱口而出的只有三个没有温度的字眼。
他笑,眼眶猩红:“该说对不起的是我,琪琪,对不起,我伤害了你,原谅我吧,我们还有十天就要结婚了,这两天你不在,我就在家里筹备我们的婚礼,我一定会给你最美好的婚礼,我们会幸福的。”他像没有安全感的小孩,无助地小心翼翼地望着我,眼中是殷切的光。
我的眼盈满了泪,从包中拿出戒指,递给他,我总是这样,一旦有了决定,就决然地如同一把狠戾的剑,轻轻挥舞,他已遍体鳞伤。
“梁子杰,我们俩人硬要走在一起,不会幸福的。”
他冲过来,捏住我的手臂,力道极大,恨不得将骨头捏成粉末:“幸福?我的人生中何曾有过幸福二字,从来就没有。”他的眼由凄凉变成了凄厉:“不可能的,我不会成全的,从你答应求婚的那一天开始,你逃不了了,除非你想让他陪着你毁灭,不然你休想从我身边逃走,你说未来的十年还爱他,好啊,你就留在我身边,留在见不到他的地方狠狠去爱他,我不会阻止你。”
心中的恨摧毁了他的温暖,那些云淡风轻的笑容真的离他越来越远了,是我毁了他的笑容,是我剥夺了他的理性,这样的他,让我难过的无以复加:“你别这样,是我的错,是我伤害了你,都是我的错,我们好好聊聊可以吗?”
我恳切地望着他,他的语气又软了下来:“琪琪,你知道这两年我有多煎熬吗?你回来我有多担心吗?你看他的每个眼神,对我而言就像一把锋芒的匕首,一刀刀刺在我心口,我看着你对他藕断丝连,焦愁难过,我有多恨多落寞你知道吗?”
他悲切的眼神,让我自怨深重。
曾经,他是陪伴过我的寂寞小宇宙,云淡风轻笑容之下藏匿着不为人知的悲伤,我心疼他眼中的伤,如今,我成为了伤害他的刽子手,无情地虐杀他的情深。
再美的爱恋,多一人,皆成伤。
枯叶被风吹落,在尘土中飞扬,我双腿木然,泪眼朦胧望着他。
我不清楚,梁子杰对我究竟是不顾一切的爱,还是不顾一切的执拗。
年少的怨念在他心里积凝成疯狂的执念。
见我接不上话,他又心平气和起来,对我说:“琪琪,下午,你爸妈会到杭城,我会去接他们,你最好与我一起。”
我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问:“他们过来为什么没有事先告诉我?”
他见我脸色陡然难看:“早晨,我打电话请他们过来,女人婚前都会有焦虑症,让他们陪着你会好一点。”
是的,他不准备放开我,他想尽一切办法束缚住我,就如同,那一场舆论一样,不让我有逃生的机会。
我心灰意冷笑:“梁子杰,我不认识你了。”
他说:“我还是我,只是不是你心目中的那个我,那个我,被你扼杀了。”
他的话让我一阵寒碜。
我拗不过他,最终与他一起去了车站,接我的父母。
车站出口处拥挤的人潮中,他们春光满面向我们挥舞着手。
而我,远远地,望着他们脸上的笑容,落起了泪,在他们靠近之前,快速抹去。
梁子杰笑面迎上接过他们手中的行李,我上去挽住他们,朝停车场走去。
车上,老妈一直在念叨,她说,琪琪啊,盼了那么多年,总算要把你嫁出去了,你可知道,我这心里焦急的呀,出国这两年,也不说一声身边有子杰陪着你,你早点告诉我,我就不用白操心了,也不会急着逼你回来了,不过啊,回来也好啊,回来了爸妈能够见到你幸福的样子,也就心安了。
她说,你们这婚仓促是仓促了些,不过不打紧,都交往那么久了,是该结婚了,家里也没怎么折腾,反正子杰都安排了车子到时候接亲戚过来这里参加婚礼,唉,我们这女婿太贴心了,怕我们俩受累,什么都替我们想好了,瞧我女儿嫁得多好啊。
我握住老妈的手,默默听着,淡淡笑着。
梁子杰边开车边说:“您们愿意把女儿托付给我,对我而言就是最好的礼物了。”
短信进来,打开,是傅常川的微信:我准备出发。
我回复:我爸妈过来了,晚点联系…
信息还没发出,老妈眼疾手快把手机夺了过去,关了机直接塞进了手提包里。
我伸手去拿,被她一掌拍开,满面怒意瞪着我,我只好缩回了手,把头转向窗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