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邪瞧着我额上的纱布,勾起那双丹凤眼问:“怎么才出去几个小时就这副样子回来了?”
我不理睬,满脑子只想确认他与傅常川是不是同流合污。
便问:“是傅常川教唆你欺瞒患者伤情吗?”
慕邪看着杀气腾腾的我,咽着唾沫问:“吵架啦?难道还家暴了?”
家暴?我大眼一瞪。
慕邪啧了啧,从椅子上站起来,跟个神算子似的摸了摸下巴,突然一本正经起来:“你的脚确实只是扭伤,傅常川为了避免让你卷入他的那场商业谍战,把你圈养在医院,纯属出于保护。昨晚傅常川确确实实告诉过我,今早会派人过来接你出院,我没打通傅常川电话,让你跟错了人,是我的错。”
我气得一脚送他去太平洋的心情都有:“什么叫跟错了人,你说清楚。”
慕邪恭敬地站在我前面,就像我是一位老师在教训顽劣的学生:“你刚走不久,傅常川就带了保镖接你出院,我才说你不是已经让人接走了,他一溜烟就不见了。”
所以,傅常川真的没有让人绑架我?
我瞪着眼前叫慕邪的庸医,原来这厮所做的一切都是傅常川设计的,从一开始我就被傅常川玩弄于股掌,是这个意思吧?
慕邪觉察出我的心思,无奈摘下鼻梁上的黑框眼镜,露出清朗的笑容:“不认识我了?”
我打量几眼,表示没什么印象。
慕邪提醒:“你记不记得高中时傅常川带你参加过朋友的生日聚会?”
这么说倒是想起来了,那时候傅常川说给我介绍一个朋友,所以我就跟着去了他朋友的生日聚会,那个朋友和朱烨一样,特别喜欢消遣他,还老喜欢拿我们讲荤段子。那时我青涩脸皮又薄,如果不是他的刻意提醒,还真认不出他。
了解到这个信息,我尴尬地笑笑,就躲回到了病房。
第二天,梁子杰接我出院,把我安顿在家里,临走时,他说:“你还记得,我欠你一个生日,那日,我花了很长时间布置现场,结果,你失约了。”
我当然记得,孙昊喝醉酒的那天晚上,梁子杰等在楼下,生了好大的气。
梁子杰说:“晚上,共进晚餐?”
我爽快答应:“好,你来接我。”
苏菲是个不错的姑娘,虽然平时很少回来陪我,但是知道我要出院后,还是抽了半天的时间把房间打扫得整整齐齐,一层不染。
梁子杰过来的时候,我刚好洗完澡,换了额上的纱布。
梁子杰一身暗蓝色休闲西装出现在我面前时,我摸着额上的纱布,不满地抗议:“你这样,叫我何颜以对。”
梁子杰指着嘴角和面颊的淤青笑:“彼此彼此。”
西餐厅布置了紫色气球和粉色玫瑰花,萨克斯背景音乐缓缓响起。
梁子杰绅士地站在我面前,身子前倾,伸出光洁的手掌。
我将手交至他手心,随着他的步伐翩然起舞。
我说:“早知道这么精致的约会我就该换一套应景一点的服装。”
梁子杰目光柔软:“不用,你最吸引我的地方就是不完美,就比如跳舞穿着牛仔裤,额上缠着纱布,若不是记忆太奇葩,又怎会让人过目不忘呢。”
“哦,原来你在深情地揶揄我是吗?”
梁子杰笑容纯净,我们之间有过很多温暖的画面,只是相比这一次,那些都不算什么了,我读懂了梁子杰的眼神、明白了他的决定,所以,我毫无顾忌与他站在一起,跟随他的步伐舞动。
有些感情只有开始没有结束,也有些感情只有结束却未曾开始。
我总用云淡风轻去形容梁子杰,其实他是像萨克斯一样的男子,细腻温婉,低音深沉而平静,高音清澈而透明,旋律浪漫,随风而至。
他音色低柔,款款说:“琪琪,知道上次你放我鸽子的那晚,我想对你说什么吗?”
我微笑:“那时不知,现在知道了。”
他的笑仿佛被阳光沐浴了,透析出点点的光亮:“你知道上次坐在这里等你的时候,我想了些什么?”
我摇头。
“听说,上帝给你关上一扇门的时候会为你打开一扇窗,你会不会就是上帝为我留下的那扇窗,甚至连我自己都不清楚,你究竟是什么时候钻进我心里的,又是什么时候取代了善雅在我心中的位置,我想,命运多么不可思议,让各自天涯的陌生人捆绑在一起变成念念不忘。”
梁子杰的这番话,惹得我脸颊微微泛红。
“直到我渐渐地,看清楚你的感情,看清楚你的傻气,我好像明白什么才是对你最重要的。”
我靠在梁子杰肩上,回忆如潮水涌至,从我们在三亚第一次相遇,到博鳌他带我走出重围,然后是农场重逢,我见证他对善雅的爱和缅怀,分享他的眼泪……点点滴滴如影片放映。
“你对我而言是温暖的痞子,就像拥有无穷力量的宇宙,总在我最失落的时候陪在我身边,嘴上说着嫌弃我的话,但心里却是满满的关心,像你这么美好的男子,不该有阴霾的天气,我会心疼你,埋怨命运对你的不公,把所有的不幸都降落在你身上,可我惊叹你的勇气,让你越挫越勇。”
如果,没有遇上傅常川,我想我会爱上他的,没有傅常川的话,或许我也会像善雅一样,用力去爱这个男人,可是,人的心脏实在太小,一旦被人捷足先登,又哪来空间腾给另一个人呢。